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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第018章 受傷

不二臣 意遲遲 1830 2017-01-10 23:58:47

  但沒了那張人人夸贊的臉,想必他也是生不如死。

  太微身在夢境之中,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師父。這個(gè)時(shí)候,師父會在哪里?她遇見師父的時(shí)候,師父已是病得不輕。但師父的病,不是來勢洶洶的急癥,只要察覺得早,好生養(yǎng)著,縱然不能好全,也不至于早早的便沒了。

  太微有心想要打聽打聽師父在哪里。

  可是她同師父一道住了四五年,師父卻從未透露過只字半語遇見她之前的事。

  師父沒有丈夫,沒有孩子,也沒有親朋好友。

  師父有的,只是那一箱破爛和她這個(gè)半路撿來的徒弟而已。

  而今她在這里,師父又會在哪里?

  太微想找,卻不知從何找起。

  絲毫線索也無,縱能翻天,也無從翻起。

  她即便做著夢,也覺心灰意冷,難道自己只能等到當(dāng)年初遇師父的那一天么?可世事變幻無常,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祁太微,事情是不是也會跟著發(fā)生變化。如果那一天到了,師父卻沒有出現(xiàn),又該怎么辦?

  太微夢囈著輕嘆了一口氣。

  她滿腹都是心事,睡也睡不安穩(wěn)。

  正巧窗外起了一陣風(fēng),吹得檐下的護(hù)花鈴發(fā)出一陣“叮鈴鈴”輕響,驚得她霍然睜開了眼睛。集香苑里的花木幾乎叫丁媽媽除了個(gè)一干二凈,檐下懸著的護(hù)花鈴卻沒有摘下來。

  太微屏息聽著鈴響,忽然從里頭聽出了一陣腳步聲。

  不重,卻有些急促。

  應(yīng)當(dāng)是個(gè)中等身材的女人。

  正想著,那腳步聲已經(jīng)匆匆至于門前停下了。旋即,門后響起了碧珠的聲音:“姑娘,您可醒了?”

  太微無心理她,便裝作不曾聽見。

  哪知碧珠見她不應(yīng),反倒是自己走了進(jìn)來。簾子一揚(yáng)一落,腳步聲輕輕地朝太微靠近了。

  突然,“哐當(dāng)”一聲有什么東西摔在了地上。

  太微下意識循聲去看,一眼便瞧見了碧珠滿臉的驚愕。床帳掛起,二人之間并無隔斷,碧珠眼睛里的惶恐看起來是那樣得清晰。

  映入她眼簾的太微,平躺著,橫在床上,雙手舉起置于腦后掌心貼合不知在做什么。一條腿膝蓋彎曲,探出床沿;另一條腿高高抬起,伸得筆直,與床柱齊平。腳踝處還綁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則吊在了頂上。

  這不是自縊。

  這比自縊還要古怪!

  碧珠駭然地半張了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尖叫出聲。實(shí)是太微發(fā)現(xiàn)得太快,目光一望,兩兩相對,碧珠的尖叫就卡在了喉嚨里。

  她腳邊是摔裂成了幾瓣的青花瓷碟。

  瓷碟里盛著的茶點(diǎn)骨碌碌滾了一地,留下滿眼碎渣,令太微情難自禁地惋惜道:“白白浪費(fèi)了?!?p>  碧珠又驚又怕,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低頭彎腰去處理這一地狼藉。

  而太微,施施然地縮回手,坐起來探長胳膊去解開自己腳踝上的繩子:“碧珠?”

  碧珠神色惶惶地抬起頭。

  太微道:“我方才許你進(jìn)來了嗎?”

  碧珠聞言,也不顧地上全是點(diǎn)心沫子,一把跪下俯首道:“奴婢想著您在鳴鶴堂一向用得少,只怕過會醒來腹中饑餓難忍,這才自作主張先送了茶點(diǎn)進(jìn)來?!?p>  太微唉聲嘆氣:“……那你又摔了它做什么?!?p>  碧珠支支吾吾的,哪里敢說真話,只是拼命地道:“姑娘,奴婢知錯了?!?p>  太微不吭聲,坐在床沿彎腰要穿鞋。

  碧珠見狀,趕忙撲上去抓起了鞋子來替她穿,一面還是忍不住,嘴角動了動,像是要說話又不敢說。

  穿妥了鞋子,太微站起身來,瞥她一眼,老氣橫秋地低低說了句:“筋長一寸,壽延十年。”

  碧珠一愣,隨后明白了過來。

  但這份明白并沒能打消她心里的疑惑,反叫她更加的忐忑了。

  大家小姐,好端端的拉筋,拉什么筋?

  而且她也沒見誰這么拉過筋……

  碧珠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繩子看,越看越慌張。她年紀(jì)不小,但經(jīng)歷過的事卻不多。當(dāng)年建陽帝殺入京城時(shí),她還不大,又困在府里,雖是祁家的婢女,但也并沒吃過什么苦頭。

  離她最近的駭人的事,也只有瘋夫人姜氏而已。

  可眼下,五姑娘看起來眼神清明,口氣平靜,卻似乎比夫人姜氏更可怕。

  碧珠怔怔地想,回頭一定要去稟報(bào)崔姨娘!

  念頭一晃,她聽見太微漫然吩咐道:“碧珠,再去取一碟點(diǎn)心來。”

  碧珠清楚集香苑的日常份額,她已摔了一碟,還能再上哪兒去取另一盤?可太微發(fā)了話,碧珠竟然有些不敢說沒有,只得喏喏應(yīng)著是退了下去。

  但這一回,她才下去沒片刻就又神色緊張地折返回來。

  手里空空,并沒有點(diǎn)心。

  太微蹙了下眉。

  碧珠臉色發(fā)白地道:“姑娘,伯爺受傷了。”

  太微一怔:“什么?”

  碧珠咽下唾沫,再次道:“您父親他,受傷了……”

  太微面色一變,急聲道:“什么時(shí)候的事?在哪里傷的?傷情如何?要不要緊?”

  她一口氣問了一堆,碧珠哪里回答得上來,只能揀了知道的說:“是隨御駕春獵時(shí),在獵場受的傷,但究竟是怎么傷的,又傷在哪里,奴婢沒有聽說?!?p>  太微呢喃著“春獵”二字,臉色也開始發(fā)白。

  她記得這件事。

  父親隨建陽帝外出狩獵,已數(shù)日未歸。

  但照理,他應(yīng)當(dāng)在今日午后歸家。

  且沒有受傷。

  她當(dāng)時(shí)被罰跪祠堂,若非父親發(fā)話,還得繼續(xù)跪下去。

  若父親當(dāng)時(shí)受了傷,誰還能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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