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千金之軀,何必語出不堪呢?”
柳煥文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向他急走來的石一心說道,聲音清冷孤傲,不僅叫旁邊的東家娘子愣住了,石一心也怔了怔。
“你,你是誰,膽敢這般無禮!誰放你進來的?”,走近柳煥文,燈籠一照,石一心才看清柳煥文的面貌,剛才的聲音已經(jīng)叫她的心為之一動,現(xiàn)在又看見人,在這寒夜之中仿佛是冷浸在高不可及的天上的星星一般,飄飄欲仙,遙不可及,她從未見過如此嫡仙般的男子,即便是跟哥哥比,也綽綽有余,他是哪家的男子,為什么跟那個不知羞恥的林花影在一起?為什么她沒有早一些認識他?這個想法霎時讓她臉紅透了,只是燈籠的光也是紅色的,在這暗夜之下也看不出什么來,石一心十分尷尬,有些忸怩。
“自然是石一粟帶我進來的!”
石一心一聽口氣就知道方才那般問話,已經(jīng)將他得罪了,心中莫名的覺得懊悔,今天自己怎么了?平時在外面自己不這樣呀,現(xiàn)在這些丑樣全都被這樣芝蘭玉樹般的人物看到,以后,以后可怎么再見面?
是的,都是林花影,就是因為她,自己才這樣出丑的!
“我,我是想問先生……,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先生風姿不凡,氣宇軒昂,定是可造之材,何不常來丞相府,叫我哥哥他……”
“石家?在下可真高攀不起!”石一心的話沒說完,柳煥文就打斷了她,“罪臣之子,只求令兄放過,又哪敢再來叨擾?”
石一心一顆心此刻全在柳煥文身上,希望能用自己哥哥的名聲將他留住,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自貶身份,也不愿意到他們府中……
柳煥文見石一心沒有再出聲,邁開大步往出走,還沒走到門口,一個家丁便牽了一輛馬車準備送這二人回去,東家娘子坐在車里面,柳煥文同車夫坐在外面往回走。
石一心一夜都沒睡好,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沉沉睡了過去,直到她睡醒外面依舊十分安靜,平時的丫鬟們在院子里出出進進總會聽到一些聲音,可是今天卻甚么也聽不到了,喊了幾聲小丫鬟,沒有一個人進來伺候,石一心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穿好了衣服鞋襪,披著白狐貍毛的紅色錦文斗篷往外走。
雪已經(jīng)下了一夜,此時的雪已經(jīng)厚到腳腕了,還有零星的雪粒吹到臉上,石一心裹了一下斗篷,繼續(xù)往出走。
似乎是東北角的花園里出了事,那邊冒著滾滾的濃煙,空中還傳來絲絲焦味,夾雜著寒冷的空氣,叫人聞著難受。到了花園,只見丫頭婆子們都圍在池塘邊兒上,那濃煙就是從那里冒出。
“看來也燒不起什么,都在池塘里,隨便火就滅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石一心邊走邊埋怨,“這府里的伺候的丫頭們看熱鬧連自己的本分都忘了,看來時間長不松松骨頭,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懷著滿腔的怨氣,石一心走到池塘邊上,發(fā)現(xiàn)自己娘親已經(jīng)暈過去了,正被張嬤嬤等下人七手八腳的往下抬,自己哥哥此時已經(jīng)上朝去了,不在這里,她急忙跑了過去,想看一眼自己娘親是怎么了,卻被林嬤嬤一把拉開,喊了幾個人將她帶回到自己院子里,石一心一頭霧水,什么都沒打聽到就這樣窩囊的回來了,那個老婆子仗著自己的娘,竟然把這威風都耍到她這里來了,以后一定要去娘親那里告一狀!
伺候她洗漱的小丫頭臉色蒼白,顯是受到驚嚇,另外幾個都是這樣,問什么話都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什么來,石一心越加郁悶。
此時的陸綿綿,正看著池塘中央的臺子上面,懸立著一把劍,長約三尺,通體流光溢彩,晶瑩無匹,周身隱隱發(fā)著淡淡的光暈,銀色的劍柄上正掛著林花影取出來的那個掛墜,原來是這把劍的劍穗,配在一起倒也好看,只是現(xiàn)在她真的沒有心思再看這把劍,與其他人一樣,都關(guān)注著船上那個人,那個用桐油將自己燒著的,獻祭給這把劍的林花影。
石一粟下朝來,第一次沒有去李老夫人院中請安,而是直奔池塘,當他看到本來已經(jīng)結(jié)了冰的池塘面上,此時已經(jīng)化成了水,只有少數(shù)的冰慢慢漂浮著,那艘著火的小船已經(jīng)燒得看不出形狀,只剩船底和一些黑色的殘渣緩緩冒著青煙。
陸綿綿面無表情的看著石一粟,石一粟定定的看著湖中央,眼中蘊著淚在打轉(zhuǎn),終于滴了下來,身邊的小廝告訴石一粟,林花影在夜里將桐油倒了一船,自己坐在船中央點著了火,可是任憑小廝說幾遍,石一粟最后都會問,“夫人在不在船上?”,小廝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答。
那把劍此時已經(jīng)不再懸立,它早已被石一粟取了下來,說是要送往皇宮,呈現(xiàn)給皇上,可是半道兒上又不知道被誰劫走了,此時,石一粟才病倒了,丞相府又回到了往日的寧靜,像是林花影縱火自焚不過是一場云煙而已。
外面卻正在瘋傳林花影半夜會表哥,紅杏出墻,后來被石一粟找到帶了回去,本來已經(jīng)淡出人們口舌是非的林花影,再一次成了眾矢之的,加上石一粟病了,坊間傳的更加厲害,可是外面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林花影此時已經(jīng)死了,石府也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說句話。
陸綿綿眼中流著淚,心里重復的告誡自己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糾結(jié)也沒什么好處,重要的事情沒盯住,為這件事情哭什么哭?
陸綿綿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從林花影的過去里出來,到了花容的空間里依舊哭個不停,沒有見到花容,只躺在云團上面不住的哭,終于哭的累了,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陸綿綿有些不適應的睜開眼睛,動了動嘴,發(fā)現(xiàn)也不能說話,嗓子干的厲害,剛準備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回來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這是……什么地方?”啞著嗓子,說話都是干癟無力的。
“醒了?”忽然有人問道,“可真能睡!”
這句話叫陸綿綿有些氣悶,老娘差點就死了呀,好歹也是一個病號,睡久一點怎么了?可是一開口還是想跟他要水喝,一個比她稍大的小伙子端了碗水,里面放了根細竹管,平端到她眼前,示意她喝。
這小伙子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陸綿綿吃力的含住細竹管,使勁兒嘬了一口,水猛地竄了上來,口中一時不適應,好多都流了出來,只有少許咽了下去。
不能怪她到口中的水都撒的出來,只能怪她肚腹上有傷,一動口就牽動了傷口,疼得厲害,還好沒有嗆到,若是嗆到咳嗽起來會更加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