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分別前夕
“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斜睨坐在一旁石椅上的人,芷沅挑眉問。
月華眼波輕閃,腦海中不禁又現(xiàn)出方才他進來之時看到的景象,她一身青色長裙,面容精致,不施粉黛,嬌媚鮮妍,自然靈動。閑臥搖椅,閉眼小憩的她少了平日的刁鉆與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邪痞,多了一份難得的溫軟安靜。
微風(fēng)吹起,順滑柔軟的長發(fā)隨風(fēng)舞起,飄搖兮若流風(fēng),牽動了誰的幽情?
心中一聲長嘆,唯己知其中多少無奈與苦澀。
“大黑,你別不說話啊,你這樣搞得我心里真的挺毛的……”
見他只是看著自己,俊美絕倫的容顏和往常一樣令人賞心悅目,只是這越發(fā)深沉的眸色實在讓她忍不住向后縮了縮。
“呵,你膽子不是比牛大的么?怎還會害怕?”他斂下眼瞼,長睫半掩,遮住眼中一切。
“誰告訴你我膽子比牛大的?你又沒看過……”翻了個白眼,芷沅撇嘴,說她膽子大她不介意,但這比喻起碼得好聽點兒吧?!
“你想讓我看?”他抬眼看她,狀似疑惑,然后又輕聲說道:“若你想,我也可以取出來瞧瞧的,至于這個過程……”
“我會盡量保證減少你的痛苦的?!彼櫫税櫭迹Z氣不太肯定。
“呵,呵,呵呵……”眉頭抖著,唇角抽著,她盯著他,笑得僵硬,細聽似乎還能聽見牙齒摩擦的聲音。
“嗤……”瞧著她恨不得沖上來咬死自己的小模樣,月華忍不住笑出聲,“沅沅真可愛?!?p> 聞言,牙上的力道一松,泄氣般的,她面色哀戚地瞅著他,“大哥,您老有什么話就說吧……”
她是真心受不了他這模樣啊……
“我不是你大哥?!彼嵵丶m正其中她話中的錯誤。
眼皮跳了跳,“……大爺。”真不是她沒節(jié)操,而是這大神實在太難搞了啊……
“我不是你大爺。”他口氣加重許多,她怎可盡往親戚上叫?
“大……你大娘的到底想咋地?大清早的過來就為了找我茬???”不爽地大力一拍椅手,她瞪眼罵道。
視線落在被她掩于袖中的小手,他突然伸過手,感覺到她一瞬的掙扎,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下帶上不會傷到她的力度,不容分說地抓過她的小手??粗∈滞t一片,他的目光染上點點無奈與淡淡心疼。
“何時你才能不讓我這樣憂心?”
這一聲嘆息,近乎低喃,只是自語。
看著他如妖如仙的俊容,她抿唇,他的溫柔,他的心疼,他的獨一無二……想到昨日的王敏夫妻,她默默垂眼。
抬頭,見她低頭不語,他伸出另一手輕拍她的頭,唇角微揚,笑容雖澀,卻不再縹緲如虛幻,帶著不悔。
“這段路由我走,沅沅只需站在原地即可。”
突如其來,看起來不著邊的話,卻讓芷沅渾身一震,低著頭的她,雙眼睜大,她聽懂了……
“庫良。”月華喚道,一個英俊挺拔的青衣男子從院外走進,想來,他是一直就在外邊候著的。
“身上可帶有九花玉露膏?”有她在身邊,看來往后他也需隨身備藥了。
“有?!睅炝紡膽阎刑统鲆还薨咨善?,遞給月華,像他們這樣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身上肯定會有必備藥品的。
不解月華要這東西做何,庫良始終看著自家主子,見到他修長手指上面一大塊的九花玉露膏,嘴角狠狠抽了抽,他默默想,主子用他的東西,他高興著呢,呵呵……
眼角一瞥,就看到自家主子將價值千金的物什涂抹在芷沅那根本不算傷的手心上,此時,他不再自欺欺人,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看著月華遞回來,明顯輕了大半的小瓷瓶,庫良很想哭,他買到現(xiàn)在只用過一回,扣的時候還是只扣了跟米粒一般大小……
“讓庫霖去藥房給你拿一瓶。”
庫霖眼睛一亮,忙道:“謝主子?!?p> 這九花玉露膏怎么來的,從他哥那兒來的,為什么說價值千金,他哥說了,情是情,錢是錢,親兄弟,明算賬,靠,這沒人性的專業(yè)坑弟戶……想到庫霖,庫良不禁暗自爆粗。
揮手讓庫良退下,看著她褪盡紅色的手心,月華微微一笑,放開她的手,抬眼凝視她,“明日要回華都了?!?p> “嗯?!毖谙滦膬?nèi)的悸動,芷沅恢復(fù)神色,輕點頭,如今,小昭的案情查清,涉案的人也繩之以法,也是該回去了。
“明天什么時候啟程?”穆柳不在這兒,她得提前準(zhǔn)備。
薄唇輕抿,月華望著她,幽深的墨眸此時如霧繚繞,“應(yīng)該是辰時?!?p> 抓住他話中的不確定,芷沅不解反問:“應(yīng)該?”
啟程時間不是他決定的么?難不成那個大皇子來了,得讓他決定?她可不覺他是會聽他人安排的人……
“我不同行……”頓了下,他又接道:“沅沅與他們一道?!?p> “哦?!彼暰€向下,盯著他身旁的石桌,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別至極的東西一般。
風(fēng)過,剎那,聲停。
二人靜默,他凝視她,她緊盯他身旁石桌。
須臾,兩道聲音響起。
“你……”
“你……”
話出口,二人皆愣,月華輕笑,墨眸云霧漸散,“沅沅想說什么?”
輕咬唇,芷沅眸現(xiàn)疑惑,從他說出“不同行”時,她便不再與他對視,她不是有意,這下意識的行為,就連她也搞不清為什么……
視線向上,盯著眼前人,她問:“為什么不一起走?”
她不想問的,但若不問,她覺得自己難以心安。
漸散的云霧重聚,凝視她,他不語。
想起他昨日單獨審問王敏的事,芷沅猶豫了下,終問:“是因為……我身上的蠱嗎?”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微微一笑,“嗯,沅沅莫擔(dān)心?!?p> 他不想說與她,令她憂心,但若是她猜出,他便不會瞞她。
胸口好似被什么壓著般,一股灼熱情感由心里最深處噴涌,她嗓子略啞,“大黑真是個笨蛋。”
聞言,他只是笑,淡淡的笑,如輕云般,仿佛即將吹散,卻一直包圍她,予她溫暖。
這個男人啊……
望著他,她目光悠遠。
她似乎真的快要……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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