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聽罷,默然無語,許久許久,才說了一句話:“太后雖然是楊候的親姐姐,歸根結(jié)底,她還是司馬家的媳婦啊?!?p> 張蕊聽罷,緩緩的站起身來,躬身對父親福了一福:“爹,不管你信不信,女兒都要說,楊候不是曹操,他是被這些藩王和朝臣逼上做權(quán)臣的路,現(xiàn)在你們又要逼著他不要做權(quán)臣,包括太后、他的親姐姐也站到了他的對面,女兒現(xiàn)在明白了,為什么他會這么傷心。。。。。?!?p> “如果楊候不想做曹操,為什么不順應(yīng)朝臣所請,分權(quán)而治?”張華看著女兒轉(zhuǎn)過去的背影,還是沒有忍住壓抑已久的一個問題,脫口而出。
張蕊聞言,身子微微一怔,停留了片刻之后,她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父親這個問題為什么不直接去問楊候?”說罷,飄然而去。
此時此刻的楊柯府上,也不太平,文鴦、唐彬、馬隆、裴瓚等一干武將坐在客廳內(nèi),盤桓了一個多時辰了,裴瓚和楊柯本是少時好友,說話最是無所顧忌,對著恭候的楊府管家道:“你再派人去尋你家侯爺,都火燒眉毛了,我們就在這里等他,今天要是見不到,我們就睡在這客廳里,反正你們得管飯?!?p> 那管家是楊府的兩任總管了,楊駿當(dāng)權(quán)之時便是總管,楊柯繼任侯爵之后也接著做了總管,為人謹(jǐn)慎,但也十分老到,十分忠心。聞言之后笑嘻嘻的說道:“各位大人都是貴客,也是我家侯爺?shù)闹两?,平時請都請不到,今日登門,別說管飯,連客房都已經(jīng)給各位大人預(yù)備得妥妥的了,只要各位大人賞臉,住多久都沒關(guān)系。小人已經(jīng)派出了好幾撥人去找侯爺,可侯爺出門沒交代具體去哪,這洛陽城又這么大,還請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小人再想想辦法,盡力多安排些人去找?!?p> 文鴦與楊府過從甚密,對那管家十分熟悉,笑著打趣道:“少來了,你個老家伙慣會花言巧語,現(xiàn)在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事關(guān)朝局變動的大事,要不然這風(fēng)大雨大的天,朝廷上下都睜大眼睛盯得緊的時候,我們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聚齊了找你家侯爺,打這個眼,你就告訴你家侯爺,來的都有誰,他自然就明白了。”
文鴦的話音未落,客廳門口腳步聲響,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蓑衣斗笠,腳下蹬著防雨的木屐,身上猶自濕淋淋的淌著雨水。他摘去斗笠,去掉蓑衣,露出里面的一身粗布打扮,不是長衫,而是一身短打,再一細(xì)看,竟然是楊柯,眾人不禁驚訝萬分。裴瓚第一個開口問道:“你怎么這身打扮?”
楊柯笑道:“外邊這大風(fēng)大雨的,將你們都刮過來了,既來之,則安之,管他風(fēng)雨如磐,正是三五好友聚會的好日子,管家,速速備一桌酒席,還有,將珍藏的那幾壇羊羔美酒取出來,我與各位大人一醉方休。”
眾人均是武將出身,自古以來,武將不好酒的是少之又少,在座諸人更是好飲和擅飲之人,一聽楊柯說道羊羔美酒,都是聞所未聞,不禁心癢難耐,文鴦忍不住問道:“從沒聽說過羊羔美酒,此酒是什么來歷?”
楊柯細(xì)細(xì)解說,如數(shù)家珍:“這羊羔美酒可是大有來歷,產(chǎn)于冀州,歷經(jīng)選、洗、燙、浸、煮、鏟、燜、晾、落缸、發(fā)酵、加料、陳釀、壓榨、澄清這十幾道工序,非三五年的功夫不可,方能出得一壇好酒。必選用當(dāng)年生產(chǎn)的黍子為主料,嫩羊肉、鮮水果及名貴藥材為輔,在春至初夏時節(jié),將釀造之料淘洗至水清、滾水燙至半熟,浸泡十二個時辰,再用文火翻炒蒸煮,之后晾曬數(shù)日,要用燒熱的酒缸盛裝,加以陳年小麥發(fā)酵,陳釀至少一年以上,最后再用木榨之法提取酒液澄清,澄清之后的酒方能窖藏,這一藏少說兩年以上,多則三五年,相傳當(dāng)年的諸葛孔明先生曾用此酒犒賞三軍?!?p> 楊柯的這一番解說聲情并茂,活靈活現(xiàn),眾人沒開始喝,就已經(jīng)心向往之,待到老管家派人呈上這幾壇酒,拍開泥封,只見酒色清亮、透明,但迎著不同的光線和角度一看,竟然有黑、紅、黃三色并存,晶瑩透亮極為誘人,眾人正在嘖嘖稱奇,突然有一只手伸過來,將壇中酒用酒勺撈起一勺,一口便吞了下去,而后咂摸著嘴道:“好酒,好酒,這幾壇酒窖藏不少于十年,那可是羊羔美酒中的珍品?!?p> 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劉伶。楊柯笑嘻嘻的問道:“何以見得有十年以上窖藏之期?”
劉伶滿臉自得之色:“談到酒,我老劉自認(rèn)是此道的行家,這羊羔美酒三五年的窖藏只能算是半成品,微帶澀味,只有窖藏七八年以上,才會不易察覺,我老劉的舌頭比較厲害,曾經(jīng)喝過一壇九年窖藏的羊羔美酒,依然能品出澀味,而侯爺?shù)倪@一壇酒,連一絲澀味也無,所以我敢斷定,此酒最少十年以上?!?p> 楊柯笑道:“不愧是酒中仙,這幾壇正好是十年窖藏?!?p> 待到酒席擺上,管家又用上好的黃酒勾兌了這幾壇羊羔美酒,眾人便在客廳之眾圍聚一堂,窗外風(fēng)雨交加,室內(nèi)觥籌交錯,端的是一室融融,豪氣縱橫。
裴瓚在眾多武將中最是心直口快,加上他和劉伶也熟,帶著三分酒勁,打趣劉伶道:“我們都是一幫軍中的粗漢,你老劉雖然是個酒鬼,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人吧,今天不請自來,和我們這幫武夫混在一起,就不怕那些文官鄙視你?”這一番話也道出了在座諸位武將的心聲,都紛紛看著劉伶。
劉伶臉色如常,笑嘻嘻的看著裴瓚:“我老劉雖是文官,但也是楊候的部下,楊候的屬官什么時候開始要分文武了嗎?”
文鴦插嘴道:“我們到是不想分,可架不住滿朝的那些個腐儒文臣,對侯爺群起而攻之,誅滅后黨、平定朝局、剪除藩王之亂的時候,這些個鳥人都當(dāng)了縮頭烏龜,現(xiàn)在太平無事了,就一個個都蹦跶出來了,打著忠君的旗號,對侯爺亂噴口水,都他娘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