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停止,大概就是這一秒。
袁子鋒一只腳在前、一只腳在后,重心不穩(wěn),身體后仰,屁股距離地面還有不到60公分的距離,兩個裝冰淇淋的杯子雖然還握在他手中,可是里面的東西早就掙脫了束縛在空中自由翱翔了。
神啊!救救我吧!這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米金禾一條腿抬起,試圖保持平衡,身體卻受外力侵襲做前撲狀,她一手拽著袁子鋒西裝的一角,一手向后胡亂抓著,眼睛看著飛向空中的冰淇淋。
天哪!我的冰淇淋要掉地上啦!這是她最真摯的呼喊。
一秒后,轟的一聲,兩人和著冰淇淋一起落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冰淇淋!”米金禾看到落在袁子鋒襯衫上碎掉化開的香草球,心中萬分惋惜,下一秒才覺得自己的膝蓋和胳膊都好痛。
“你干什么?!”袁子鋒怒目圓睜,一臉兇相。
米金禾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圈人已經(jīng)圍了過來,不知道是誰一伸手把她拽了起來,回頭看,袁子鋒還躺在地上。
他神色未定,還在驚慌和憤怒中尋找著平衡點(diǎn),衣服被自己拽的亂七八糟,和著幾個冰淇淋球,一片狼藉。
“阿峰你沒事兒吧?這是怎么了?”剛才那個特別愛說的男同學(xué)也舉著香檳蹭了過來,看到這幅場面,根本掩飾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袁子鋒艱難起身,試圖用紙巾擦去身上的污漬,徒勞無功。這種場合,對“自己的女朋友”發(fā)火顯然不太妥當(dāng),可是要他把憋在胸口的怒氣生生吞下去,也未免太強(qiáng)人所難。
米金禾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她一早看見形勢不好,早就閃到角落里去了。
“你沒摔傷吧?”孔珊珊走過來,幫她查看。
米金禾趕緊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庇性愉h這么個大肉墊兒,她怎么會摔傷,最多就是蹭到一點(diǎn)兒罷了。
她撣了撣裙子上的灰,剛穿上還沒幾個小時,這就弄臟了,雖然不是花自己錢買的,可是米金禾還是心疼不已。
“你剛剛摔到的時候內(nèi)褲露出來了誒?!笨咨荷簻惤荒樛?。
“什么?!”米金禾瞪大了眼,大叫一聲,本來沒注意到她在這邊的人都注意到了,“真的假的?”
她早上出來的時候穿的是短褲,里面自然沒有穿打底的安全褲,仔細(xì)回憶一下剛剛摔倒的時候屁股確實有點(diǎn)兒涼絲絲的,那自己豈不是被看光了!即使這些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了,可是丟了這種人,即使是她,也不可能當(dāng)做沒事發(fā)生。
“都是那個袁子鋒!好端端的來參加什么同學(xué)聚會,害我丟人?!彼÷曕洁欤薜靡а狼旋X。
“什么?”孔珊珊湊近她,想聽清楚她說的話。
“呵呵呵呵,沒什么啦~”米金禾捋了捋自己的發(fā)尾,“不好意思哦,讓你們看到了我的內(nèi)褲,呵呵呵呵?!泵捉鸷逃昧[出一個笑臉,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孔珊珊卻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yīng),這女人,臉皮還真是夠厚的,“我剛剛看到阿峰好像生氣了,你不用過去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么?”米金禾一臉茫然,她才是該生氣的那個好嘛!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受害者,如果袁子鋒不搶她的冰淇淋,這種事也不會發(fā)生,是他自己硬湊過來的,還要拿她撒氣不成。
心里雖這么想著,袁子鋒已經(jīng)循著剛剛的叫聲找到了她。
“你在這兒干嘛?”他口氣不善。
“呃…”米金禾沉吟一秒,看了看孔珊珊,“我在跟珊珊聊天啊。”
“你倆有什么可聊的,給我過來。”袁子鋒一把拽過米金禾的手,拉著她出了宴會廳的大門。
“誒誒誒!你等等,”她用力扒開袁子鋒的手,停下了腳步,“就這么走了?”
“不然呢?你還嫌給我丟人丟的不夠?!”袁子鋒一臉震驚,這丫頭居然還想回去,是還沒吃夠是怎樣?
“那你等我一下哈!”還沒等袁子鋒反應(yīng),米金禾已經(jīng)一溜煙兒竄回了宴會廳,“我很快回來!”只剩下這一句話飄蕩在空曠的大堂里。
袁子鋒低頭看表,自己這次參加同學(xué)會的時長,也算是創(chuàng)了記錄了,這都要感謝米金禾。
“走吧!”轉(zhuǎn)眼間,米金禾已經(jīng)端了兩個冰淇淋出來,“喏!”并把其中一杯遞給了袁子鋒。
他看了看她,接過了冰淇淋。這女人的腦子里除了吃還有什么。
“你還真是沒臉沒皮?!弊谲嚿?,袁子鋒說道,他瞄了一眼米金禾,發(fā)現(xiàn)她的胳膊上也蹭破了一點(diǎn)兒。
自己穿的是西裝,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她卻穿著短裙,剛剛只想著自己被撲倒狼狽不堪,卻沒想到她跟自己一樣,也是受害者之一。
袁子鋒拽過米金禾的手臂,“受傷了為什么不說?”他皺了皺眉。
“沒事啦,已經(jīng)不疼了。”米金禾還興致勃勃地挖著冰淇淋,她從小痛覺神經(jīng)就不是特別發(fā)達(dá),所以這種小傷過一會兒就感覺不到什么了,“不過老板,這可是工傷,是不是得有誤工費(fèi)?”
袁子鋒白她一眼,自己才剛心疼她幾秒,這么快就又談起錢來,以為她會為了自己白白受委屈,現(xiàn)在看來,果然還是多慮了。
“旁邊藥店聽一下?!彼愿赖馈?p> “嗯?”米金禾好奇地看著袁子鋒,“去藥店干嘛?”
給你買碘酒啊笨!地面上灰塵細(xì)菌那么多,不趕緊消毒怎么行。
袁子鋒沒有答話,只是推門下車了。
“米秘書,老板這次參加同學(xué)聚會可是時間最長的一次?!彼緳C(jī)忽然開了口。
“最長的一次,什么意思?”米金禾不明所以。
“以前老板參加聚會都是一個人進(jìn)去匆匆打個招呼就出來,這次是吃了飯才出來的,真是不多見啊。”
這人還真是沒福氣,米金禾搖了搖頭,現(xiàn)成的飯都不吃,好歹也是交了錢的好嘛,她沒再搭話,趁著冰淇淋沒化光趕緊吞了。
“胳膊?!痹愉h重新上了車,將碘酒棉簽拆開,又拽過了米金禾的胳膊。
“嘶~~~”本來痛感已經(jīng)消失,被碘酒這么一蟄,米金禾又疼得叫出了聲。
袁子鋒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好了?!彼衙藓瀬G進(jìn)垃圾袋,又把剛剛拆開的碘酒棉簽盒遞給了米金禾,“你留著吧,免得下次再受傷。”
“噢。”米金禾乖巧地接過來,用余光瞄了袁子鋒一眼,其實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討人厭,有時候還是挺暖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