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峰懸浮空中,距離底下巨大的山脈足有數(shù)十里之遙,廣倔跳下去根本不是九死一生,而是百死一生。但這也是唯一的一線生機。
四教行事風格雖然殘酷,但絕不姑息同門相殘,弒殺同門的罪責極重,不問緣由,必死無疑。不如此,依照天數(shù)門培養(yǎng)出來的道士的習性,恐怕同門相殺早就不可抑制。
相對于屠殺同門,其他罪責就顯得無足輕重多了。
高歌看著廣倔縱身躍下,心頭一酸,在山崖邊凝視良久,這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剛走了幾步,肖度滄帶著幾個道士落到了高歌的面前,他揚手就是一掌,想要將高歌打翻在地,卻又被高歌躲了過去。
肖度滄勃然大怒。“說,你用了什么邪法,竟然將貧道定?。俊?p> 高歌冷笑兩聲?!暗篱L可是道門先賢,竟能被小子定???”言外之意你是學藝不精嗎,怎么會被一個沒有法術的后輩定住,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譏諷。
肖度滄還要再次動手,卻被后來的大道士歐洛海攔住,他臉色微紅,氣息不穩(wěn),也剛剛脫困出來。“帶他上執(zhí)法峰再說,休說是你,連貧道也著了他的道!”
兩個道士分頭行事,來擒高歌,但那股奇怪的力量突然再度降臨,又把道士們控制住了。
高歌也是一驚,駱野的實力明顯又強了不少。
歐洛海袖袍直抖,臉色憋得通紅,顯然正在運轉(zhuǎn)內(nèi)丹企圖脫困。一路過來高歌見過不少道士施法,歐洛海絕對是其中動靜最大的。他呼吸的聲音猶如海嘯,肚腹一起一伏,晃動仿似地震,雙臂更是揮舞不停。
可惜金丹一重的大道士實力并不比擁有五丹的啖天妖王更厲害,當初駱野可是一人制服了兩個五丹妖王,實力堪比金丹二重以上的大道士。
歐洛海氣急了,臉面更是丟盡。最后沒法子,只能放出一道令符,頃刻后青桃峰上出現(xiàn)兩個青苗獠牙的山魈前來聽令。
所謂山魈、山鬼都是精靈一族,自遠古便存在于世,專擅操弄風火土木,壽命悠長,被道門前輩擒了來,有的作了鎮(zhèn)山看門的山神,有的成了奠定法器的器靈,還有的成了遍布仙山的景致。
“不知上仙傳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兩個身高超過五米的巨大山魈俯首在地,不敢仰視,畢恭畢敬地問道。
被稱為上仙的歐洛海今天有些尷尬,干咳兩聲,手微微一揮。“去,上碧蟬峰請兩位仙長來,就說我們被……被妖邪困住了……”
“妖邪?”兩個山魈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歐洛海的話,這可是四教天數(shù)門的腹地,哪里來的妖邪?面前除了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外,就只有幾個一動不動的道士罷了。
兩個山魈雖然有所疑惑,但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們作為青桃峰的山神,按照道門律例是不能對道門弟子動手的,無論弟子是剛剛接引進山的年輕弟子,還是沒有進入內(nèi)門的雜役弟子。所以歐洛海只能派他們?nèi)ケ滔s峰請人。
這正和高歌心意,他在原地站定,并未離去,也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想將駱野牽扯進來。
不大工夫,幾團祥云落到近前,歐洛海與肖度滄等道士同時獲得了自由。
“歐師弟,你這是做什么?”崔度奇一馬當先,他剛剛接引弟子歸來,正在碧蟬峰上駐足,聽說青桃峰上歐洛海有急事來請,擔心駱野出事,因此自告奮勇前來。秦度岳也是一般無二的心思,所以也來了。除了他二人,還有另外兩個道士,高歌卻是從未見過。
“高歌?你怎么在這里?”不等面前的歐洛海說話,秦度岳搶先兩步走到高歌面前,關切地問了一聲。他原本以為要在三五年后才會再次見到高歌,沒想到今日被兩個山魈請來后見到的第一個年輕弟子就是高歌。
歐洛海眉頭一皺,他之前只聽說這個小子與褚家有些關聯(lián),卻不知道為什么秦度岳對他這么捉緊。
肖度滄跟高歌糾纏了半日,早就不耐,于是往前沖了兩步,張嘴喊道:“這小子打死了我肖家的子弟!”
