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的話算是一種善意的提醒,被魚龍混雜之輩白白糟踏或浪費的珍貴材料并不在少數(shù)。
“煉器士?”第一次聽到這個新名詞的李小白搖了搖頭,說道:“在下認識一位能夠打造飛劍的劍匠,正好可以用的上?!?p> 原來這東西叫作落霞石,還可以打造飛劍?
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抱起的一塊石頭,竟然是可以用于打造飛劍的材料,倒真是巧了。
“劍匠?可惜,可惜!”
黑袍老者卻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劍匠專為凡人打造兵器,個別技藝精湛的甚至可以打造最為粗淺的法器,但是與真正專精于煉制法器的煉器士相比,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不過煉器士一向稀少,有如鳳毛鱗角,大多由勢力強大的術(shù)道宗門供奉和保護,外人難得一見,許多沒有宗門的野修散修術(shù)士尋找劍匠將就著打造一些粗淺法器,也是實屬無奈。
盡管一些修為強大的術(shù)士也能夠勉強煉器,但是融入法器的法陣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都遠遠不及真正的煉器士。
“多謝老人家指點!”
李小白并不清楚煉器士與劍匠的分別,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在石室內(nèi)挑了一樣東西而已,正如此前他所說的那樣。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時而不行,反受其殃。
理所當然的拿到了屬于他自己那一份應得的獎勵。
直通上方地面小閣的石柱再次無聲無息的降了下來,李小白與黑袍老者重新站在狹小石室的中央,腳下微微一顫,石柱托著兩人緩緩上升。
片刻之后,兩人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重新變成了皇庫小閣的一樓。
“既然已經(jīng)拿到東西,請公子速速離去?!?p> 黑袍老者一揮衣袖,緊閉的閣門再次打開,他這是在下逐客令。
“多謝老人家!”
李小白捧著東西無法作揖,便躬了一鞠。
他前腳剛踏出門,閣門就緊跟著后腳飛快合攏,仿佛迫不及待的將他趕出來一般。
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閣門,李小白一臉茫然,方才還挺客氣的,怎么東西到手后這態(tài)度說變就變了呢?
他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蛟鱗與落霞石,也許,大概,一經(jīng)出手,概不退貨吧?
一想到這里,大武朝皇庫的態(tài)度變化使他立刻忐忑不安起來,若是被坑,恐怕連點差評的地方都沒有。
等待在臺階下的節(jié)度府親衛(wèi)對這一幕似乎早有預料,他略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李小白手中所捧之物,恭恭敬敬的在前方領(lǐng)路,引著李小白離開了這片方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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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滿身刀創(chuàng),雖然經(jīng)過緊急處理,已經(jīng)明顯有了好轉(zhuǎn),但是他的狀態(tài)依然讓人牽腸掛肚,坎兒井這邊事情一結(jié)束,李小白便草草拜別剛認下的便宜伯父,封狼道的封疆大吏,節(jié)度使林冕大人,帶著從封狼道皇庫內(nèi)得到的蛟鱗與落霞石乘上馬車匆匆往回趕。
照例是長途奔波,期間還遭遇了一次馬匪,護衛(wèi)李小白的騎兵們也不是吃素的,僅僅一個沖鋒便將那三十來個正在路過的村子里肆虐的馬匪殺得落花流水。
不論是作戰(zhàn)意志,還是軍械鎧甲,馬匪們都不可能是大武朝正規(guī)邊軍的對手,連續(xù)沖殺不到五個回合,那些馬匪盡數(shù)人頭落地,搶來的財物全數(shù)還給了落難的村民,坐騎馬匹倒是成為了戰(zhàn)利品,被興高彩烈的騎兵們一路牽回大營。
不論是來時還是返程,坐在車廂內(nèi)的李小白倒并不寂寞,有妖女可以斗斗嘴,還能讀一讀瞎老送給他的《摩訶缽蘭經(jīng)》。
然而自從入手之后,他反復翻閱了不下數(shù)十遍,卻因為這冊經(jīng)文實在是晦澀難懂,始終不得要領(lǐng),更不用說領(lǐng)悟其中的修煉方法,讓李小白第一次體驗到術(shù)道艱難,同時理解了大兄李墨尋仙十二載無果,終不得其門而入,最后黯然返家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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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大營好像不對!”
護送的伙長靠近了馬車,用刀鞘敲了敲車廂,使昏昏欲睡的李小白一個激靈,被驚醒過來。
當日一句“我也是凡人”,瞬間拉近了李小白與千雉軍上下的心,大部分軍士都喜歡將這位沒有任何架子的仙長親切的稱作為小郎,就像自家兄弟一般。
“怎么了?”
李小白推開車廂前方的布簾,還沒得到伙長的回答,他卻猛然瞪大了眼睛,望著馬車前方,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片濃煙滾滾而起,再看周圍,似乎距離千雉軍大營已經(jīng)不遠。
若只是炊煙,不可能這般聲勢浩大。
“小郎!大營恐遭敵襲!”
