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旁,石獅子前方,姿容清絕的傅君婥,如一朵遺世雪蓮,安靜優(yōu)雅地牽著,左手一個美玉般的靜默男孩,右手一個二八年華左右的妙齡少女。
三人的臉上,絲絲幽怨浮動,更多的是耐心和理解。
門里腳步聲響起,葉慕大步跨出,一陣風(fēng)起,人已經(jīng)是到了傅君瑜身前。
“辛苦了”
淡淡的一句話,傅君瑜歡顏一笑,眼中滿是柔情。
“啊”
正在與傅君婥眉目傳情的葉慕手臂突然吃痛,臉色大變,扭頭看向始作俑者正一副傲嬌的樣子,不得不接受讓人壞了美事的事實(shí),哭笑不得地?cái)D出一個很難看的笑臉。
身后跟著出來的眾人現(xiàn)身時(shí),將三人迎進(jìn)府里。
“終于又回來了!”詠絮進(jìn)到院子里,少女的天真爛漫勁盡情地?fù)]灑出來,雙臂招展地?fù)涞谷~慕懷里,也不怕這么多人看著笑話。
公子哥哥是我的,誰也別想和我搶!
葉慕能說什么?只剩下既是愛憐又是無可奈何地輕拍詠絮的香肩,讓她滿意。
杜伏威在旁邊看著哈哈大笑起來,似是在取笑,但臉角的羨慕出賣了他的真實(shí)想法。
……
一場簡易的歡聚過后,葉慕帶著詠絮單獨(dú)到了屋頂上吹風(fēng)。
傍晚時(shí)分,夜幕欲垂,梁間燕子初歇,蟲鳴聲悉悉碎碎,奏響清曲,纏繞人的瑣碎心事,不吐不快。
“詠絮,這么多年,謝謝你!”
將詠絮雙手捧在手心,響起自己曾經(jīng)得以活命全賴這個點(diǎn)滴大的小女孩做事養(yǎng)活,心里一陣羞愧,一陣感動。
說起話來,心里的情感如同江河入海般自然,真切。
詠絮俏臉微紅,一把抱住葉慕,緊緊貼在葉慕身上。
就像堅(jiān)強(qiáng)的爬山虎一樣,獨(dú)戀石壁,一生緊緊相依。
“詠絮,我有個問題想求證一下你?!?p> 借著夜色,遮擋住唐突,葉慕輕輕問道:
“你姓楊嗎?”
聞言,嬌軀一顫,低著頭不敢看葉慕的眼睛,要從葉慕懷里溜出。
葉慕一把拉住詠絮,反過來將她摟在懷里。
詠絮突然就淚眼濛濛,趴在葉慕身上,小聲地啜泣起來。
葉慕見到人哭,就莫名心慌。
“好了,好了,不說了!”
見詠絮好像很是傷心,心里慌亂起來,哪里還顧得上問詠絮話,趕緊哄小孩一樣輕聲說道。
詠絮泣聲稍止,一臉霧水地看著葉慕道:
“你們一家人都是被楊家害死的,我怕我是楊家人,你會不高興。”
聞言,葉慕才知道詠絮竟然是為了這和原因哭泣。
當(dāng)年征兵,兩個哥哥戰(zhàn)死沙場,埋骨他鄉(xiāng),老父時(shí)常罵昏君楊廣,順著把楊家人也帶了進(jìn)去,葉慕也跟著咒罵楊家人,卻不想,詠絮竟然會如此在意。
“傻丫頭!怎么會呢?”葉慕用手給詠絮抹掉眼淚,柔聲安慰道。
“這都是楊廣干的禍?zhǔn)?,與你們其他人無關(guān)?!?p> 說完將手臂上的佛珠取了下來,輕輕地給詠絮帶上。
“這是你們楊家之物,定是有特殊留念意義,還是你戴著吧!”
哪知,詠絮聽到后竟然淚如泉涌。
……
那一夜,兩人就在屋頂度過,小聲傾訴著衷腸。
葉慕第一次晚上沒有練功,聽著詠絮講自己從小經(jīng)歷的劫難。
詠絮坦白了她的身世。
葉慕才知道廢太子楊勇竟然還留有一個女兒在世上,那就是楊虛彥的妹妹。
這就解釋了楊廣彌留之際會為什么放過葉慕,楊虛彥要那串佛珠卻不使出暗殺手段奪?。?p> 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葉慕想到楊虛彥會不會如自己所言去洛陽,然后遇上那個讓他痛心的女子?
次日,從屋頂下來,將還在熟睡的詠絮送回房間。
突然有人來報(bào),杜伏威有事邀他過府一敘。
急忙又出去。
進(jìn)城后,杜伏威霸占的是宇文化及當(dāng)初的府邸,離軍營比較近,另一邊離揚(yáng)州的花街柳巷只隔了兩條街,既方便他訓(xùn)導(dǎo)手下,又方便他招人來唱曲,對杜伏威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門前的石獅子威武大氣,堪比皇宮,比人還高的獅頭,向外猙獰地向大了嘴,仿佛要吞盡天下,就像原主人一樣,也想坐擁天下。
葉慕進(jìn)門,門衛(wèi)直接放行。
進(jìn)到堂外時(shí),隱約聽到里面的談話聲。
“杜總管,我們總管是真心投誠,絕不是那些出爾反爾的蛇鼠之輩。”
一個年輕白面的文士,坐在下首,神情肅穆地滔滔不絕,杜伏威卻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
時(shí)不時(shí)打個呵欠,冒出一句:
“剛才說道哪了?”
那年輕文士涵養(yǎng)是有多好,才繼續(xù)忍耐,沒有拍桌子有人?
葉慕心想。
恰恰這也說明了李子通現(xiàn)在的境況十分不好。
“葉小子,你來了,快坐。”
見到葉慕來了,杜伏威當(dāng)即起身,活泛過來,上前熱情地把葉慕拉過來,坐在自己方才已經(jīng)暖熱的板凳上。
杜伏威徒然如此熱情,但是讓葉慕頗受寵若驚。
然而,接下來杜伏威的表現(xiàn),將葉慕剛升起來的感動,火里潑水似的,一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反轉(zhuǎn)。
“你和他商量吧!我再回去瞇一會兒!”
也不管葉慕是否同意,就一溜煙不見了。
葉慕剛要開口,大堂里就只剩下一股灰塵味還在飄蕩。
清了清嗓子,葉慕正視來人。
“閣下可是奉了吳王之命前來。”
那年輕白面文士,對著葉慕拱手見禮:
“閣下是誰?
倒是說笑了,天下間哪里有吳王,在下忝為李總管隨軍參謀,特前來議事。”
李子通沒有得到揚(yáng)州,還沒有稱王,葉慕倒是忘了這一茬。
“閣下請回去告訴你們李總管,江淮軍歡迎他的加入,安心等待就好,不日杜總管安排好相關(guān)事宜?!?p> 葉慕幾乎想都不用想,馬上開口同意李子通的投靠。
如果葉慕連這么點(diǎn)心胸都沒有,如何能與賢名遠(yuǎn)揚(yáng)的李世民相爭。
不過接納李子通是一回事,怎么掌控他又是另一回事。
“這……”那文士猶豫起來,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葉慕。
葉慕當(dāng)即明白對方的疑慮,笑了笑道:
“閣下不用擔(dān)心,我的話和杜總管的話一樣管用?!?p> 那文士想到方才杜伏威和葉慕那么熟絡(luò),這才將疑慮收起來,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