“什么?”崔度奇與秦度岳同時驚呼。他們都知道高歌身手不錯,但并非喜歡惹是生非之人,所以不敢相信。
高歌不慌不忙,將前事一說。
肖度滄仗著自己是肖家子弟,雖然境界較低,但卻保持著強硬的口氣?!爸T位師兄。可不能聽著小子一面之詞。我肖家子弟絕不能白死?!?p> 秦度岳為人圓滑,一向不愿得罪同門,但卻對面前的肖度滄露出了難得的陰沉臉色,因為他對高歌寄予厚望,但肖度滄卻言里言外透露出要置高歌于死地的意思,這豈不是跟秦度岳為敵?
肖家在天數(shù)門的確勢大,但還遠遠沒有到達只手遮天的地步。作為金丹大道士,秦度岳可沒有忍受肖度滄這個練氣九層道士臉色的必要。
“肖師弟,你口口聲說高歌罪大惡極,但是依照高歌所言,第一、挑釁的乃是你肖家的子弟,第二、殺死肖家子弟的乃是廣倔,與高歌何關?更何況,就算高歌有什么過失,那也需由神秤峰的執(zhí)法來判斷,肖師弟作為青桃峰的總教習,管得是否太寬了?”
“秦師兄!”肖度滄的臉色也陰了下來?!八赖哪耸俏倚ぜ业淖拥?,他可是肖萬寶肖峰主的嫡親侄子。事態(tài)嚴重,難不成師兄想跟我去執(zhí)法峰說道說道?”
秦度岳聞言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惱怒,雙袖一甩,語氣冰冷如霜:“放肆!肖道友這是在威脅貧道嗎?別忘了你不過是個練氣期的道士,見到貧道理應稱呼一聲師叔,貧道為人隨和,叫你一聲師弟,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去執(zhí)法峰?執(zhí)法峰什么時候開始管起門內(nèi)的糾紛了?你把神秤峰的李長青師兄當成什么了?”
肖度滄修為較低,說話自然是不占便宜,但卻不肯退讓。“李師兄是神秤峰之主。我,還有我們肖家的子弟對他一向都是尊重的。但今天,我一定要把這小子帶去執(zhí)法峰。秦道友,難道你要阻攔不成?”
“你倒是試試看!”秦度岳嘿嘿一笑:“一個練氣九重的小道士已經(jīng)敢對金丹大道士呼三喝四了?天數(shù)門的門規(guī)看樣子得重新整肅整肅啦!”
崔度奇一向特立獨行,無論面對褚家道士還是面對肖家道士,從未卑躬屈膝過。他從空氣中聞到了駱野的味道,猜到駱野一定在附近維護高歌,因此擔心此事會牽扯到駱野,于是也邁前一步說道:“既然兩位道友爭執(zhí)不下,那既別去神秤峰,也別去執(zhí)法峰了,依貧道看,咱們直接去天數(shù)峰請門長定奪吧?!?p> “門長?有這個必要嗎?”肖度滄怡然不懼,因為門長也是肖家子弟。
“當然有這個必要,不僅是門長,還得請幾位峰主一起去?!贝薅绕孑p咳了一聲?!扒氐烙雅c貧道,【殷魚峰】的宋度闊道友與白度靈道友,還有褚浪峰師兄以及齊恍術師兄都可以作證,我們從天壬七界逃生時,四教總壇的呂破師叔曾經(jīng)可是說過高歌乃天縱之才,需得著重培養(yǎng),豈能因為你而斷送了我四教的前途?”
肖度滄臉色一變,做夢也沒想到崔度奇竟然一下子扯出這么多大道士,而且還把呂破這樣的人物也搬了出來。
莫說是自己,就算是天數(shù)門門長肖萬霆見到呂破也要退讓三分。肖度滄一時間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