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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說

第七章 落幕

盤說 飯人. 5184 2021-03-07 13:48:08

  殘刃,現(xiàn)!

  煞氣噴薄,一息化焰。

  刃口所向,刀意恣虐。

  隨著寵渡一手揮斬,真界驟然一頓。

  靈壓原本渾然一體凝如實質(zhì),此刻卻在刀意的切割下,被拉扯出縷縷靈絲,一簇簇肉眼可見的細(xì)紋飛速游走。

  彈指的工夫,從上到下,由內(nèi)而外,整個真界布滿了蛛網(wǎng)似的裂痕,連帶著二人腳下的大地,急劇地顫動起來。

  砰——

  林間,爆發(fā)出今夜斗法以來最為響亮的一道炸響。

  在煞氣最為濃重的地方,吳勝所處的那半邊真界,終不堪其力,轟然崩碎。

  界內(nèi)猛然失衡,靈壓沿著缺口傾瀉而出,有如洪水猛獸一般,裹挾著紛飛四射的電刀,隆隆碾過,沿著地形走勢,朝山林深處席卷而去。

  回聲交錯,震蕩四野。

  煙塵鋪天蓋地,吞沒了所有。

  緊隨而至的,是一片靜默。

  山無聲,人也無聲。

  山林無聲,是飛禽走獸噤若寒蟬。

  人無聲,因為兩邊都在趁機(jī)歇氣。

  大家都明白,今夜這場斗法打到現(xiàn)在,手段盡出,已經(jīng)到了尾聲——最多還剩吳勝那一手壓箱底的絕招。

  在此之前,能多喘一口氣,就意味著多恢復(fù)一些,只有這樣,在迎接最終對決時,才能多出一分勝算。

  不過,若再分不出勝負(fù),也必須得走了——先前那么大的動靜,足以將山下的雜役從睡夢中驚醒。

  所以,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當(dāng)塵霧漸淡去,勾勒出兩道站立的人影。

  “這么好的機(jī)會,你居然沒跑?”

  “還差兩口氣,跑不動?!睂櫠尚α诵?,“再說,你手里那把刀看起來很厲害,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足夠快。”

  吳勝手里,握著一件兵器。

  三尺來長,很細(xì),似劍;但從形狀來看,又分明不是劍,單邊開刃,有輕微的弧度,——這也是被寵渡稱為“刀”的原因。

  在月華的照射下,刀刃不見絲毫反光。

  漆黑的刀體上,繚繞著縷縷黑氣。

  “魔氣?!”寵渡蹙眉嘆道。

  “好眼力。”

  “什么刀?”

  “‘魔古太刀’,如何?”

  “很強(qiáng)。”

  當(dāng)然很強(qiáng)!

  正是憑借此物,吳勝破了葫蘆刀的煞氣。

  不過,寵渡卻知道,限于無法動用太多神念,自己先前那一刀,只不過發(fā)揮出了葫蘆刀三成威力;反觀對面,吳勝的氣機(jī)僅剩若有若無的一絲。

  若全力催刀,必可滅之。

  不過,這卻不必了。

  也是形勢所迫,為免神念耗損太多而妖化,寵渡絞盡腦汁,剛得了靈感,自信能用葫蘆本身,為今夜之戰(zhàn)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倒是有個疑問。”

  “講。“

  “既是魔刀,持刀之人為何不曾‘魔化’?”

  “這不好事么,管那么多作甚?”

  “看來你也不曾摸索清楚。”

  “若非要求個所以然,正好嘛,”吳勝頓了頓,“你不馬上要去地府報到了么,何不找第一任刀主問個明白?”

  “小爺真心勸你別動手?!?p>  “動了你奈我何?”

  “死的不會是我。”

  “憑什么?”吳勝冷哼一聲,“你如今還能用什么擋我這一刀?”

  “當(dāng)然用這個?!?p>  “你這到底什么葫蘆?”

  “歪嘴葫蘆?!?p>  “還是太破,我都不好意思笑話你?!眳莿贀P(yáng)了揚(yáng)刀,“比起我手里的家伙,差了何止一星半點?”

