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要幫忙嗎?”肖靜伸出手,撫摸著米洛的腦袋,像在撫摸一只寵物,呆萌呆萌的喵星人。
“有啊,該怎么對一個人好???”米洛縮了下脖子,躲開了泯滅人性的愛撫。
“你對人不挺好的嗎?”對于這個問題,肖靜有些呆了,“你對這些老人,對那些客人,對鄰居,對朋友,都挺好的啊,沒覺得你哪里沒做好啊?”
“那樣就行了嗎?那……”米洛皺起了眉頭,“那我不是喜歡很多人了?”
“咳咳,原來你是在糾結(jié)這個?。〔恍辛?,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肖靜失態(tài)了,咧嘴大笑,還放在米洛腦袋上的手使勁地拍了兩下,“你真是,一個奇葩?!?p> “……”米洛脖子都被敲沒了,縮成了烏龜,兩只眼睛也瞇瞇的,擠著臉上的肉,都成了褶皺,“我說,正經(jīng)點行嗎?好歹,敲頭,容易笨……”
“行了行了,你本來就很笨,再敲也不會跌智商了,敲打敲打,興許還能長點情商。”肖靜很不客氣地昂起了頭,“對一個人好,其實很簡單的啊,也就你自己想復(fù)雜了。唉,沒辦法,腦子笨,是真沒辦法!”
“……你!”米洛郁悶了,真得郁悶了,從來沒這么憋屈過。
另一邊,那群年輕人的一半宴會,有著酒和食物,有香氣,熏人。
“這位美麗的女士……”有些時候,當(dāng)你的嘴巴開始變得十分乖巧的時候,意味著人總是怪怪的,那種小心翼翼,猶如小貓靠近汪星人。
“有話直說……”姜夷輕輕一笑,杯中的酒,手中的杯,搖了搖,“你也確實是個怪人,之前小丑那么肆意妄為,嘴上不積德,現(xiàn)在,卻想著紳士,何必呢?”
“咳咳!”小丑有些扛不住了,歪開眼去,低聲碎語,“難怪老米那混蛋都跪倒了……”
“嗯,你說什么?”姜夷皺了下眉,手中的酒杯晃蕩一下,酒液都蕩了起來。
“沒沒沒……”小丑額頭都有點冒汗了,“小丑普羅達(dá),旁邊小店的老板,和米老板也算是一個行業(yè)的同事。”
“哦,不過,你的店可比他的熱鬧多了?!苯钠狡降攸c評道,不置可否,“昨天見過啊,有很多孩子,也有很多家長,人流不錯?!?p> “還好還好,也就是想弄個小店,給孩子們開心開心,其實也就這些時候了,再過幾年,等他們上學(xué)了,也就沒時間玩了。”說這話的時候,小丑難得地帶了些溫柔,將那些搞怪的各種情緒全都隱藏了,嘴角流露些無奈的調(diào)調(diào)。
“看不出來,你還不僅僅是一個蠢貨?!苯囊庵缸蛉者@小丑借冰的舉動,這有借無還的行為,著實有些蠢。
“那么聰明干嘛,做人嘛,蠢點比較好,你看米大老板也和我差不多,過個蠢日子,開這么一個沒收入的小咖啡館,開開心心?!毙〕筠糇×俗约旱谋羌猓龀隽诵〕蟮募t鼻子,嘲弄著,“有些人,自以為很聰明,可實際上,終日紛紛擾擾,為了各種瑣事皺著眉頭,還不如沒心沒肺地傻笑呢!”
“……”姜夷沉默了,眉間的紋理挪動了幾分,“也對,不過,要沒有這些人憂愁生活,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人,又怎么能如此安心地沒心沒肺。也就是社會富足,養(yǎng)得起懶蟲罷了?!?p> “那是的,放在非常時期,我們這些沒心沒肺的早死了,因為……”小丑頂起兩個豬鼻孔,努出了下嘴唇,陰陽怪氣,“活著太累,不如死了算了——我們就是這么想的。”
“所以,你們就……真是的!”姜夷笑了,嘲笑人的時候,還是笑著比較好,“真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么,不切實際的人,活在封閉世界不開化地自以為是,清朝的閉關(guān)鎖國嗎?”
“……”小丑搭不上話了,往日靈光的腦袋突然間卡殼了,嘴上咿呀了半天,只是扭過頭歪道,輕輕地,“不喜歡,昨天還來吃飯,還囂張成那樣,以為自己女主人??!”
“吃個飯而已,有什么,我跟很多人都吃過飯啊,這有什么,大不了改天我回請一頓!”姜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里頭還有些酒,在一旁的小桌上,被震得發(fā)麻。
“回請?。俊毙〕蠛俸僖恍?,莫名的靈光閃過,些許逗比的屬性回歸,吐槽道,“我可以一起蹭嗎?”
“你說呢!我跟你很熟嗎?”姜夷有些氣急,笑罵道,“還真是物以類聚,你和米洛,真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待在一塊,你們不打架嗎?”
