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似錦,涼風習習,青凌今日特意起了早,準備去小廚房親自為溫卿做核桃酪,最近小姐辛苦,又得管家還要時時看著那位生病的姨娘,食欲都減輕了不少,所以想做些小點心,好讓自家小姐多吃點。
青凌路過花園時,見那一池子光禿禿的蓮花,才想起,前幾日大小姐已經(jīng)讓人都摘了送去給大將軍,青凌收回目光,匆匆向前走去。
剛到廚房,便聽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這么早?想必是生火的廚娘了。
青凌撩開簾子,便看見春桃和冬梅站在爐灶邊。
她一直與春桃不怎么對付,覺得她都是壞心眼,倒是對冬梅這種穩(wěn)重的性子多了幾分好感,所以就只當沒看見春桃,跟冬梅打了招呼“冬梅,怎么這么早???”
冬梅抬頭看是青凌便笑著施禮“青凌姐姐安,姐姐也好早,我看大小姐最近食欲不佳,便想起以前在老家時有道梅干小菜很是開胃,所以想做做看,正好春桃也想學一學,我們倆便約著早早的來了,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青凌姐姐,真是巧”
其實青凌沒有冬梅大,所以被冬梅的這聲姐姐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快別叫我姐姐了,我比你還小兩個月呢,以后就叫我青凌妹妹吧,我也是想給小姐做些吃食”
青凌在銅盆里洗了手,拿旁邊的帕子擦干后,查點了食材,便讓廚娘生了灶火,自己和起了面。
看差不多,青凌便拿盆把面團扣在灶臺上醒面。
“春桃?guī)臀胰ツ脦讐K鹽巴來”冬梅邊說邊從自己帶的罐子里拿出腌好的梅干菜
春桃答應了一聲,便往放鹽巴的灶臺走去,青凌正在一旁剝核桃,這時春桃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手下意識一掃便把青凌剛醒好的面團揮到地上,扣著的盆幾番撞擊地面,發(fā)出叮叮咣咣的聲音。
青凌俯下身看著已經(jīng)沾滿灰塵的面團,怒道“春桃!你干什么!”
春桃見自己闖了禍,有些尷尬的站在那兒,但嘴上卻不服輸“我..我不是故意的,一個面團而已,沒必要那么兇吧”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就是故意的”青凌看她毫無歉意就更加生氣。
這時冬梅趕忙走過來拉著青凌的手“青凌,我想春桃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說來都怪我,剛才也是我讓春桃來拿鹽巴的”
青凌“這怎么能怪你呢,是春桃心眼壞,她故意使壞我的”
春桃絲毫不讓“使壞你?雖說你是跟大小姐一起長大的,但是你不能看我最近得了大小姐的寵,就出言污蔑我吧“
“你”青凌嘴皮子不如春桃靈巧,所以總是吃癟
“好啦,你們兩個快別吵了,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大小姐都快起床了,我們也得趕快準備一下”冬梅指了指外面見亮的天色
“哼,今日的事你給我等著!”青凌看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也沒辦法重新做,便憤懣的跺了下腳,轉身出去了。
“等著就等著,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春桃完全沒把青凌放在眼里,在她看來小姐雖然重視青凌,但也不是不可代替的。
冬梅望著手中沾上的梅菜渣有些泄氣的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雖然我們都是貼身丫頭,但與青凌卻是天差地別,她與小姐自幼一起長大,以后必然是要陪小姐出閣的,我們以后若有福分陪小姐出嫁倒是好,可萬一惹小姐不喜,我們到時被隨意發(fā)賣都是不一定的事,所以你還是收斂些吧”
“哼,走著瞧吧”春桃才不會讓自己落的被發(fā)賣出府的下場,她自負美貌,早有別的打算。
“你和春桃又吵架了”抬眼看著正在給自己梳頭的青凌,溫卿淡淡的問道
青凌停下手里中動作,遲疑了幾秒“小姐,你都知道了”
“我以前是怎么告訴你的?”溫卿轉過來看向青凌
“小姐告訴我,要學會隱忍,不要把喜怒放在明面上”青凌默默低下頭,她知道她的性格沖動,但是春桃屢次挑釁,實在過分。
溫卿轉正了身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春桃性子雖張揚,但是卻很聰明,實話說,如果非要在冬梅和春桃中間選一人留在身邊的話,我一定會選春桃”
“為什么?”青凌不明白,春桃看起來就是個利欲熏心的小人,而冬梅看起來敦厚踏實,小姐怎么會選春桃。
“春桃她很有野心,在意地位,這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點,一個人身上要有缺點才可以抓住把柄。而冬梅這個人看上去溫和有禮,可是你卻看不出這種人的深淺,如若你看不出這個人的本性,那你就危險了”溫卿邊說邊拿起桌上玉鐲戴在手腕上“所以你要小心她”她始終覺得這個冬梅絕對不像她表面那樣老實。
“是,小姐我明白了”自家小姐如此用心教導自己,她剛才生的氣,頓時都煙消云散了。
“走吧,不是說冬梅做了梅干菜嗎?去嘗嘗吧”溫卿站起身往外室走去。
等溫卿落座,春桃殷勤的為她夾菜“小姐最近太勞累了,應該多吃點東西補一補,這是我和冬梅一早上做的梅干小菜,大小姐嘗嘗喜不喜歡”
青凌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春桃明明就什么也沒做,都是人家冬梅弄得,竟然還好意思邀功!
