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酒家。
店鋪之中,掌柜在對臺前打著算盤,臉上笑意漸濃。店小二于桌間疾走,手上木盤端著各色美酒佳肴,一刻也不得停歇。
各桌之間,人聲鼎沸,喝酒猜拳,好不愜意。
周平拉著金鈴兒選了一個比較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來。
看著滿屋各色之人,聞著空氣中酒香,金鈴兒皺了皺眉頭。偷偷瞧了一眼周平,心中越發(fā)覺得古怪。
二人落座,還不待出聲,便馬上有眼尖的店小二跑來,帶著笑臉問道“二位客觀,吃些什么?”。
“最好的菜,最烈的酒”,周平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說道。
“好嘞”,看到周平如此財大氣粗,店小二眼睛亮了,急忙抓起桌上的銀兩,道了句“二位稍等”便快速離去。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周平二人雖然來得晚,但這酒菜卻是上得快,直叫那些比兩人還要早到的客人低聲怒罵。
酒菜上桌,菜色惹眼,酒香撲鼻。二人本來就清晨吃了一點飯食,在加上逛街和蹬山拜佛,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早已腹中饑餓,看到滿桌吃食,饞蟲欲動。
周平埋著頭大口吃菜,渾然不顧自身形象。金鈴兒畢竟是為女子,小口咀嚼著口中青菜,偷偷瞄著周平。
“來,喝酒”,周平突然抬起頭,拿過兩只褐色瓷碗,酒壇一甩,壇口酒水而下,瞬間灌滿瓷碗。
金鈴兒看著周平遞過來的酒碗,有些發(fā)愣。一時之間,竟沒有去接。
見狀,周平笑道“怎么,前幾日女中豪杰的鈴兒姑娘去了哪里?還是,你怕我這呆子在酒中下毒,對鈴兒小姐圖謀不軌??!薄?p> 周平了解金鈴兒的性子,故玩笑之間以言語相激。
果然,周平這么一說,金鈴兒俏臉一紅,白了周平一眼,一把搶過瓷碗,“誰怕誰”,說完頭一仰,碗中酒水便空空如也。
“咳咳”。
酒水下肚,一股濃重的辣意和灼熱轉(zhuǎn)來,嗆得金鈴兒好生難受,一張小臉立即通紅。
“這什么酒啊,怎么和春宵閣中的不一樣”金鈴兒皺著眉頭,滿臉通紅的問道,這也許是她喝過的最烈的酒水。
聞言,周平搖了搖頭,眼中浮現(xiàn)一抹笑意,同樣將手中酒水一口喝掉。
“哈”,一口酒氣噴出,帶著熱意,的確是烈了許多。
“小姑娘好氣魄啊”。
坐在另一桌上的一名小販打扮的中年男子夸贊道。
“那春宵閣中的清酒怎能與這悅來酒家的花雕相比!”中年男子很是不屑。
金鈴兒輕輕一笑,卻是沒有回話。
那中年男子見狀,也自知無趣,悶頭喝起酒來。
“來鈴兒,咱們再喝”,周平又給金鈴兒倒了一碗,獨自拿起酒碗,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金鈴兒端著酒碗,看著周平一碗接一碗的喝著,心中漸漸思索。
周平,絕對不是一個貪杯之人,但今日略發(fā)反常。事出有因必有怪,金鈴兒不笨,心中留了一個心眼。
過了好一會,金鈴兒醉眼迷離道“呆子,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晃了晃頭甩去醉意,“我們還是回鏢局吧”。
周平心中一顫,若此時回鏢局,那必定會碰到金十三等人,倒時以金鈴兒的性子......
“別著急嘛,時間還早的很呢,難得好好喝一回。這幾日,都忘了酒的滋味了”周平笑道,臉上充斥著對這花雕烈酒的喜愛。
此時的周平只想把這丫頭灌醉,好拖住她。
不忍周平失望的金鈴兒,只好再次拿著酒碗喝了起來。
......
另一邊。
此刻的金門鏢局,數(shù)十支火把迎風(fēng)晃動,大片火光照亮了黑暗。
鏢局門前,金十三和傅彪王五二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后四十多名鏢局子弟,手拿長刀嚴(yán)陣以待。
這次金十三也是下了狠心,不想辜負(fù)楊知府的信任,愣是把鏢局中的絕大部分人手聚集,參與這次護送。
現(xiàn)在的鏢局之中,只留下了十幾名老弱子弟,算是看家。
火把揮舞,人影晃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肅穆,往日見的笑臉不在。
金十三勒馬轉(zhuǎn)身,緊緊地盯著鏢局子弟,似是將他們一個個記在心底。突心有悲意而生,也不知還能活著回來幾人。
“諸位兄弟,我再說最后一遍。這次危險重重,面對的不是一般綠林人士,可謂是九死一生。就連我金某人都不知道能否活著回來,若是有哪位兄弟身為獨子,家有父母妻兒照顧,盡可離去。我金十三絕不阻止。”,說完,靜靜的看著眾人。
聞言,眾人持刀向天,口中高喊“誓死追隨大當(dāng)家”。
金十三眼中一寒,勒馬來到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面前,瞪眼喝道“六子,我記得你好像是家中獨子吧,你回去吧”,聲音中透著威嚴(yán),不允許有人質(zhì)疑。
那男子一聽,瞪眼大聲回道“我不是”。聲音在夜空回響,透著堅定。
金十三翻身下馬,上前去拽,怎奈那男子竟反抗起來。脫了金十三的大手,重新站回隊伍中大聲喊道“我不是,愿誓死追隨大當(dāng)家,愿與眾兄弟共存亡”。
聲音一落,那四十名多名鏢局子弟,齊聲喊道“愿誓死追隨大當(dāng)家,愿與眾兄弟共存亡”。聲之大,震耳欲聾,激蕩人心。
金十三聞言,虎軀一顫,身為鏢局之主的他也見慣了生死,可面對此時眾兄弟一心,大有共同赴死的趨勢,眼眶中竟有些濕潤。
傅彪和王五二人勒馬來到金十三面前,共同喊了一聲“大哥”。
金十三擺了擺手,側(cè)過身子不讓眾人看到,用衣襟抹去眼中水氣,繼而回身看著眾鏢局子弟,大聲說道“蒙眾兄弟不棄,我金十三也注定會于眾兄弟共存亡”。
“共存亡”。
“共存亡”。
聲音凄厲,死志以明,刀山火海,兄弟同往。
怪風(fēng)猶吹,明月無光,烏云久久不散,讓人有一種臨行前的壓抑。
就在眾人抒發(fā)著心中壓抑的時候,從遠(yuǎn)處傳來大片腳步聲。
咚咚咚。
聲音整齊,宛若鼓聲。
腳步踏在大地之上,讓人心驚。
眾人抬頭望去,大片火光,若一道火焰長河,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