“打啊,你昨天又不是沒看見,我和米洛那是勢同水火,不彼此教訓(xùn)一下,就皮癢癢的?!毙〕蟮靡獾?fù)P起了眉毛,“同性相斥,一山不容二虎,怎么可能不打架!”
“……”姜夷不想評價了,翻了個白眼,不打算再搭理了。
“喂喂!”小丑傻眼了,萌萌地扭過頭,朝著對面肖靜求救,只是兩人的目光相遇,不約而同地抽起了嘴角,搖頭嘆息。
“怎么了?”肖靜也是看到了兩人的怪異,只是種間的差別,讓她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行為語言,好奇下,問道,“發(fā)生什么了嗎?”
“沒什么,只是逗比小丑被摁死了而已?!泵茁鍞[了擺手,安適地坐著,享用著酒和火焰。
“那你不去幫他?”肖靜慫恿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我才不去……他自己送死怪誰啊!”米洛向來喜歡心災(zāi)樂禍,而且從不掩飾,“那個家伙,兇著呢,我可不敢惹?!?p> “不敢惹,真得嗎?”肖靜嘲笑道,“你要真不敢,那人可就會像霧一樣,消失了哦?!?p> “……”米洛愣了一下,“是嗎?”
“是的!”肖靜嘆了口氣,“米洛,我知道你人其實很膽小,害怕很多東西,所以,你就把所有人都一樣對待,以為這樣就可以欺騙自己嗎?不行的,有的人本來就討厭你,有的本來挺喜歡你的,然而你對他們都沒什么區(qū)別,你想過這樣的后果沒?”
“我……可以說,不在乎嗎?”米洛齜牙咧嘴,強(qiáng)撐道,“只要自己良心過得去,就好了啊,基本上,做事沒違背什么道德原則?!?p> “所以,你在別人看來,就是個怪胎,性格詭異、思維錯亂,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對人也忽遠(yuǎn)忽近,有時候很體貼,有時候,又總是忽視別人——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一樣的,關(guān)系有輕重,在乎的話,就有事沒事去靠近,對那個人,比一般人都好,好一倍,兩倍,十倍百倍,這就是喜歡,在那個人出現(xiàn)的時候,你的眼里,焦點就只有那么一個人!”肖靜語氣重了三分,似乎都準(zhǔn)備開罵了,“至于其他人,讓他們從你的世界里消失,消失明白嗎?”
“不要!”米洛歪過了頭,腮幫子“噗”得一聲吹成了氣球。
“我就知道……我還知道絕對不能問你理由?!毙れo氣勢陡然跌落,“求你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必須一視同仁!”米洛沒理會肖靜的話,徑直把自己的奇葩理由說了出來。
“別……告訴我理由!”肖靜被氣得哭笑不得,眼神回傳,對上了對面的小丑,兩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扭曲,相視無言,卻是同病相憐。
“米洛,死定了!”兩人心中默默地哀悼。
客人什么時候離開的?米洛壓根就不管。
小丑走的時候,摸了自己的頭,米洛倒是感覺到了,只是他那默哀般的舉動,出奇得竟然不覺得他欠揍,也便是無視他了。
肖靜走的時候,說了聲,說了什么,米洛倒是忘了,只記得當(dāng)時自己似乎在聽到后,耷拉著眼皮,一副欠揍的模樣,然后,肖靜就搖了搖頭,走了。
最后,她走的時候,沒說話,米洛也沒說話,只是淡淡地再見,然后門就關(guān)上了,沒人了,沒影了。
火焰什么時候熄滅的?米洛自然也沒看見。
他只是靜靜地拿著掃把,清掃著紛擾,人影相對,成雙成三,只是火熄了,太黑了,黑得需要開燈了,燈開了,也沒人了,沒影了,只是……
“誰說的,我不是人?。 泵茁宕炅舜瓯亲?,篝火的煙氣還沒散,在火焰熄滅后,煙倒是漸漸濃了,聞著,鼻子有些發(fā)癢,“還有炭火呢,火苗還在冒著呢!人……”
沒聲了,只留下掃把,在“唰唰”得,稀里嘩啦,掃了灰塵,揚(yáng)上了天。
“你這樣真掃得干凈嗎?感覺實在浪費力氣。”
“嗯?這么晚還不回去?等下,可能要下雨了!”
“對啊,走到半路,發(fā)現(xiàn)沒帶傘,所以咯,要不要幫忙,看你這么辛苦!”
……
“要,我真的,需要幫忙!”米洛長長得吸了一口氣,在燈光下,哦,夜深了,太深了,連路燈竟然也熄了,腳下的路,變得黑漆漆的,看不清了。
然后,天開始下雨了,毛毛的雨,不大,卻也很快浸潤了地面,濕噠噠的,自然也打濕了米洛的頭發(fā)。
然后,好像有些光亮了,在原本黑黑的路面上,星星點點的,亮了,可以借著這點光,回家吧。
米洛推著自行車,把肺里的鼓脹的氣嘆了出來,“咕嚕咕?!保囬镛A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回家吧,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