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盡收囊底
柏油公路上,阮云卿哼著小曲,悠哉悠哉開著車,瞥了一眼左側后視鏡里遠遠甩在后面的喪尸,腳猛踩油門,來了個瞬時飄逸,車輪嗞的一下轉了個彎,從另一條道上返回。
風聲竭力,半開的窗門灌進一大口冷風,阮云卿抬手看了下表,折騰了一上午,肚子倒有些餓了,她搖上了車窗,關上剎那,正好與一輛迎面而來的轎車擦肩而過。
“沁雪,這次你就不該回來,在莫家哪會讓你受這種罪?!?p> “媽,瞧你說的,幸好我回俞市看您,你就放心吧,我們這就回京城?!?p> 白色的瑪莎拉蒂與阮云卿的路虎呼嘯閃過,車里,開車的女子約莫二十歲,及肩的短發(fā)隨意披散著,嬌嫩的臉上還有著兩道不淺的血痕,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她的美貌,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涓涓潺潺,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細膩,整個人氣質優(yōu)雅,溫柔可人。
副駕駛上的婦女望向她肌膚上的傷口,滿臉疼惜愧疚,若不是沁雪為了救她,哪兒會摔在地上被石子劃傷,女兒家傷在臉上可是禍事啊。
可這孩子一點兒都不在意,更是安慰她不必擔心,想她方于鳳一生孤苦潦倒,無父無子,最大的運氣就是十八年前在路邊撿到了這個孩子,陪她度過了十八年的幸福時光。
沒錯,方沁雪不是她親生,方于鳳是個擺攤買水果的小販,她遇見方沁雪那天,這孩子就孤零零站在路邊,不哭不鬧,安靜得過分,頭發(fā)亂糟糟的,臉蛋卻可愛得緊,跟個洋娃娃似的,她見這孩子一直沒人理,實在看著可憐,才上前去問她的父母,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乖巧懵懂的回答:“那些人不要我了。”
那些人,哪些人?
她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這孩子十有八九是被人販子拐來的,瞧這孩子一身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童裝,許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本來她是想幫孩子找到父母,沒想到小姑娘啥也不記得了,沒轍她只好領回家,給孩子洗澡時才發(fā)現(xiàn)后腦勺一大塊疤,去醫(yī)院診治,醫(yī)生說是受到頭部重擊,又受到過巨大驚嚇,導致失憶,于是,她有了一個女兒。
方于鳳也結過一次婚,婚后幾年都沒有孩子,后來去檢查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先天性生殖系統(tǒng)發(fā)育不全,丈夫提出離婚,她也只好含淚答應,可如今上天賜給她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兒,是她的福氣啊。
但就在一個月前,方沁雪的家人終于尋來了,方于鳳這才知道當年人販子為何半路就把這孩子丟了,原來自己在路邊撿來的孩子,竟是京城四大家族莫家的大小姐,人販子可能知道了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哪還敢販賣,為了不惹禍上身,只好將她遺棄在半路,莫家家主和夫人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閨女,如果人販子當年真的賣了她,按照莫家的勢力,或許早就找到了,兜兜轉轉,竟周折了十八年。
“沁雪,我哪有資格去莫家,我還是······”方于鳳絞動著粗糙的手指,焦躁不安。
“誰說您沒資格,媽,無論怎樣,你一輩子都是我媽?!?p> 方沁雪語氣旦旦,轉頭看了她一眼,柔聲堅定。
“好,好?!?p> 方于鳳感動得熱淚盈眶,除了說好,她喉中再也發(fā)不出其他的字眼,這是比親閨女還親的閨女啊。
方沁雪眼簾垂下一抹暗色,半月前,末世的降臨打得整個世界措手不及,俞市離京城的路程遙遠,本來這次回來莫崢派了幾個保鏢護送她,當天晚上,四個保鏢全部尸變,唯一沒被感染的司機今早又被喪尸分食了,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莫家,一路上又有這些喪尸,回京之路困難重重吶!
不過,還真的挺感謝那個在微博上發(fā)帖的網(wǎng)友,雪中送炭吶!
新橋醫(yī)院,阮云卿下了車,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與摯友一窗之隔完美錯過,人的一生,能稱之為巧合的事真的很少,有時候老天就是這么喜歡捉弄人,總是要讓你繞點彎路,才走的到終點。
“何向梵,何向梵?”
阮云卿來到大廳里,試探性地呼喚了兩聲,除了聽到她聲音的喪尸拖著笨重的喪尸向她靠近,沒別的人回她。
“這人死哪兒去了?”
她嘟嘟嚷嚷念叨著,身手伶俐地削掉幾只喪尸的腦袋,避過揮灑的腥臭的污血,往樓梯處走去,何向梵膽子那么小,還敢到處亂跑,不管他了,還是先把藥品和醫(yī)療器械弄到手再說,她在心里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四樓的醫(yī)藥庫房,阮云卿推開半掩的門,四處望了望,沒人守門,她吐了一口氣,迅速地穿梭在排列整齊貨架旁邊,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藥品盡收囊底。
遭受一番洗劫,庫房變得空空如也,然后又去挨個搜羅了所有的醫(yī)療設備,阮云卿白璧無瑕臉上笑得那叫一個滿足。
不過,喜悅淡下來,阮云卿又來到儲物室門邊,眉頭緊鎖,這里面咋一點聲兒都沒有,為了確定自己的感覺,她特地把耳朵趴在門板上聽,放在門把上的手向下用力一轉,果然,儲物室空無一人。
孫勻和李玉茹他們去哪兒了?
