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杉靜靜的在地上打坐,仙羽也按下自己心中的急躁,在不遠處席地而坐,暗暗凝練心決。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仙羽有些等不及,準備進地宮尋找?guī)煾档臅r候。唐清一個人快步出了地宮,跟外面焦急等待的兩人帶來了里面的消息。
唐清有些疲倦的樣子,看起來地宮里并不是很太平。仙羽見唐清出了地宮,一個快步上去便問:“師傅呢?”唐清搖搖頭說道:“別擔(dān)心,師傅在里面思考人生的大問題呢?!?p> 方杉也來了興趣,能把鎮(zhèn)元子困在里面思考的,不知道是什么難題。
唐清賣了個關(guān)子,仙羽怎么問都不告訴她。最后,把仙羽弄氣了,仙羽說道:“你若不說,我自己尋師傅去?!碧魄暹@才投降,說道:“我說,我說?!?p> 仙羽平日待人皆是一副高潔的樣子,猶如不染凡塵的仙子,但是唯獨在唐清面前,顯的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增添了幾分人情味。說來也奇怪,若是別人,在仙羽面前,更是開不出玩笑,唯獨唐清可以,有時候還能把仙羽氣的牙癢癢,可見這兩人關(guān)系非凡。
仙羽問道:“師傅現(xiàn)在在思考什么?”唐清回答說:“我們在里面遇上了一個奇怪的臺階,每一層臺階上,都有一個人把守,這些人都還是活的!師傅說,這些人可能活了幾千歲了?!?p> 仙羽聽了這消息,也有些詫異,說道:“活了幾千歲的人?師兄你又是在編故事騙我吧?!?p> 唐清一副你不能不信的表情,說道:“真的,我保證這次沒有騙你。”
仙羽繼續(xù)問道:“那然后呢?”唐清清了清嗓子,說道:“那第一層階梯上的人問了師傅一個問題:去哪?”
“去哪?”方杉聽到他們兩人的談話,也十分驚異,不由的問出聲來。
“對,那怪人就說了這兩個字,然后無論我們怎么回答,那怪人都說:不對,請回吧。”說著還演示起來。
“就像這樣。”唐清雙手合十,彎腰鞠躬一板一眼的說:“不對,請回吧,”
不得不說,唐清演的十分到位,方杉一眼就看出來,這分明就是和尚常行的禮儀。
仙羽有些疑惑,問道:“你們都怎么回答的?”
“什么都回答過啊,比如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去找東西,去找人,師傅后來還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答案,什么回家,向道,等等。但是沒有一個對的。所以師傅后來就干脆打坐,獨自在里面思考這個問題了,讓我先出來報平安,省的你們擔(dān)心。”
仙羽若有所思,繼續(xù)問道:“師傅沒有想要硬闖?”唐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道:“當然沒有,不過想想也知道了,這地宮至少幾千年歷史,這些人如果一開始就在那,現(xiàn)在還在那,不說武功天下無敵,單單這長生不老的本事就夠可以的了,師傅向來光明磊落,怎么會做這樣的事?!?p> 唐清的話不無道理,想到這世界上有人竟然能活幾千年,那種直接面對祖先的感受,總會讓人產(chǎn)生由衷的敬畏感。
方杉在一邊,聽了唐清所說的事,心中卻沒有太大的波瀾。或許是因為方杉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打亂了他對世界的認知,安心地的存在更是讓他質(zhì)疑世界的本質(zhì)。見識過安心地神明的力量,對于這個世界上存在幾千年的老怪物,也就不足為奇了吧。
三人在地宮外談?wù)摚魄鍎t向仙羽說了很多地宮中發(fā)現(xiàn)的事。諸如地宮中一直燃燒著的蠟燭,詭異的幽香,死去的探險者等等。唐清把這次地宮探險的經(jīng)歷編成了一個詭異的盜墓故事,聽的仙羽時而緊張,時而輕松,時而好奇,時而驚異。
方杉則沒有多少興趣,這故事比南派三叔寫的《盜墓筆記》要無趣的多了。他獨自沉思,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世界,在這短短的幾天之中,變化格外的大。
小時候的方杉,認為世界就是父母,和學(xué)校,以及親戚朋友,自己所見所聞的整個宇宙,就是世界的全部。
更大一些,方杉開始有些叛逆,為什么世界是這樣的?為什么父母總要處處管著自己?為什么老師和學(xué)生不是平等的關(guān)系?為什么自己總是會被同學(xué)欺負?那個時候的他總是存在很多的問題,世界在他面前,像是一個巨大的網(wǎng),世界的規(guī)則限制著自己的思想與靈魂。
再大一些,上大學(xué)了,方杉開始反思,并學(xué)會在規(guī)則中尋找自己的路。既然世界是這樣的,我無法改變世界,但是我可以在世界之中走出自己的路。
正是抱著這樣的積極態(tài)度,方杉在大學(xué)生活中游刃有余,當其他人仍舊抱怨世界的時候,他已經(jīng)學(xué)會如何去適應(yīng)世界了?;蛟S就是這樣的不同,方杉在大一的時候,學(xué)習(xí)成績十分優(yōu)秀,他會主動的去圖書館看書,學(xué)習(xí),思考自己的未來如何發(fā)展。
方杉在學(xué)習(xí)之余,仍有余力,為了豐富自己的大學(xué)生活,參加了學(xué)院的社團,學(xué)生會。那時候的自己,似乎是那么的光明,當時的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太陽,耀眼而奪目。
