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合與慕知秋的種種過往,流觴越來越確定他就是那個被詛咒的白衣將軍。
“我可不是對他有偏見。”流觴低聲嘟囔,又想到慕知秋每年都遣他徒弟一起來,讓徒弟代他承受鬼火的啃噬,“簡直就是個混蛋嘛!”
“?。俊蹦綑M舟恰好回來,就聽到流觴一臉義憤填膺的說什么‘混蛋’,“你又背地里罵人!”慕橫舟想當然的覺得他在罵自己,半是郁悶半是惱火的回嘴。
冉童不明就里,有些迷糊的仰頭看流觴。
“額……”又不能直接說‘我因為替你抱不平,在罵你師傅’,“不是說你?!?p> 慕橫舟才不信他說的,這家伙就好背后下黑手,頗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要轉(zhuǎn)身離開。
畫堂內(nèi)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倒不至于到黑燈瞎火的程度,但是比起剛才也是暗了很多。且光線還在晃動,像是風中搖曳的殘燭映出的光影。
三人齊齊向上空望去,想從中找到光源的方向,卻都以失敗告終。流觴和慕橫舟心中明鏡似的,絕對是祭鐘門樓出問題了。難道溯緣鏡沖破了法陣,開始外溢了?
流觴雖然在荒山住過不短的日子,可是從未見慕橫舟布置法陣,而且當時情況復雜,誰能保證這小子做的沒有問題。
“喂!”流觴揚著下巴,沖慕橫舟喊道,“你那法陣靠譜不?”
其實,慕橫舟也在想這個問題,他不停的回溯當時的情景,就怕哪個地方有紕漏。然而流觴問這話,語氣相當不客氣,他也不回頭,邊走邊慢悠悠的說:“覺得我不行,你自己去弄啊。誰攔著你了。當時看人都是崇拜的眼神,現(xiàn)在倒是……嘁!”
“不是……”流觴心想,‘我就問一下怎么了?’,招來這么多廢話。要不是冉童拉著他,估計就逮著慕橫舟打嘴架去了?!袄腋陕铮 彼χ渥?,也忘了那孩子還是個傷員。
也多虧冉童攥的緊,不然真要被扯個跟頭。本來就是好奇,現(xiàn)在也冒了火氣,下力氣用腳尖踢向流觴的小腿肚子:“你這叫做賊心虛!”
流觴抬手的瞬間,星子劍在一片銀色光芒中變成了折扇,隨即扇頭敲在冉童腦袋上,“啪”的一聲:“不懂那個詞什么意思,就不要亂用!什么叫做賊心虛!”
冉童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也沒想出恰當?shù)脑~,索性就一副‘管他呢’的表情,將頭一昂:“反正你沒理,說不過人家!”
流觴氣的又用扇子打了他一下,咬牙切齒的說:“吃里扒外的小叛徒!”然后,半為泄憤,半為掩飾尷尬,又將視線重新放在素紗屏風畫上面。
畫面中的白衣將軍身陷囹圄,站在地中間,負手面朝墻仰望。監(jiān)牢三面由鐵欄桿圍起,靠墻的一面有個木板小塌,上面是豎著鐵欄的小窗戶。監(jiān)牢面積不小,但是顯得很擁擠。因為里面充滿了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一樣的人影。
流觴看一眼就知道,那些肯定就是被坑殺的戰(zhàn)俘的冥靈。
奇怪的很!
按說古來征戰(zhàn)死傷無數(shù),就算白衣將軍不人道,將戰(zhàn)俘坑殺,但是也不至于怨力強到能沖破下界的追鋪,一直跟著仇人。難道是因為幺女的詛咒?那么當年的幺女到底下了什么詛咒?有沒有可能正是因為幺女的原因,白衣將軍才把那些人坑殺的?
帶著疑問,他又來到下一副畫面前。
中間的種種情形肯定被刪減了——還是在監(jiān)牢里,白衣將軍已經(jīng)縮在了角落,雙手捂著流血的臉,地上是兩個眼球。整個畫面,除了血淋淋的眼球,俱是黑白畫風。讓人想不注意那兩個血腥的東西都不成。
“被折磨瘋了啊?!绷饔x小聲的自言自語。
冉童依然抓著他的袖子,搖頭晃腦的說:“他活該!”
真的活該嗎?流觴心中開始不確定起來。不過冉童倒像是忘了剛才的爭執(zhí)?!斑@家伙?!绷饔x好氣又好笑的偷偷瞪他一眼。
瞎了的將軍,應該也成不了任何人的威脅。所以,白衣將軍貌似是被流放了。因為下一副畫中,白衣將軍從上到下都裹著白色的斗篷,頭罩在寬大的帽兜里,拄著一個木棍做的盲杖,行走在樹林里。他的周圍,照舊是密密麻麻,淡淡的白色人影。那些人影中,有的長著尖牙,就那么咬在白衣將軍的胳膊上、腿上,人影的身子如同飄帶一般,在空中蕩漾。
看到下一副畫面的時候,流觴平靜的臉上,開始有了慌亂的表情。他的眼睛瞬間瞪的大大的,握著折扇的手,不住的點著畫中出現(xiàn)的那個人——那是慕知秋!穿紅色衣服的慕知秋??!
因為慕天門尚白色,歷代掌門和上三殿的弟子都很有默契的穿白裝,聽說那象征著天空中云彩的顏色。所以流觴想當然的覺得,慕橫舟喜歡白色。
然而,這副畫中——那個坐在石頭上,左腿支起,右腳踩地,左手肘支在左腿上,托著臉頰,右手做出擺手動作的人,分明就是慕知秋??!不過換了一身紅色綢緞長衫,腰上一條銀色的帶子。整個人顯得利落,又帶那么一點點華貴,與現(xiàn)在仙氣滿滿的氣質(zhì)大相徑庭。
“他是好人嗎?”流觴也沒多想,指著紅衣‘慕知秋’問冉童。
冉童翻了幾個白眼,沖他喊道:“我怎么知道?”
流觴被吼的沒了脾氣,陪著小心的問:“感覺不出來嗎?”剛才明明很靈的啊,自己沒察覺到的,他都知道。
冉童鼓著腮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下決心喊出來:“你讓狗找東西,還得給個衣服什么的聞一下呢。就這么一幅畫,你讓我怎么分辨他是好、是壞!”敢請他以為流觴把自己當小狗了,所以才突然這么大氣性。
流觴反應過來,想要分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擺著手連連求饒。
這樣一來,倒是叫流觴的疑惑更深。之前覺得白衣將軍是慕知秋,所以他才會每年來這里收拾爛攤子。如果這幅畫畫的是真實情況,顯然從前的推測就不成立。應該是慕知秋受人所托。那么問題就更多了。
白衣將軍到底是誰,竟然能夠請的動慕知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慕知秋真實的年齡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