伙長滿臉憂色。
與風玄國三萬精騎一場大戰(zhàn)剛剛結(jié)束,封狼道諸軍撤離,返回駐地舔|舐|傷口休整,留下來就地扎營的千雉軍負責斷后與安置無法移動的傷員,由于緊挨著作為天然邊境線的戈壁荒漠,遭遇風玄國或其他不明武力的突襲可能性極大。
“鎮(zhèn)定!全隊加速前進!準備戰(zhàn)斗!”
李小白沒有半點猶豫,朝著前方用力一揮手,當機立斷。
一伙精銳騎兵在身側(cè),還有一條化形境大妖,戰(zhàn)場就像后花園一般任由他閑庭信步,那么還有什么可怕的。
不過,傷患營里的老丁可別再出什么事才好,不然他這番心血就白費了。
“明白,小郎!”
伙長神色一變,拔出直刀朝著大營方向一指,大聲道:“全隊加速!備戰(zhàn)!”
其余數(shù)十名騎兵齊齊拔刀,齊聲暴喝:“千雉軍,前進!”
千人也罷,百人也好,十人,一人都可當?shù)们э糁?,這便是千雉軍獨有的驕傲。
馬車驟然加速,李小白并沒有縮回車廂內(nèi),而是倚著車廂前門,面色凝重的往前方大營所在望去。
距離越來越近,看得自然也越來越清楚。
大營內(nèi)濃煙更加熾烈,營門外的柵欄和拒馬破碎不堪,隨著風聲傳來各種各樣的叫喊,混雜在一起,令人心慌意亂。
果然是遭襲了!
李小白心頭一緊。
營門大開,并沒有多少千雉軍軍士駐守,騎兵伙長率隊護送著馬車很快沖進了營內(nèi),就見火光四起,刺鼻的黑煙翻滾,隨處可見一些尸體。
地上的尸體不僅有千雉軍軍士的,也有戎人騎兵的,戰(zhàn)斗似乎剛剛結(jié)束沒多久,大營依然沒有完全恢復平靜,時不時可以聽到兵器交擊和慘叫聲傳來。
“來者何人!咦?”
就看到一個滿身纏著白布條的漢子跨著戰(zhàn)馬,率領(lǐng)數(shù)百騎兵沖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截住這支剛剛?cè)霠I的隊伍,為首者剛喝問了一句,表情一變,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小郞!你回來了!”
“老丁,你沒事啦!”
看到丁智生龍活虎的模樣,李小白原本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哈哈,我老丁命大,死不了!多虧了小郎,又救了我一條命回來!”
想到自己傷毒爆發(fā),原本必死無疑,卻被小郎施展仙人手段硬生生從閻王爺手里搶了回來,丁智便忍不住一陣激動,認下這么一個兄弟,此生無憾。
若能求活,誰愿意去死。
“我以為老丁你還得多躺幾天,沒想到恢復的這么快,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與老丁的目光對視,兩人相視而笑。
“借兄弟吉言!”丁智喜笑顏開,卻隨即神色一變,說道:“你過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伏兵?”
“伏兵?”李小白一怔,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一路安好,并未遇到任何伏兵?”
老丁怎么好端端的提起這個,難道大營外面還有敵人?可是自己卻從未看到。
當然那幾個不知死活的馬匪不算。
“還好,還好!”
丁智卻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卻讓李小白大驚失色。
“就在半個時辰前,八名戎人術(shù)士與三百戎人精騎突襲大營,折沖都尉大人重傷昏迷不醒,右果毅都尉曹亦當場戰(zhàn)死,異士營也損失不小,現(xiàn)在看來應當是戎人的最后一擊,而不是卷土重來?!?p> 如果李小白等人在回營途中遭到截擊,那么意味著戎人還猶有余力,對千雉軍展開包圍,營內(nèi)的人恐怕兇多吉少。
李小白倒吸了一口冷氣,倉惶逃竄的戎人竟然還有這樣的膽量敢殺大武朝一個回馬槍,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在猝不及防之下,千雉軍這個悶虧吃得是結(jié)結(jié)實實,若不是幾名校尉聯(lián)手鎮(zhèn)壓,恐怕就要潰散了。
“老丁,你先去忙,我去異士營看看!”
李小白雖然不待見那些目中無人的術(shù)士,卻還記得有一個受人之托的老實孩子。
至少夜泣這家伙不會把凡人當作螻蟻草芥來看待,雖然心理上有點問題,但總歸不是一個惡人。
“小郎,你要小心!你們幾個護好小郎!”
老丁反握著直刀,向李小白一抱拳,率領(lǐng)著部下沖了出去,他還要繼續(xù)收攏那些失去指揮的亂兵,剿殺漏網(wǎng)之魚的戎人,將大營的秩序重新穩(wěn)定下來。
“校尉大人放心,我等必豁出性命保護李公子周全!”
護送李小白往返軍鎮(zhèn)坎兒井的數(shù)十騎齊聲回應。
李小白催促道:“走!去異士營!”
忠人之事,受人之托,夜泣的生死不能不管,若是言而無信,恐怕將會成為他的心魔。
五十騎將馬車護在中央,飛快往異士營所在奔去。
異士營早已一片狼藉,顯然這里是戎人術(shù)士突襲的重要目標之一。
“停車,停車!”
李小白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形正在慢慢蠕動,連忙叫停駕車的軍士。
車還未停穩(wěn),他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車,快步走過去扶起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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