不過看冬梅面色平靜,也不生氣,這倒讓青凌想起溫卿剛剛說的話,如果冬梅可以把自己的喜怒掩飾的那么好,那就證明冬梅一定不簡單,青凌此時對她們倆的看法也有了變化。
溫卿吃了一口梅干菜,稱贊道“這個梅干菜很好吃,可口又下飯,你們倆手藝不錯”
春桃笑盈盈“大小姐喜歡吃就好”
梅干菜配上南瓜粥,溫卿食欲大動,連以前不愛吃的蘿卜咸菜都動了幾筷子。
她吃得七分飽時,門口丫鬟走進來說道“大小姐,門庭的王護院和錢護院求見”
溫卿雖然沒有聽過這兩個人,但從她管家開始,有不少下人前來投誠表衷心,她放下筷子,用茶湯漱了漱口“讓他們進來吧”
門口丫鬟領進來兩名少年,一位身材魁梧,腰身筆直,走路大跨步,一看便是個練家子。另一位則是偏瘦弱,走起路來都感覺搖搖晃晃。
溫卿著重打量了那位偏瘦弱的少年,心里泛起嘀咕,病懨懨的人也可以當護院嗎?
兩人站定行禮,瘦弱之人先行開口“請大小姐安,奴才叫錢力,是守大門的護院,這個是王春”說完用胳膊碰了一下旁邊的王春。
”我是那個...不是...奴才叫王春,有事來告訴..不對,來稟告大小姐”王春磕磕巴巴說了幾遍才說清楚
溫卿也沒有怪罪,只是問道“你們兩找我有什么事?”
“回大小姐,今日將軍府正門口來了個和尚,我原以為他是來化齋的,所以特意給他準備了豐厚的齋飯,可是他卻不肯走,非要進來給老夫人看相。說什么將軍府有晦氣,我看他胡說八道本想給他攆走,可是想起老夫人一向信佛,又怕貿然攆出去府,會有人借此議論將軍府,所以特意來問問大小姐”
聽完錢力的話,溫卿又打量了他幾眼,這人很聰明!
“那和尚我都要揍他了,可是死活就是不肯走,要不是力哥攔著我,我早就趕走了”一旁的王春生氣的握著拳頭,現(xiàn)在都不明白力哥為什么要攔著他。
“他現(xiàn)在可還在?”溫卿問道
“還在呢,大小姐可是要見見?”錢力說道
溫卿看了一眼錢力,意味深長道“既然那和尚是要見祖母,那就讓他去見吧,見我恐怕也不會走,萬一府里真的有妖魔鬼怪,我可吃罪不起”
“是,大小姐”錢力瞬間明白了溫卿的意思,而王春則還是一臉茫然“??!這就讓見了嗎?”