她走進去四下觀察,食物不見了,地上沒有血,也沒有打斗的痕跡,看來他們應該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路虎在公路上飛馳,撲朔的風聲淹沒了路人求救的吶喊聲,阮云卿一路暢通無阻回到家,開門的人卻讓她吃了一驚。
“阮姐,你總算平安回來了,叔叔阿姨急壞了,菜都熱了幾次了,都等著你呢!”
何向梵積極地接過她手上的苗刀,在她還愣神的瞬間,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跟個老媽子似的,眼角褶子都笑出來了。
蘇玥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一看見寶貝女兒的身影頓時喜笑顏開。
“老公,阮阮回來了。!”
阮應渠聞聲立即從廚房里沖出來,關切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女兒皮毛無損,這才安心道:“快,去洗個手,菜剛熱乎呢!”
“爸,媽?!?p> 阮云卿直接繞過何向梵,喚了一聲父母,去了洗手間整理了一下,換了一套居家服才出來。
四人坐在大理石飯桌上,吃著豐盛的午飯,蘇玥特意為女兒做了一大桌菜,一家人和和美美,當然,阮云卿掃了一眼狼吞虎咽的何瑞,首先得忽略掉這個家伙。
“爸,媽,這人是咋回事?”
何向梵殷勤地給夫妻兩夾著菜,笑得那叫一個狗腿,一聽阮云卿這話,筷子上本欲放進自己碗里的雞翅立馬拐了個彎。
“阮姐,吃個雞翅。”
“誰是你姐,也不照照鏡子數(shù)數(shù)自己臉上的褶子,快奔三的人還好意思叫我姐,”阮云卿擋開了他的筷子,滿口嫌棄,“自己夾的別扔我碗里。”
何向梵嚇得縮回手,一臉委屈摸了摸眼角,他才23歲,哪有什么皺紋啊!
蘇玥搞不懂了,“小何說他是你收的跟班啊,在醫(yī)院他還幫我和你爸來著?!?p> 雖然啥忙也沒幫上,還盡添亂,阮應渠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哦~”
聽母親一說,阮云卿恍然大悟點點頭,看著何向梵的目光也越來越冷。
“我家可不是收容所,答應你的我做到了,現(xiàn)在,吃完飯馬上走?!弊屗铒柫硕亲釉僮?,已經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阮姐,不,老大,從你把我?guī)聵牵液蜗蜩缶拖聸Q定要跟著你混,我沒有親人,無處可去,還有,我什么都會做,洗衣,做飯,掃地,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你讓我留下來吧!”
阮云卿不為所動地吃著自己的飯,一點眼神都沒理他。
何向梵又把求救的目光轉向阮應渠和蘇玥,祈求道:“叔叔,阿姨,你們幫給老大我說說情,讓我留下來,叔叔,以后您腰酸背痛誰幫你推拿呀,阿姨,那個醫(yī)學養(yǎng)生美容我還沒跟你講完呢!”
“這個,咳咳!”
兩口子對視一眼,心中倒是有些猶豫,通過一上午的了解,他們發(fā)現(xiàn),何向梵雖然膽子小了點,但是其他方面真的不錯,小伙懂禮貌,嘴還甜,長得也白白凈凈,還是個23歲就拿到碩士學位的醫(yī)生,有個醫(yī)生在身邊,多了個保障嘛。
“阮阮啊,”阮應渠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為何向梵說話了,“小何在醫(yī)學上的本領還不錯,可塑之才,你看吧,咱家也沒人懂醫(yī),小何挺可以的,你說呢?”
他朝蘇玥擠眉弄眼,后者秒懂,“小何啥都會做,幫你老媽減輕多少負擔吶!他也沒家人,末世一個人多危險??!”
“唉!”
阮云卿微微嘆氣,父母善良淳樸,可這善事哪是做得完的,末世最不缺的,就是需要幫助的人。
算了,破個例吧,就如父母所說的,家里有個醫(yī)生,多份保障。
“好了好了,敢情我爸媽都被推拿和美容收買了。”
阮云卿嗔視著父母,無奈一笑。
“謝謝老大,謝謝叔叔阿姨,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們?!?p> 何向梵聞言激動得立馬跪在地上就磕了三個響頭,一下站起身來沒注意,一頭撞在桌子邊緣,‘咚’的一聲,聽著就讓人覺得疼,這孩子卻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你可以留下來,做牛做馬就免了,從今天起,你不僅要做家務,還必須得把膽子練起來,所以,吃完飯就下樓殺喪尸?!?p> “啊!可不可以······”
何向梵抓住最后一句重點,面露難色,他是真的很怕那種丑陋的怪物?。?p> “怎么,怕???”
阮云卿冷笑一聲,了然道:“那你讓留下就有點······”
殺手锏一出,何向梵乖乖就范,只要能留下來,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啊,殺個喪尸算什么,最多讓他殺十個,想一下,十個都已經很多了啊。
“我殺,殺?!焙蜗蜩簏c頭如搗蒜。
“快點吃完刷碗,發(fā)什么愣。”
“好,”何向梵趕緊刨著飯,大口咀嚼時隨口問了句,“那我要殺多少個喪尸啊?”
阮云卿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一字一句徐徐道來,“殺到我滿意為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