  “智仁之見吧?!睂櫠晌粗每煞?,“這就是你最后一手了?”

  “不錯。”吳勝昂頭言道,“就算我靈力所剩不多,也僅夠了?!?p>  “你大可試試?!?p>  “死鴨子嘴硬,到底是我贏了?!眳莿僬f著,提手將刀舉過頭頂,運勁一催,將體內(nèi)靈力盡數(shù)灌入魔刀之中。

  與此同時,山間掃過一陣疾風(fēng)。

  剩下的小半邊真界將散未散,猶存的電刀少了真界法則的維系,復(fù)作元氣,絮狀的氣云,從地面上、樹干上、石縫里……隨風(fēng)而起,都往吳勝匯去。

  所有的元氣,皆被魔化。

  那魔刀,仿佛愈發(fā)黑了。

  與吳勝那頭的全力醞釀相比,寵渡這邊實在太隨意了些,沒有什么太大的動靜,只是掂了掂手中的歪嘴葫蘆。

  “問題不大,就是可惜了這廝……”寵渡想了想,決定問最后一次,便道:“說起來,你我之間并無實際恩怨,真要走到這一步么?”

  “非也、非也?!眳莿傩Φ?,“你潛入本門行竊在前,殺我同門師兄在后,如今既被我撞上,豈能容你?”

  “場面話就省了吧?!睂櫠蓱?yīng)道,“你被當(dāng)作暗子,或許終不免淪為棄子,卻拿師門情誼說事兒,不覺得太假了么?”

  “你有懸賞在身,又看破了我的底細(xì),所以于公于私,挨這一刀都在所難免?!眳莿俅蟾乓灿X著好笑,“嘿嘿”兩聲接著問:“怎么,你怕了?”

  “我只是惜才?!?p>  “以目前的實力,我必上凈妖山,到時候不愁沒有嶄露頭角的機(jī)會。”吳勝頓了頓,“那些個長老只怕會搶著要,所以惜才這種事就不勞你費心了?!?p>  “唉……”

  “你這口氣嘆得,感覺跟要斷氣似——”

  不等吳勝話說完,從不知何處,猛然傳來一聲厲喝。

  ——“何方妖邪,敢在我山下滋擾?!”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二人先后反應(yīng)過來,這是至少玄丹境界才能使出的“千里傳音”!同時也意識到,凈妖宗方面,有更厲害的角色行將趕到。

  寵渡循聲顧望,見高遠(yuǎn)的夜空上,兩道寶光急速掠近,據(jù)其遁速來看,要到這里也不過百來個呼吸的工夫。

  “別看了,”吳勝將寵渡的思緒拉了回來,“接招吧?!?p>  “一路走好。”

  “狂妄自大的家伙是該死。”吳勝手頭一緊,淡然地吐出四個字來,“‘一刀絕世’?!?p>  言罷,刀落。

  在這剎那間,磅礴的魔氣化作實質(zhì),恍如魔古太刀變長變大,一道寬闊的鋒刃斬下來,狂暴的烏黑電絲奔襲四方。

  刀刃劃過的地方,出現(xiàn)輕微的扭曲,引起的漣漪擴(kuò)散開來,所過之處,慘淡的月光似被完吞噬,根本照不透那片漆黑。

  這一刻,以刀為界,狹長的幾丈范圍內(nèi),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正如其名,此一刀可絕世。

  寵渡仍舊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憋足了氣勁兒,預(yù)估好刀口的落點,用手托著歪嘴葫蘆頂了上去。

  嘭!

  不偏不倚,刀口落在葫蘆腰上。

  一陣劇烈的顫動。

  一道魔光逆向閃過。

  一圈黑色的氣浪迸發(fā)開來。

  魔氣激蕩,沿路的樹干無不攔腰折斷。

  如此沖擊下,肉身之強(qiáng)如寵渡,縱練有千斤之力,在葫蘆與魔刀相觸的當(dāng)口,也未能完全架住那力道,登時被壓得單膝磕地,“噗”一聲噴口鮮血。

  不過相比吳勝,這已足夠幸運。

  依舊站著,依舊是落刀的手勢,吳勝動也不動,就那么呆望著前方,眼神渙散而空洞,愈發(fā)地暗淡下去,漸而失去靈性,再也映照不出外面的世界。

  驚訝。

  錯愕。

  不解。

  后悔。

  也許帶著恨吧。

  吳勝的表情很復(fù)雜,因而生動,但整個人卻透出一股氣。

  死氣。

  為什么?

