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豪氣把街逛（二）
大戶人家里頭房室多。這每月的月錢在月初的時候就分發(fā)給了各房。平日里各房各有所需便都要用自己的月錢采買。就如同她所說，既然要獨立房戶，每月的月錢領(lǐng)了，那她便不好再從賬房里支自己額外滋補要用的銀子。張大夫深知這大戶人家的后院規(guī)矩如此，即便她是太過要強了，大將軍只有她這一個嫡女，本不需如此拎清，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低頭去寫那剩下的方子。
“你明兒還要上街？”梁生皺眉問她，眼里有著不贊同。
“去，當(dāng)然要去，為什么不去？”她立即反問，一時也是忘了自身狀態(tài)。
梁生沉默許久，只見她滿眼期待，無奈嘆道：“行，要是你明兒下得了床，我就陪你去。”
“啊……”她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這會兒剛喝了那溫暖的紅棗姜湯，腹痛才緩解了一些，等這熱乎氣兒過去了，怕是又要……
“張爺爺，您先別急著寫那些方子了?？?，梨子你去把門關(guān)上。張爺爺，你先幫我按按腳，先粗略估摸出一套淺顯的按法教給梨子和梅子。今晚兒就好讓她倆給我按按再睡?！彼χ鴥深^吩咐，忘記了，張大夫可還沒應(yīng)她親自給按。
張大夫一聽，也是沒了脾氣，搖頭道：“急什么，這天色還早。等我先把這些方子寫好，也好讓梨子先給二娘那邊送去。今晚你就能沾光喝上那對大家都好的補湯了?！?p> 噫，張大夫如此說，她頓時乖如兔子，不敢再催。
張大夫慢條斯理地又寫完了一張方子，一邊開始寫下一張，一邊又對梨子吩咐道：“梨子，你過會兒送過去的時候記得跟二娘說，是張大夫我吩咐的，趁著大家還不覺有異，盡早讓府中上下眾人都按照這方子每日喝著，才好防患于未然。”
“是，梨子知道了。”梨子立即應(yīng)了，臉上也是高興。
張大夫那話中的意思，便是讓二娘也不要遺漏了他們這些下人。雖然看那方子上的食材都很普通，但也是張大夫照拂，平日里他們喝不到的。
說話間，張大夫已經(jīng)又寫好了一張，特別吩咐梨子道：“這張你特別收著，告訴二娘，這陣子給府里的小姐們都喝上一段時日。若是體虛的女眷也都可以喝上一喝。但切記已有生育的女子不可多喝?？凑l夜間手腳冰冷，喝幾日舒緩過來也就不宜繼續(xù)飲用?！?p> 梨子聽了，立即將那張方子接了過來，細(xì)細(xì)吹干上頭的墨跡，特別放在其它方子旁側(cè)。
想來這張方子必是對大小姐極好的。有時夜里，梨子守夜，中途也要進(jìn)來幫她掖一掖被角，碰觸到她的手腳，正是每次都覺得冰冷。其實女孩子家體內(nèi)稍有寒氣便會在寒涼的夜里如此。梨子和梅子是睡在一張通鋪上，有時碰觸到對方手腳，偶爾也有感寒涼。不過她倆身子粗賤，冰到了對方，也只是相視一笑，搓一搓便暖一些，繼續(xù)睡了。她倆都不曾腹痛，遠(yuǎn)沒有大小姐嚴(yán)重。
梨子看到這方子上有幾味藥材名貴，聽張大夫如此細(xì)加叮囑，也是未卜先知。既是大賬房里支銀子安排的補湯，每個小姐都有份，怕是那些姨娘也都貪心。不過這年紀(jì)不同，有些補湯小姐喝得，姨娘卻喝不得，自有個中道理。梨子雖也起了些貪心，但也知不該補的身子不能隨便亂補的道理。大小姐對她和梅子極好，若是需要，定也會想著求張大夫另給她們安排了。梨子用心記住了，也只是謹(jǐn)遵張大夫吩咐。張大夫的說辭合適，這樣說，既不會害了不該喝的，也可以讓大小姐安心喝著。
“張爺爺，若是年輕姑娘家偶爾夜里手腳寒涼，是不是也都可以按照這方子喝一喝？”她一直聽著，插嘴問道。
“年輕的姑娘若是偶感手腳寒涼，是都可以喝上幾日緩緩。不過雖都是寒涼的癥狀，每個人這具體的結(jié)癥所在卻都不同，若是嚴(yán)重的，萬也輕忽不得，還是要盡早就醫(yī)，另外對癥下藥。你是不是給這兩個丫頭問的？怎么，你們兩個這夜里頭也偶感手腳冰冷嗎？”張大夫問著，卻是肯定，不用她們回答，已經(jīng)沖著兩個丫鬟招了招手，道，“過來吧，我今兒也給你們兩個看看?！?p> 這些日子以來張大夫已經(jīng)摸清了她的脾性。旁的不說，這將心比心起來，也是將梨子和梅子這兩個丫頭收得服服帖帖。只因，她們對她忠誠，她便反過來如同長姐一般照拂著年歲稍長的她們，甚至關(guān)起門來都不拿她們當(dāng)下人對待。
現(xiàn)在她突然插嘴，那口中的年輕姑娘，想來也就是指梨子和梅子了。不需她開口求他，張大夫便主動提出給兩個丫頭看看。誰又比誰更心善？
“不用！不用！我沒啥事兒，不勞煩，您給梨子看看就好?！泵纷訑[著手，不進(jìn)反退。那一張小臉兒上啊，分明寫著，‘若真查出來有啥大毛病，豈不是要買很貴的藥材進(jìn)補。她很窮的，不需要補，也補不起，不如不知道，心里安生。’
“嘖！”她一咂嘴，斜了梅子一眼道：“張爺爺好心要給你看看，你居然還不樂意？那我預(yù)備著，若是你倆真也嚴(yán)重，也沒法子再虧大賬房的銀子給你們兩個丫鬟進(jìn)補，只好由我這個大小姐給自家丫鬟掏銀子了。這番好意，你也不樂意領(lǐng)咯？”
梅子聽了頓時愣在原地。
“噗！”梨子已經(jīng)忍不住笑出了聲，起了個頭，嘴角也都含笑的另外三人便也都徹底笑了出來。
“傻丫頭，這是大小姐對你們好。若是真查出有啥毛病，哪里又會要你們自己掏銀子。快過來吧，別怕?？茨阈∧槂壕裰兀胍矝]啥大毛病。但若是身體里頭真藏了些寒氣，現(xiàn)在去一去也簡單，花不了幾個錢。往后要是積壓深了，就真要成了病，要花大銀子不說，身子壞了，自己遭罪又干不了活，你還怎么伺候大小姐，感激她對你們的好？”張大夫笑著，說出的一番話勸著卻是軟硬兼施。
梅子若是再推脫，就成了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