直到他認識了湘靈,方杉的回憶捕捉到了他與湘靈結(jié)識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學(xué)院的元旦匯演,自己作為文藝部的一員,部長安排自己在后臺維持秩序。他覺得這是一個重要的工作,當然,只是他自己這么認為。
于是他特意穿上了一件大氣的風(fēng)衣,梳起了最帥的發(fā)型,只為了以一個最飽滿的精神面貌,去參與這個活動。
到了后臺才發(fā)現(xiàn),為了避免后臺的燈光影響前臺的表演,后臺黑漆漆的一片。有的僅僅是幾盞微弱的燈,大家全都手忙腳亂的安排各項演出事務(wù)。主持人緊張的對著小卡片,練習(xí)著上臺后要講的話。
文藝部的其他干事們,有的負責(zé)搬運道具,有的負責(zé)通知參與演出的演員,安排他們及時到位。后臺還有很多其他部門派過來援助的干事,場面亂糟糟的,人多就容易扎堆的聊天。
方杉的工作就是讓這個亂糟糟的后臺,盡量有序,而不至于影響正常的演出準備。方杉十分莊重的站著,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衛(wèi)兵。這份工作是神圣的,自己的責(zé)任是重大的,雖然可能無關(guān)緊要,但是對于自己來說,無論是什么事,一定要盡力而為。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凌光公主的世界,自己正是用這樣一種時刻準備著,而不松懈的精神讓參通將軍接受了自己的意見。那種感覺很好,就像一把劍,劍鋒銳利,無堅不摧。
他就這么站著,像一個禮儀,與整個后臺亂糟糟的氛圍不相符。一有人高聲談?wù)?,或者是其他有違后臺秩序的事,方杉便有禮貌的讓這個同學(xué)注意一些。
由于是冬天,后臺開著暖氣,匯演中有一個中國舞的表演節(jié)目,那些中國舞的表演者們穿的是紅色絲綢制成的舞服,十分單薄,部長便安排她們都到后臺準備區(qū)休息。
這是一個十幾人表演的大型舞蹈,本來擁擠的后臺,一下子擠進了這么多人,頓時顯的更加雜亂了。進來的舞者都是年輕漂亮的大一學(xué)生,她們并不知道后臺的秩序與規(guī)則。
幾個人相互圍繞著討論各種趣聞,時不時的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這當然會引起后臺其他的人的不滿。
方杉知道,這是自己的責(zé)任。他緩步上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膶δ菐讉€正在談笑的舞者說道:“同學(xué),后臺請保持安靜。”說著還十分禮貌的鞠了一躬。
那幾個女孩子頓時看了過來,聽了方杉的話,一副了然的樣子,見到方杉十分禮貌,都表示自己會輕聲,有些女孩子還滑稽的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
在大學(xué)里,同學(xué)們的素質(zhì)都很好,只要提醒了,大多都會自我約束的。方杉見這些女孩子已經(jīng)承諾,他再次鞠了一躬,緩緩的退后,站定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負手而立,端容正貌。
“同學(xué),你是后臺的禮儀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后臺的一角傳過來。這聲音不大,卻也清清楚楚的傳到方杉的耳朵里。
方杉看到了那個在墻角向自己問話的人,正是中國舞隊伍中的一員,她方才并沒有參與到討論當中,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若是她沒發(fā)問,方杉不一定注意到她。
這個問題讓方杉有些臉紅,自己這番表現(xiàn),倒是顯得太拘禮了。這個時代,哪里還有這么拘禮的人?那個女孩把自己當成后臺的禮儀,讓方杉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窘迫的說:“不是的,我只是維持一下秩序。”天知道他為什么要窘迫,是他聽到了天籟般的聲音?還是看到了那女孩子天仙般的面容?還是他覺察到舞蹈隊女孩子嬉笑的聲音?
都不知道,但是就從那一刻起,方杉孤獨的站立在后臺的時光,便結(jié)束了。他的眼睛時不時的飄到那女孩的身上,她總是靜靜的坐著,偏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她的身邊,時間的流速似乎是極其慢的,有一種靜靜的力場在影響著她的周圍,每當方杉看到她,自己焦躁的心就會平息,這后臺中無聊的時光便顯得生動活潑起來。
雖然光線暗淡,但那一襲紅衣,恬淡寡然的身影,從此在方杉心中扎下了根。
有一次,方杉看向那女孩,那女孩剛巧也看向了方杉。兩神相匯,兩人皆是心有靈犀的笑了。
那一次演出結(jié)束,滿堂的華彩,這個女孩,表演起中國舞,是那么的渾然天成,仿佛她的身上就帶著中國古代女子,出塵縹緲的氣息。
“你叫什么名字?”方杉在女孩離開之前,追過去詢問她的名字。
“我叫湘靈,你呢?”那女孩站立在不遠處,遙相詢問。
“我叫方杉,很高興認識你?!狈缴加芍缘拈_心。
這一刻,兩人互通姓名,穿越時光之后的相遇,讓人如此沉醉不已。
方杉拉回自己的記憶,那一次相遇,普普通通,卻又是詩情畫意,那為何后來發(fā)生的事,如此的讓自己痛心?
暫且收起這些故事吧,方杉堅定的想,如今自己已經(jīng)不在那個世界了,從前的故事,只是從前,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背上了仇恨,無法再擁有那純粹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