旁邊的青凌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她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呆愣之人。
溫卿倒是沒有笑話王春,而是對著錢力說道“你帶著王春把人領到祖母那去,告訴祖母我片刻就過去”
“是”錢力得了令便把還站在原地一臉懵的王春給拽走了。
青凌看著起身要去換裝的溫卿不由擔憂道“大小姐,你怎么讓那和尚這么輕易就進府,萬一是個騙子,老夫人一定會責怪大小姐的”
“騙子?什么騙子這么大膽敢騙將軍府啊”冬梅站在衣柜前思量片刻,便從里面拿出一件深竹月的衣服。
溫卿看著衣服沒有言語,冬梅和春桃伺候著溫卿把衣服穿上。
“小姐,那和尚還有別的目的?”青凌也幫溫卿把鞋擺好
“你這不是廢話嗎?要不是有別的目的還在這賴著干什么”春桃懟完青凌,給溫卿的衣帶系上了一個漂亮的結。
青凌瞪了春桃一眼,沒有搭理她“小姐你可得小心了,這馬姨娘的病遲遲不見好,這又來個說府里有晦氣的和尚,怕是馬姨娘搞出來陷害大小姐的”
溫卿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春桃和冬梅“沒有證據(jù)不要亂說話”
青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低下頭不在言語。
倒是一旁的冬梅接話道“大小姐,青凌話雖說的直白,但還是要提高警惕”
溫卿看著冬梅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溫卿收拾片刻,便前往存菊堂,剛走進正堂,老夫人便面露喜色“卿兒來了,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菩余大師,是京中名聲顯赫的得道高僧,今日真是有幸來到我們將軍府做客”
那和尚看到溫卿走進來便上下打量幾眼,隨即收回目光“這位想必就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老夫人聞言又是一喜”你都沒見過卿兒,怎知她是大小姐“
“看此女乃是貴格之相,而且身上也有金鳳纏身,是個大富大貴之人,這府里能有這種命相的除了老夫人,也就只有大小姐了”
和尚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穿得樸素雅正,一臉的慈悲相,倒是真有幾分得道高僧的神韻。
“大師好,沒想到大師竟如此年輕”溫卿略施一禮
“貧僧出家時還年幼,這一入佛門也已十余載”菩余有些感慨,像是真緬懷過去一般
“大師,今日著急見祖母是因何事?”
菩余雙手合十鞠了一躬“貧僧本四處云游歸來至此,恰巧看到將軍府有邪風侵染,本不想多加干預,畢竟命數(shù)乃注定,但聽聞老夫人是個禮佛的善心人,便想來提醒一下,畢竟有緣,也算是一份功德”
“邪風侵染?將軍府好好的怎么會有邪風呢?”老夫人聽后臉色大變
菩余道“府里是不是有人無冤生了病,而且查不出原因”
“大師怎么會知道的?可是此病人帶了邪風?”老夫人沒想到菩余連這種事都知道,畢竟這內院之事,外人怎可得知,所以便又信了菩余幾分。
“這就是了,邪風入體,乃是一種命理,不一定是得病之人所帶,如果有人命格過沖或被霉障附體,與此等人接觸,若是身體羸弱便會生病?!?p> “你是說...我們府里有不祥之人?”老夫人心里大駭。
菩余示意老夫人稍安勿躁“以前府里沒有此種事情發(fā)生,那證明之前是沒有,也就是說最近幾日府里可來了外人?”
溫卿聽到這,便知菩余為什么出現(xiàn),心里不由冷笑,這馬姨娘還真是厲害。
“外人?難道是…”老夫人突然想起趙樂晴,這幾日就她來過府里,又想起之前與她訂婚之人的慘死,身體不由打了個哆嗦
“菩余大師,可有辦法破解?”本來那日她有些動了要讓溫云天娶趙樂晴的心思,畢竟趙樂晴的背后可是國公府,但現(xiàn)在只覺得晦氣。
“三日之后便是十五,到時我在有霉障之處念滿一時辰的靜心咒,掛幾張經(jīng)幡便可去除邪氣,但若帶霉氣之人還來將軍府,那長此下去將軍府必有大災!”
老夫人聽完心驚肉跳,連忙道“大師放心,我不會讓晦氣之人再進府,還勞煩大師把府里的邪氣能夠驅除干凈”說完便要起身行禮
菩余連忙上前回禮“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氣,我三日后必會登門驅除邪氣”
“有勞大師”老夫人見菩余準備離開,便讓莊嬤嬤親自相送。
老夫人一臉陰郁的坐下,抬起頭對溫卿沉聲道“以后不準再跟趙樂晴聯(lián)系,不然我們將軍府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祖母,這和尚的話也不可全信啊,樂晴姑姑也不是第一回來這兒,怎么以前來都沒事,偏偏在父親回來后,馬姨娘便無緣無故的病了,恰巧又來一位和尚說是邪氣入府,這哪有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