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天氣仍燥熱,天時卻慢慢短了,夜顯得格外漫長,樊音像往常一樣從馭靈權杖出來后,天還灰蒙蒙的。
她例行完對絕塵的‘每日一罵’后,開始穿衣起床,正要把左胳膊穿到袖子里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
她這兩天一直覺得絕塵不大對勁,現(xiàn)在想來除了愈顯急切的訓練安排外,她還能感覺到馭靈權杖的虛弱,倒也說不出具體確切的征狀,但她就是知道,這是一種息息相關的直覺。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就算絕塵可能虛弱了,那也是她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她瞎操心個什么勁。
今天是云緋生日,樊音因著千羽的關系,也算走了回后門,可以從太空軍團偷溜半天,反正最近太空風平浪靜,倒也沒什么問題。
只是不知道這歌舞升平的時光,是暴風雨前詭異的平靜,還是在太空軍團軍威震懾下的太平盛世?
哎呀,又在瞎操心了,這還真是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啊。
樊音趕緊甩了甩頭,將那些詭異的不安甩了出去,利落的穿好便服,隨意攏起頭發(fā),洗漱好后就出門了。
天已經(jīng)蒙蒙亮,整個帝國軍校還將醒未醒,處于這種狀態(tài)下的任何地方都能給人一種孤獨和生機相糾纏的奇異感,黎明將至,連黑暗與光明、寒冷與溫暖的界限都能變得模糊不清。
踩在梧桐闊大的落葉上,有一種帶著秋意的窸窣聲,華夏民族喜歡在秋日里思念,就連心無根系的浪子也想在秋日里停止漂泊。
轉(zhuǎn)眼走到了飛行器停放處,樊音又不自覺的緊了緊外套,仿佛要將寒意全都擠出去,快速的通過了熱感虹膜掃描系統(tǒng)后,她上了前面這輛頗具少女氣息的粉紅色小型飛行器。
就因為這飛行器軟萌的外形和顏色,她沒少被人取笑,但這是千羽專門買來送她的,她實在舍不得換。
想著時間還早,也怕好不容易的休息日,云緋要睡個懶覺什么的,樊音就設定了一個自由觀光路線,兩腿向前伸展,頭向后慵懶的一靠,開始了懶洋洋的自動巡航。
寬大舒適的座椅、舒緩悅耳的音樂、消解疲勞的香氛竟讓快要不知睡眠為何物的樊音不小心打了個盹,等一激靈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刺得人眼都快睜不開了,掀開眼皮,面前一片金星。
樊音使勁的閉了閉眼,等適應了外面的亮度后,趕緊掃過視訊環(huán),哦,還好,才剛九點多。
設定好位置坐標后,飛行器向云緋的私人別墅飛去,可本來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愣是被黑壓壓的一片飛行器堵成了一鍋粥。
正當樊音有些煩躁時,千羽發(fā)來了視訊請求,看著他滿是笑意的冰藍色眼眸,她不自覺的也翹起了嘴角。
“、、、、、我被堵在空中三環(huán)了,根據(jù)今天飛行器對交通狀況的分析,我估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了、、、、、、什么事這么神秘?好,我不問了,一會兒到了先找你。”
樊音笑著切斷了視訊通話,猜想著千羽讓她到了先去找他的原因,剛才看著他好像是在廚房?這是要作什么妖?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不過千羽有點神秘兮兮的樣子倒是很好笑。
等樊音真正見到千羽本人時,沒等他如往常那樣親昵的摸摸她的頭,就已經(jīng)笑的抖成了一片西北風中的落葉。
只見一向注意形象到每根頭發(fā)絲的千羽,此時正系著一件卡通圍裙,左手拿著個鏟子,右手被樊音魔性的笑聲嚇僵在了半空中。
“您,您這是在做菜啊?”樊音樂不可支的指著那件卡通圍裙,明知故問的揶揄他。
母星發(fā)展到現(xiàn)在,別說是云緋私人別墅的這種高檔全自動廚房了,就是普通學校的食堂,也完全不需要人工操作了。
菜品的選擇與搭配、調(diào)料的配比、烹飪模式和溫度的控制都是由廚房光腦按最佳口味和營養(yǎng)價值進行操作,甚至連不同菜品最終剩幾成水分都有嚴格控制。
不過這樣做出來的菜品,開始是覺得‘此菜只應天上有’,時間久了,卻總覺得缺點什么,缺什么呢,大抵是聽起來很玄乎的所謂做菜時的心情和感受吧。
也不知道千羽今天是從哪里鼓搗出來的一套原始廚具——雖說原始,但也比地球上的高檔不知多少倍了——還親自下廚,這也不怪樊音揶揄他。
聽了樊音的調(diào)侃,千羽也不惱,仍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那表情動作好像這里不是廚房,而是舞會現(xiàn)場。
“乖,先嘗嘗,看看合不合口味”千羽依然揉了揉樊音的頭發(fā),變魔術般的托起了一個雕花竹盤,上面擺著三個小碟子,分別盛著一點紅燒排骨、麻婆豆腐和魚香肉絲。
這下,樊音真是有些驚訝了,雖然知道千羽研究地球社會文化,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會炒家常菜,真是深藏不露。
千羽:“我也不知道炒的怎么樣,才學不久,你是行家,嘗嘗這味道對嗎?”
樊音:“多新鮮吶,你也有不確定的時候?”
千羽:“、、、、、、”
拌嘴歸拌嘴,那小碟子里熟悉的味道還是引得樊音食指大動,第一筷放到嘴里后,云里霧里的鄉(xiāng)思也被這味道勾勒個分明,化成了一種酸楚的幸福。
“你怎么想起做地球上的菜品了?”樊音放下筷子,也不敢夾第二口了,接過雕花竹盤,放在了料理臺旁。
千羽笑瞇瞇的看了她一眼,卻也不解釋,只把她往門外推:“云緋兩個小時前就在念叨你了,還不過去?”
“明明是你讓我過來后先找你的”樊音嘴里嘀咕著,怒瞪了他一眼,腳步卻不慢,她還沒把禮物送給云緋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滿意。
可等她抱著要嚇云緋一跳的心思推開虛掩的臥室門后,卻一下釘在了原處,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滿臉斷片般的空白。
“阿音?愣在那干嘛?快進來呀,就算忘了帶禮物也用不著這幅表情吧?”云緋坐在椅子上,好心情的調(diào)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