  為什么那個破酒葫蘆沒碎?

  為什么刀意會被反震回來?

  為什么結(jié)果與想象的不同?

  ……

  吳勝不明白,寵渡卻很清楚。

  歪嘴葫蘆看著是破舊了些,但當(dāng)年被老頭子拿到的時候,就已是這般模樣了。

  換言之,葫蘆歷經(jīng)數(shù)十年歲月卻不朽。

  再有,當(dāng)初坑殺刀疤臉時,硬抗刃葬符的火力而無損;先前碎滅電刀之輕巧,有如吹灰;眼下架住魔刀,竟連一絲痕跡也不曾留下。

  其強(qiáng)度幾何,可見一斑。

  對此,寵渡并非不無估計,但如今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還是太過保守。若要重新判斷其硬度,寵渡只想到四個字。

  不可估量!

  寵渡運勁一抻,頂開刀口。

  崩壞,由此開始。

  魔氣凝結(jié)的刀刃寸寸碎裂,從刀尖往后,一點,一絲,一片,化作黑灰隨風(fēng)飄散,最終蔓延到持刀人的那只手上。

  噗!

  一聲輕響,吳勝散作飛灰。

  魔刀本體,掉落在地。

  此刻,遠(yuǎn)在涼城另一端的金烏山谷中,一所幽閉的木屋內(nèi),掛滿了玉片。

  就在魔刀墜地的當(dāng)口,其中一枚刻有“吳勝”二字的玉片咔嚓碎裂,驚動了窩在角落里的一名金烏弟子。

  消息,第一時間到了司徒奮這邊。

  “什么,”司徒奮嚯然起身,“命牌碎了?!”

  “詳情不明,請長老定奪?!?p>  “知道了,你回屋去吧?!?p>  不久,金烏派上層齊聚一處。

  “好不容易將他送進(jìn)去,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不成器的東西?!?p>  “有關(guān)吳勝的一切,要抹干凈?!?p>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搞清楚凈妖宗的動向,若是因此招禍,也好早做謀劃?!?p>  “事不宜遲,當(dāng)速速派人前去打探才是?!?p>  很快,幾道人影趁著夜色,從山谷中掠出,一路潛行摸向凈妖山。

  與此同時,一道敕令下達(dá)。

  全谷戒備,隨時撤離。

  從始至終,沒有人關(guān)心那條逝去的生命。

  畢竟類似的情形,在小門小派里并不鮮見,就如路邊草芥或林中野狗,沒了便沒了,再另外扶持也就是了,完全沒必要掛在心上。

  而等到在金烏山谷留存的情報被徹底清理,除了陳廣那個酒肉朋友可能偶爾會念叨,吳勝在這世間再無一絲痕跡。

  吳勝的世界,就此寂滅了。

  寵渡的世界,卻愈發(fā)精彩。

  人生的精彩,從某個角度來說,意味著波瀾起伏與驚心動魄,究其背后的原因,大抵與“兇險”脫不開干系。

  便如當(dāng)下,月光清幽,夜幕下寶光耀眼,拖著長長的尾巴越來越近,甚而包裹其中的兩道人影,也隱約可見。

  凈妖宗的人,已在眼前了。

  寵渡強(qiáng)壓胸間翻騰的氣血,撿起地上的魔古太刀,連同歪嘴葫蘆一并塞進(jìn)儲物袋,瘋狂吸食著玉簡內(nèi)的元氣,運起遁影訣,拔腿狂奔潛入山林。

  等兩道寶光下來,寵渡已完全隱去氣息。

  “陳長老別急,當(dāng)心埋伏?!?p>  “林長老多慮,人已走了。”

