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步天諭斥道,“你現(xiàn)在貴為圣女,以后更是要接掌月神宮,成為月神宮的宮主,以一宮之尊,又怎能對人繞道而行,這樣做,豈不讓月神宮遭人恥笑?”
“只要斬?cái)嗲榻z,目皆成空,見或不見,也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不用刻意去執(zhí)著,否則反而著了道?!?p> 白月盈低下頭,靜靜聆聽,目中卻變得迷惘起來。
步天諭道:“如果你斬不了,我?guī)湍銛?,親自出馬,把江拾流這小子從世間抹去,沒了念頭,你自然就沒了情絲!”
白月盈啞聲道:“師尊言重了,我對他已不存任何妄念,只是……”
步天諭緊接著道:“只是不愿見江拾流半點(diǎn)不好,偶爾還會記起他,是不是?”
白月盈雙頰緋紅,螓首又往下低了幾分。
“世間情之一字,最是令人斷腸,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墮落無底深淵,再沒法回頭?!?p> 步天諭緩聲道:“以后你會明白為師的良苦用心,記住我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也別忘記了你月神宮圣女的身份,現(xiàn)在出去吧?!?p> “徒兒謹(jǐn)記于心?!卑自掠滓话?,悄然退了出去。
步天諭目中的冷厲之色漸漸柔和下來,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
第七日清晨,江拾流在楊柳樹下立了良久,方跳上岸旁的小舟,撥動木槳,緩緩駛離中州,向古丹城的方向劃去。
他在中州接連找了幾日,都沒有發(fā)現(xiàn)樂虎等人的蹤跡,猜測他們找不到自己,早已經(jīng)離開了中州,不知去了哪里。
而在武林緝拿令的號召下,平靜的江湖再次沸騰起來,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出動,群情激昂,一路摩拳擦掌、高歌猛進(jìn),齊涌向炎州,只為一朝名震江湖,拿得千兩黃金。
江拾流此時回返炎州,無異于羊入狼群,一個不好,即會被瘋狂的利爪撕成碎片,接著化成飛灰。
他知道,再鋒利的劍,總會有砍鈍的時候,再快的劍法,也總會有遲鈍的一刻,沒有人是永遠(yuǎn)沒法倒下的,尤其是一個人,面對的是成千上萬的高手,而人人皆想食你肉,啖你骨。
光想想,就足已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江拾流的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久而久之,竟有點(diǎn)莫名的振奮,甚至是狂熱。
江拾流抓起旁邊的一個酒壺,仰頭灌了一口,猛烈的辛辣感覺,讓他暗呼過癮,“以前聽說書的怎么說來著,對了,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現(xiàn)在就是去收復(fù)疆土的大將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哈哈!”
“咦……”江拾流把空酒壺扔到水中,雙手擦了擦眼,直直向前望去。
只見前面不遠(yuǎn)處也有一條小舟,無人劃動,卻能自行前進(jìn),小舟飄在碧波之上,蕩開一圈又圈淺淺的波紋。
一個身穿月白長衣的女子,清麗無雙,俏立在船頭,一雙剪水雙瞳,正出神地望著水天交接處。
“白姑娘怎么也在這里,太好了!”江拾流一喜,就要把小舟劃上去與她相見,但一想:“白姑娘興許也是奉了師命,前去炎州抓拿自己,如若就這樣上前,可不叫白姑娘為難么?如果她真的要抓我,那我怎么辦,總不能和白姑娘動起手來?!?p> 于是江拾流按耐下來,更是放緩了行舟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吊在后面,只遠(yuǎn)遠(yuǎn)看著,暗道:“再次見面,連話都不能說了?!?p> 過了一會兒,白月盈拿出一枚玉玨,輕輕吹奏起來,曲音輕柔緩慢,似絮絮低語,又如春風(fēng)微拂,滌人心脾。
江拾流閉上眼,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小舟已靠岸,而白月盈也已不見蹤影。
江拾流翻身站起,伸了伸懶腰,發(fā)現(xiàn)小舟前頭的木板上,赫然刻著四個清秀淡雅的小字,“好自為之?!?p> 江拾流身子一震,向四周望了望,大聲叫道:“白姑娘!”
四周寂靜無聲,只聞飛鳥在枝頭跳來跳去,發(fā)出嘰嘰喳喳地悅耳叫聲。
江拾流呆立片刻,摸了摸下巴長長的假胡子,看了那四個小字一眼,躍上岸邊,施展輕功向古丹城奔去。
一顆柳樹后,白月盈慢慢轉(zhuǎn)出,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江拾流,朱唇輕啟,喃喃道:“我該怎么辦……”
江拾流進(jìn)入古丹城,發(fā)現(xiàn)古丹城內(nèi)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江湖豪客,拿刀帶劍,或獨(dú)行,或一大幫人,每間客棧都在外面貼了一張告示,宣告客房已滿。
同時每家酒樓、小店內(nèi),已沒有空著的桌子,全部上了酒菜,旁邊也都是坐滿了人,叫天嚷地,滿面酒光,劃拳海喝。
“看來這幾天,城內(nèi)的生意一定很好!”江拾流苦笑,在城內(nèi)走了一圈,走到聽風(fēng)閣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也聚齊著許多江湖豪客,手里皆拿了一張他的畫像,坐在地上,比對著過往的行人。
江拾流走到一個虬髯大漢前,嘶啞著嗓子問道:“這位大哥,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那虬髯大漢看了他一眼,道:“你胡子不錯,很直?!?p> 江拾流道:“大哥你的胡子更好,雖然有點(diǎn)卷,但不失威武霸氣!”
那虬髯大漢呵呵笑道:“哪里,兄弟客氣了?!敝钢种械漠嬒?,道:“看見沒有,這人就是江拾流,江湖緝拿令要緝拿的那個,聽說此人曾到過聽風(fēng)閣,俺們尋思著這家伙可能還會再來,因此守在了這。”
江拾流看著那張畫像,點(diǎn)頭道:“畫得很像嘛?!?p> 那虬髯大漢狐疑道:“你見過他?”
江拾流知道說漏了嘴,打了個哈哈,笑道:“沒見過,我是說,和我想象中的很像,不過你們都盯在這,江拾流來都不敢來,豈不是沒什么用處?”
虬髯大漢道:“興許江拾流早就不在古丹城,躲到別處去了,這不是找不到他,到這里來駁一個機(jī)會嘛,聊勝于無?!?p> “原來如此,領(lǐng)教了!”江拾流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就要走。
虬髯大漢道:“兄弟去哪,閑來也是無事,何不和俺們坐在這里盯,興許還能有些收獲?!?p> 江拾流道:“我想去聽風(fēng)閣打探點(diǎn)消息,但不知為何,大門一直緊閉著?!?p> “你也是去打探江拾流消息的吧?”虬髯大漢道:“不用去了,這幾天來,去的人太多了,柴公子氣惱,直接宣布閉閣一個月,誰也進(jìn)不了?!?p> “哦?!苯傲鲯搅藪胶?,心想得找一個辦法,既不引人注目,又能進(jìn)去找到柴羽,好拿到冥山七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