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簡單地就地取材做了兩個簡易的擔(dān)架,將灰眉虬髯與王富貴的尸體往上面一放,由幾個濟安堂的武士抬著,便往城中走去。
因著賈奕命人事先打了招呼,滿身血污的幾人才得以運著兩具尸體進(jìn)了城門。
只是因著幾人血污滿身的模樣實在駭人,沿途的路人紛紛掩面躲避,唯恐惹來了殺神。
待漸行至城西,幾人只覺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像是發(fā)生了什么。
幾人心中驚疑,方要上前問時,卻見一神農(nóng)谷武士打扮的人匆匆趕了過來。
“前方發(fā)生了什么?”蕭祁不待那人站穩(wěn),便急急問道。
“有人在王家的飯食中下了毒,王家許多人都中了招?!蔽涫繎?yīng)聲而答。
“現(xiàn)下那些人形狀如何?”
“濟安堂全力救治,又有老谷主前幾日差人送來的岷山靈芝作藥引,現(xiàn)下多半中毒者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蕭祁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只是雖經(jīng)救治,中毒者的喉嚨皆有不同程度損傷,言語不能如常?!?p> “這般陰毒!”老僧怒極反笑,“走,貧僧倒要去探個究竟。”
在那武士的引導(dǎo)下,幾人穿過王家鐵鋪,來到了王家后堂。
王家的后堂里,男男女女不分貧賤年齡,皆是俯著身子,張著嘴巴,嘔吐不止,嘔吐物的酸臭味彌漫在了整個后堂。
好在幾人都是見慣了場面的人,雖是胃中有些翻滾,終是忍了那氣味,將灰眉虬髯和王富貴的尸體陳在了王家鐵鋪后堂的中央。
“相公!相公!嘔……”堂中一個身著繡花褙子的女子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王富貴的尸體,顧不得自己胃中翻騰,一邊干嘔著一邊迅速地?fù)淞诉^來,伏在王富貴的尸體上,聲音嘶啞,掩面哭泣不止。
“老爺……嘔……”一個身著棉花繡袍的男子聞聲也趕了過來,半跪在王富貴的身前,垂首啜泣。啜泣之間,仍可聞其干嘔之聲——正是上午蕭祁幾人所見之人。
“兒啊……我的兒啊……”一白發(fā)老嫗顫顫巍巍拄著拐杖趕到王富貴尸身前頭,撫著王富貴的尸身,老淚縱橫。
在場男男女女聽見動靜,皆往這里望來,一時間王家后堂哭聲一片,甚是悲慟。
蕭祁畢竟年輕些,見不得這樣悲傷的場面,以袖掩面,轉(zhuǎn)過身,默默地走了開去,只把老僧和賈奕留在了原地。
王家中毒的人頗多,此時干嘔、啼哭聲夾雜在一起,叫人聽著便難受。濟安堂的幾個大夫忙前忙后,替這個把脈,替那個喂藥,不得空閑。
老僧側(cè)頭看向賈奕,賈奕心領(lǐng)神會,不消片刻,兩人業(yè)已悄然投入到救人解毒的行列之中了。
濟安堂的人原先只顧著救人,不曾注意來人,此刻見是見著賈奕,慌忙過來問候。
“情況怎么樣了?”賈奕一頭將一碗湯藥喂給一個干嘔啼哭不止的垂髫小童,一頭問道。
“王家中的是赤血珊瑚之毒,極是罕見,幸得老谷主前些日子送來的岷山靈芝之寒性,恰能克止赤血珊瑚之剛烈。故而雖是兇險,到底是保住了王家上下性命?!蹦谴蠓虼鸬馈?p> “老谷主當(dāng)真神機妙算啊。”賈奕不由地感嘆。
“是啊是啊,若非老谷主,只怕王家上下的性命也難以保全?!蹦谴蠓蛞嗍且荒槼缇粗?。
“哼。”老僧突然發(fā)出一聲冷哼。
“惠法師父怎么了?”賈奕轉(zhuǎn)頭看向老僧。
“這王家的性命……”老僧忽地提高了嗓門,“能不能保住,只怕要看他們愿不愿如實坦白了?!?p> 老僧此言一出,堂下嘶啞的哭聲一時間竟就小了下去,倒是窸窸窣窣的私語聲漸漸多了起來。
卻見堂下那伏在王富貴尸身上大哭的身著繡花褙子的女子忽地抬起頭來,面色悲慟:“我王家不過布衣百姓,勤懇謀生,并無半點罪孽,哪來的什么坦白?”
又見她伏首拍著王富貴的尸身,哭得聲嘶力竭:“夫君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如今你尸骨未寒,就有人要污蔑我們王家啊……”
好一個不要臉的婦人!
老僧上前一步,開口欲言,忽聞門庭喧囂,刀械摩擦,回頭看時,卻是伯賢著絳紫官服,率數(shù)官兵而來,蕭祁、鑒初持劍并立兩側(cè),英氣襲人。
只聽伯賢道:“王富貴貪慕錢財,受董成指使,私造兵器,暗放毒水,危害百姓,其罪當(dāng)誅。念其已死,余罪不究。其余人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
老僧一見,看一眼伯賢,又看一眼蕭祁,臉上露出了然的微笑,退到一邊,笑盈盈地掏出他的葫蘆,喝起了小酒。
唯在場王家諸人,聞言面色突變,乃至忘記了哭泣,皆是臉色煞白,不能言語。
唯有那繡花褙子的婦人雖滿臉淚痕,倒還算鎮(zhèn)定,半晌,只見她微微抬頭,嗓音嘶啞地向著伯賢道:“我王家行事清白,并無越矩之事,更不識得什么董成。官爺若是不信,只管放心搜便是了,只是若是不曾搜出什么,民女少不得要向官爺討個說法?!?p> 伯賢冷笑一聲,大步上前,抬手一揮,卻見一群雜役抬著數(shù)斤毛鐵、半成的兵器、數(shù)個巨大的鐵桶并一些工具,依次上前,將之齊齊陳在后堂。
婦人眼見著,方知大勢已去,面色慘敗,癱坐在了地上。
“你招,還是不招?”伯賢冷笑。
林綰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大案子終于要水落石出啦,期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