  來的不是旁人,而是凈妖宗兩位長老。

  當(dāng)先落地的乃一中年道長,兩撇八字胡。

  寵渡若是在場,雖不曾親眼見過此人,卻也能猜出,畢竟招役大典當(dāng)日可是從應(yīng)招的散修口中聽說過關(guān)于他的事,也包括相貌特征。

  正是陳詞。

  緊隨其后那人,一副面具遮住了上半邊臉,只露口鼻在外,乃凈妖宗飛耳峰主事長老林通,總理情報的搜集與傳遞。

  早些時候,在寵渡救下穆家兄妹之前,凈妖宗探子傳回密報,山外某地有異事發(fā)生,故而林通與陳詞奉落云子之命,下山詳查,至今方回。

  本來是要直接上山的,卻被斗法所驚,林通聯(lián)系此番查到的情報,心知不久將有大事發(fā)生,所以建議臨時改道,前來一探究竟。

  而陳詞的心思,則更深沉一些。

  作為玄陰宗安插在凈妖山上的暗樁,陳詞一方面繼續(xù)潛伏,一方面又要悄無聲息地抹掉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以配合牟臨川的攻山大計。

  今見異常,陳詞自然想看看。而林通的建議,正中其下懷,陳詞欣然應(yīng)允。

  “什么情況,”陳詞率先開口,“氣息怎如此駁雜?”

  “元氣、妖氣、煞氣,還有……”林通有意無意地盯著陳詞,貌似在捕捉他神色的細(xì)微變化,“魔氣?!?p>  “到底來了幾撥人馬,怎連具尸骸也不曾留下?”

  “據(jù)殘存的靈壓來看,交手的僅兩人,且修為都在丹境之下?!绷滞ㄕZ調(diào)很平,沒有絲毫起伏,“遭遇戰(zhàn)還好,約戰(zhàn)則不好辦?!?p>  “嗯……若是約戰(zhàn),必有各自同伙壓陣,那就不止兩人了。”陳詞接過話頭,“我傾向于前者,你以為呢?”

  “同意?!?p>  畢竟,除非腦袋被門夾過或者被驢踢了,否則誰約架會選在凈妖宗眼皮子底下呢?

  “不過,能整出這種場面,真的沒有結(jié)丹?”陳詞試探著問,“會不會因為害怕驚動山上,所以兩邊都隱藏了修為?”

  “歸元無疑,只是很強(qiáng)。”

  “唉,跑得倒是夠快。”

  望著先后被煞氣與魔氣浸染過的漆黑大地,二人神情無比凝重,聯(lián)系周圍殘留的其他痕跡,都在腦海中勾勒著先前斗法的場景。

  “如何?“

  “你呢?”

  陳詞撇了撇嘴。

  林通搖了搖頭。

  一陣沉默。

  “紅崖洞、無憂山莊等地多門被屠,本就棘手,而今又出現(xiàn)了魔氣……”陳詞道,“但愿這背后是同一伙人,不然又多出一股潛在的威脅?!?p>  “盡早上山詳稟為要?!?p>  林通說完,當(dāng)先御劍而起。

  陳詞眉頭一蹙,緊隨其后。

  二人這邊算是暫時消停了,但其他地方卻熱鬧非凡。

  凈妖山下,所有的雜役都被驚醒,東一片西一片站得稀稀拉拉,三五成群地議論著,遙見兩道寶光扶風(fēng)而起,更是炸開了鍋。

  “快看,在那邊?!?p>  “玄丹境?!該是宗里的長老?!?p>  “長老都上山了,想來事情已解決,并無大礙。”

  “不是妖族來犯就好。”

  “到底發(fā)生什么,明日或見分曉?!?p>  “還是回去睡個回籠覺吧?!?p>  ……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頭,倒是無人留意,在某片偏僻的陰影里,寵渡閃身出來。

  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過簡單的處理,又換了一件寬大的斗篷連腦袋在內(nèi)將全身罩住,寵渡站在角落里,也裝模作樣地觀望著。

