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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才女

第八十三章 頂罪

將門才女 柯小樂 2084 2017-02-14 17:51:42

  鄒老先生被主簿喚去內(nèi)屋一趟,約摸半盞茶的工夫就出來了,出來時頗有些垂頭喪氣。

  “鄒老頭,馬主簿可有什么好事?說出來讓咱們也高興高興唄?!?p>  另一副主簿將雙腿翹在桌子上,點起煙斗吞云吐霧,幸災(zāi)樂禍地調(diào)笑。

  鄒老先生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下倒如你們所愿,狼狽為奸!”

  “你現(xiàn)在罵什么都沒用?!蹦侨搜鹧b不在意說道,“反正你這個老家伙得了教訓,也解了咱們的恨,你愛怎么罵怎么罵,有種罵到吳縣令那兒去,看他睬不睬你?!?p>  鄒老先生忽然想到什么,問道:“這等奸詐主意,是你獻給馬主簿的吧?”

  “是又如何?”那人理直氣壯道,“誰讓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早就想收拾你個老東西了,只能怪你自己活該。”

  鄒老先生氣結(jié),頓時說不出話來。那倆人見他吃癟,更是哈哈大笑。

  “啊呀鄒老,是我口無遮攔,您老別怪罪,氣壞了這身老骨頭可不好?!蹦侨宿揶淼?,“說到底,咱們都得感謝您不是?多謝您替咱們擋災(zāi)擋難,真是咱們的活佛菩薩?。 ?p>  那倆人說著站起來作揖,鄒老先生側(cè)身不看他們。

  “看來這里沒咱們什么事了,鄒老,若哪日你落難了,大可來找咱們,畢竟同事一職的交情還在,賞你一頓飯幾個銅板還是可以的?!?p>  那倆人收拾東西,勾肩搭背走了,臨走高聲對梅雪嫣喊了一句。

  “那小姑娘,我看你是吳縣令的親屬,少跟這倒霉老東西扯一塊,跟咱們混才有飯吃?!?p>  “唉……”

  鄒老先生頹喪地坐回椅子上,微微發(fā)怔。

  “鄒老何故唉聲嘆氣?”

  梅雪嫣在外頭聽到的動靜很小,好似是馬主簿跟鄒老辯了幾句,內(nèi)容她沒有聽清。

  鄒老先生苦笑道:“我怕是做不長久了,我就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出,也罷,反正我年老體衰,連看賬眼睛都混黃干澀,回家養(yǎng)老也好?!?p>  “鄒老和馬主簿有糾紛?”

  “何止是糾紛,他睚眥必報,記著我的仇呢。”鄒老先生指著他桌上說道,“你看看,這是去年的賬本?!?p>  梅雪嫣隨意抽了一本,上面的賬目全部混亂不堪,是有人故意為之,看似寫得清楚,實際算起來沒一個數(shù)目是對得上的。

  而且賬本受蟲蟻老鼠啃咬嚴重,已經(jīng)完全模糊不清了。

  “這根本就是算不清的爛賬!”

  梅雪嫣不忿地扔下賬本,賬做個這個份上,等于明目張膽地貪污了。

  “你也看出來了?前任主簿就是太猖獗,所以被縣令大人革了職,他早想到有這一天,一不做二不休連妻兒都不要,卷了銀子跑路了,被他這么一弄,庫存的銀子少了三成?!?p>  梅雪嫣詢問道:“縣令大人不追究嗎?”

  此人也是狠絕,拋妻棄子自己逃亡去了,不過這種人一旦有了銀錢,還缺老婆孩子嗎?只怕是妻妾成群地快活去了。

  “追究啊,可天大地大的,誰知道他去哪兒了?”

  鄒老先生轉(zhuǎn)口又說道:“后來馬主簿交接下來這個職位,他哪肯吃這個虧?賬本存檔哪有那么容易被蟲鼠叮咬?他這是來個死無對證,反正是前任主簿做的事,跟他無關(guān)?!?p>  “他這么做只是掩人耳目,再把什么罪名往前任主簿上一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p>  鄒老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你心思巧慧,一點就通?!?p>  “這不,馬主簿暗地里干了多少勾當?其他兩位副主簿是他帶來的,沆瀣一氣之下,縣令大人根本被蒙蔽在鼓里,去年在一起變賣家宅案中,他私吞了一大半,我向縣令大人舉報,他便已經(jīng)視我為眼中釘,只是他找不到好的由頭除我而后快?!?p>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梅雪嫣忍不住感慨,小小的縣衙主簿,就有這么多腌臜事,真是讓她沒想到。

  “所以馬主簿把這些爛賬給你?”

  “他想讓我給他頂罪呢?!编u老先生慘淡笑道,“其實上頭真正查起來,他們只需要推一個人出去,安個辦事不利的罪名,事情也就擺平一大半了,反正賬本已經(jīng)被毀壞了,庫存虧空了一半的事誰看得出?”

  梅雪嫣拿著賬本翻了一下,的確,若扎扎實實算下來,可以看出這是假賬,可誰有這個閑工夫羅列出來?就是知府派人來也沒用。

  “可是鄒老先生,你若因此獲罪,豈不是最冤枉的那個?咱們可以如實告之縣令大人,我相信吳縣令不是昏聵之人?!?p>  梅雪嫣忍不住憤憤不平,吳縣令要是知道這些,不會坐視不理。

  “難得有你還為我鳴不平?!编u老先生無奈說道,“你卻忘了馬主簿是馬家族親,我寧可戴個辦事不利的罪,也不能惹來滅門之禍啊?!?p>  梅雪嫣這才意識到,世間的事不能僅憑正義熱血,懲奸除惡要是這么容易,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奸佞貪官了。

  梅雪嫣在威風凜凜的林家長大,對林家來說主簿不是多大的官職,可對普通百姓來說,就是極大的權(quán)職,林府中丫鬟尚且分三六九等,官府也是同一個道理。

  對身不由己四個字,梅雪嫣這個小人物深有體會。

  “不如,我們一齊把這筆爛賬算清,一筆一目陳列清楚,知府來人和吳縣令一目了然,便知道其中何處有虧損,是何人搗的鬼?!?p>  梅雪嫣覺得吳縣令未必不知道馬主簿他們的作為,只是缺乏證據(jù),無法定罪。

  鄒老先生猶豫著說道:“姑娘你最好別牽涉其中,免得連累了你。這么多賬目不是咱們能算明白的,主簿做假賬十分精巧,否則怎能瞞這么多年?”

  “鄒老你也知道,我從殘本學到了奇巧算法,指不定正好能解決,即使不能,也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梅雪嫣執(zhí)意說道,鄒老先生幫助她良多,她應(yīng)該投桃報李,要不是他,梅雪嫣被馬主簿晾在一邊,指不定下回推出去頂罪的就是她了。

  “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多謝姑娘相助,姑且試試吧,千萬別逞強,馬主簿再有刁難,生出禍端,我攬下就好,大不了被治個罪,差事我也不要了,莫要牽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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