高野山,東密本山,真言宗傳法之地,也是日本靈山之一,靈脈集中點,銜接自富士山一路過來的總靈脈,收攏其他方向的靈脈,然后再散發(fā)出去。這里多的是修驗僧,法力僧,算得上是日本國內(nèi)妖怪的禁地——哪怕是在這個黑暗蜂起,百鬼夜行的年代。一般的妖怪根本就難以踏足到高野山的佛門結(jié)界之內(nèi)——其實哪怕沒有結(jié)界,這滿溢著佛門的法力,幾乎將高野山化為曼荼羅城的法力也不是妖怪們能夠承受的。
森羅踏在高野山入山的路上——不能說是路,只能說是落滿了葉子的沒有路的森林之中。剛剛踏入,他全身上下的鐵錆色骨頭就發(fā)出了濃烈的黑色氣息,隨后又化為白色的氣息,骷髏的武士發(fā)出了悶哼聲。至于清水姬根本就沒能跟過來,她一開始就被彈飛了,而且鬼魂之身明滅不定,變得透明了起來。骸骨的武士退了回來,“對不起啊,小清水。我高估了我自己?!彼墓穷^上出現(xiàn)了龜裂一樣的痕跡,就好像被濃烈的酸液沖過一樣。
森羅有點頭疼,如果他有這個感覺的話,“看來走林子里是沒轍呢,我們走大道吧?!备咭吧缴袭?dāng)然有讓僧侶與信眾們行走的道路,在那里恐怕是不會有非常強力的結(jié)界進行封鎖,只不過這樣的話,恐怕森羅會經(jīng)常遇見那些僧侶跟路人,這骸骨的武士決定走走看——畢竟高野山很大,來來去去的僧侶并不多,而運送糧食進來的廟宇的佃戶們也不會絡(luò)繹不絕。
青石鋪就的道路并不寬,大約也只能讓一輛牛車通過,路上空無一人,隔一段時間樹立的石燈籠里也沒有任何火頭的存在,反正現(xiàn)在也還是白天,用不著這些東西。森羅踏上了道路,這里的佛門法力比起那林子里要弱太多,他完全能夠承受這些法力的沖刷——但是清水姬怕是不行,她又笑著躲進了森羅的肋骨之中。骸骨的武士感覺著奇怪的肋骨之中的那種充足感,在道路上一步步地走著,用手里的十文字槍當(dāng)作是拐杖。
大約走了三里多地,森羅的眉頭——如果他有的話,就該皺起來了,“一點點人跡都沒有?好奇怪?”身為妖鬼,森羅對于活人的氣息還是相當(dāng)敏感的,他能夠感覺到這條路上前后都沒有人跡,路上的人氣也已經(jīng)消散一空,地面上更是沒有任何腳印什么的,相反還落滿了樹葉,一點點踩踏過的痕跡都沒有......滿腹狐疑的森羅繼續(xù)前進,而清水姬也從他的脖子這里伸出來看,一時之間就好像森羅變成了雙頭骷髏鬼一樣。
“哼?!焙」堑奈涫坷^續(xù)前進,遠方有一種他相當(dāng)熟悉的氣息在飄蕩,“亡者的氣息!高野山怎么可能有這個怨氣?居然沒有成佛?”果然在繞過一個彎之后,森羅看見了地上已經(jīng)干癟腐朽的尸體,不止一具,而是橫七豎八散落在道路跟旁邊的森林之中。以森羅那慣于戰(zhàn)場的雙眼隨便一掃,他就能看出這里至少有七個人被斬殺分尸。還能分辨的首級跟破碎的衣服上看來,其中有三個應(yīng)該是普通的信徒,而其余四個是僧人。
森羅看著這個殺人場上那絲絲怨氣,即使是佛門圣地,這些怨氣依舊沒有被消除,而是纏繞在那已經(jīng)現(xiàn)出骷髏腐朽像的靈體上——沒錯,七個人的魂魄都沒能被超度,依舊在這里徘徊。森羅可沒法幫他們解脫,他只是自顧自地看著這些破碎的尸體?!斑@些切口都非常平滑,動手的家伙真是兇殘,但是武藝也確實是強——一刀斬開,不管是骨頭還是肌肉、脂肪,都是直接斬斷,沒有一點點拖泥帶水,也不會用第二刀?!?p> “但是有點奇怪?。縿邮值牡降资且粋€人還是兩個人?抑或有更多?”森羅看著這些尸塊陷入了沉思之中。隨后這骸骨的武士開始將尸體拼合起來,不多久,七具缺乏了一部分軀體的尸體就排成一排躺在了地上。“高矮各有不同,但是.....”森羅仔細(xì)地看著切口的方向,“很高大的兇手啊?!比绻皇歉叽蟮膬词?,那么就是這個兇手能嫻熟地使用薙刀,基本上每一個死者,身上都有著極為凌厲的袈裟斬的痕跡。
清水姬的腦袋已經(jīng)縮回了森羅的胸腔,她一貫對這個沒興趣,森羅看過了這些傷口之后,便在路邊的斜下去的地面上用自己的十文字槍開始挖坑,有著淡淡妖氣的魔槍還是非常銳利的,很輕松就挖出了一個大坑,而森羅將這七具尸體放到了坑內(nèi)擺好,將泥土再度覆蓋上去。長槍一閃,便截斷了一根樹木,露出了白色的樹干,骸骨的武士以手指為刻刀,在木頭上書寫了“七人之墓”這樣的字跡,隨后將木頭削了之后插在了他們的墓穴前,單掌合十一點頭,隨后便沿著道路繼續(xù)去了。
一路上森羅一句話也沒說,他一直都在想,誰會在高野山的大道上殺人?而且其中還有僧侶的存在,但是最關(guān)鍵的是居然這些尸體至少五六天了,居然無人收尸?!笆虑榭磥肀任覀円姷降母鼑?yán)重?!彪p重的語調(diào)響起,森羅的語調(diào)也難得地出現(xiàn)了沉重之感。不管是誰,敢于在這個佛門圣地,日本靈地之中殺人的,都絕不是什么簡單的家伙。
而森羅現(xiàn)在也愈發(fā)地覺得輕松——如果說他剛剛進入高野山的時候,頂多只能發(fā)揮十之一二的力量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至少能輕易地?fù)]灑出一半的妖力。眼前的佛門法力已經(jīng)貧弱了下去,結(jié)界在這里受到了巨大的削弱,而眼前也同樣是一處新的地獄——眼前的高野山山路正好是一個大大的平臺,平時怕也是那些僧侶跟信徒以及佃戶們歇腳喝水的地方——旁邊就有一處小溪。但是現(xiàn)在,這里成為了地獄,大量破碎的尸骸倒在這里,而這一次,森羅能夠看出是清一色的高野山的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