  人群解散的時候,終有雜役認(rèn)出了他。

  一來鑒于其恐怖實力,二來因為葉舟的關(guān)系,在場的人都怕引火燒身,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即便見了寵渡,也是繞道而走,不曾有任何交流。

  這對寵渡來說,卻是求之不得。

  因為此時的感覺,非常難受。

  吳勝那招一刀絕世,并非毫無建樹。

  被葫蘆架住時,魔刀泄下一縷刀意。

  刀意落在肩上,魔氣隨即侵入體內(nèi),寵渡先前還不覺得有什么異樣,眼下卻是痛苦不堪,唯有強(qiáng)撐著走向草棚。

  不疾不徐,免露馬腳。

  在這段時間里,林通與陳詞已上山面見了落云子。待二人稟明詳情,落云子望林通道:“你且留下,還有事詢你?!?p>  陳詞別過轉(zhuǎn)身,一臉陰翳地回了藏劍峰。

  “此事你怎么看?”

  “現(xiàn)場有血靈鼎的氣息?!?p>  “幾百條人命,足以開啟血靈鼎?!甭湓谱余?,“只怕牟臨川要有動作了?!?p>  “我等該作何準(zhǔn)備?”

  “加緊監(jiān)視炎窟山的動向吧,你派一批好手過去,別靠太近,免得被那老妖怪吸干?!甭湓谱宇D了頓,“另外,在百里以外布個傳送陣,一次可傳至少六人的那種。”

  “遵命?!?p>  “陳詞……如何?”

  “敲打過,這一路并無異常?!?p>  “可曾被他察覺?”

  “我自問不露破綻。”

  “小心些總是好的。”

  “宗主……”林通欲言又止。

  “難得見你這般模樣,”落云子笑了笑,“我知你心中疑慮,但后來打探得來的消息,你是曉得的,當(dāng)日的確因為陳詞,才讓玄陰宗拐走許多人?!?p>  原來,招役大典那日,為協(xié)助玄陰宗誘捕散修,陳詞現(xiàn)身造勢,雖然當(dāng)時將附近的探子盡數(shù)誅滅,卻封不住悠悠眾口,凈妖宗事后一查便知陳詞曾在現(xiàn)場。

  只怪陳詞太了解落云子多疑的性格了,所以拔掉暗樁這步棋,并不怕欲蓋彌彰。

  因為現(xiàn)身說法這件事是必定蓋不住的,唯有反其道而行,借此干擾落云子的判斷,才能爭取更多時間。

  一句話,只要沒有實據(jù),陳詞便可瞎掰,落云子也只能是懷疑而已,不敢妄動刑罰;否則,未免令其他幾峰的主事長老心寒。

  “未必真就是陳長老本人?!?p>  ‘怎么說?”

  “易容?!?p>  “不無可能。”落云子點了點頭,“但就算如此,為什么偏偏變成他的樣子,而非選擇你們幾個?”

  “陳長老常在山下走動,城中散修見他相對多些,所以用他的樣貌來混淆視聽,更為可信?!?p>  “希望如此?!?p>  “若宗主無其他安排,我也去了?!?p>  眼看林通行將邁出議事殿,落云子忽而將人叫住,“等等?!?p>  “宗主還有吩咐?”

  “新來一個雜役,也是被拐的散修,前不久剛從山里逃出來,你差個人盯一下?!?p>  “此子不妥?”

  “說不上,只是給本座的感覺怪怪的。”落云子搖了搖頭,“本也無妨,但據(jù)你二人先前所報,山下有人斗法,細(xì)細(xì)想來,未免太過巧合,還是查查穩(wěn)當(dāng)。”

  “是。”

  林通那邊出殿門,寵渡這邊進(jìn)房門。

  確切點說,是摔進(jìn)門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體內(nèi)的痛感愈發(fā)強(qiáng)烈,仿佛整個人要裂開一般,寵渡再也堅持不住,剛到門口,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咣當(dāng)!

  寵渡撲倒在地,就勢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將房門撞開,旋即不省人事。

  至此,今夜斗法總算落幕。

  就算有些余波,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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