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到凌日的飛鴿傳書,信上講金蟬遇刺之事,他十分生氣,到底是誰,三番兩次行刺,這次,不但是金蟬遇刺,連那正要進(jìn)宮的曹小姐,也在家遇刺,左肋下被刺傷,然而,刺客在被捉住的時(shí)候,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去,究竟是何人所為?
為什么如此巧合?皇上想著,他們都是即將入宮的皇妃,有得罪什么人嗎?且不說金蟬十多年沒有涉世,就說那曹小姐,待字閨中,除了前次與父親平亂,偶爾去寺院燒香拜佛,并不曾與人結(jié)仇,竟也招來殺身之禍,此事一傳出來,震驚朝野。太后說,勢(shì)必查出這幕后主使人,他立即將此事交予了開封府,然而包大人現(xiàn)在外地查案,太后也還是要皇上下了道圣旨,傳到包大人查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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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所派三人最終還是找到了金蟬的去處,然而,他們也再次被凌家三兄妹給盯上,無法靠近金蟬,也疑惑她身邊什么時(shí)候多了一個(gè)人,想來,那不是皇上的人,就是何靖的人。
深夜,賀佐敲金蟬的門,她開了門,卻見賀佐背了包袱,很是奇怪,正待問話,卻聽見他低聲說,“現(xiàn)在,除了你某位朋友派的三個(gè)人,還有別人派的三個(gè)人,也在跟蹤你,所以,你要是想好好游玩的話,就跟我走?!?p> “好吧,但是,我只要一出去,就立即會(huì)被發(fā)現(xiàn)?!?p> “你想想辦法啊,肯定有的?!?p> 金蟬想了想,說,“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蹲下來。”
“好吧。”
賀佐極其委屈地蹲了下來,只見金蟬點(diǎn)了燈,拿了包袱,打開來,竟是拿了件衣服,她將衣服套在放盆的架子上,又將客棧的圓鏡子放在上面,一切弄好后,她吹滅了燈,將那架子拿到桌子旁邊,蹲了下來,點(diǎn)了燈。就示意賀佐一路爬行到門口,賀佐簡(jiǎn)直要怒了,居然讓我趴過去,但是,事已至此,也還是忍了吧。
金蟬牽了馬,還回頭看看自己的房間,真像是她站在桌子旁邊,背對(duì)著外面,反正,有窗戶紙,別人又看不出真假,等看出來了,他們也早就跑遠(yuǎn)了,想想自己的杰作,都覺得開心不已。
賀佐說了新的計(jì)劃,一是為了防止他們六個(gè)人跟過來,二是人少,就可以適當(dāng)避開那些藏在暗處的殺手,若是實(shí)行新計(jì)劃,那么,下一站,就是陳州了。
因?yàn)檫@里剛下過雨的緣故,路上有些小水坑,二人走著,自然是要避開的,所以,走的極慢,這時(shí),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前面的,讓開,快點(diǎn)讓開”,二人慌忙回頭,卻是看見一隊(duì)人馬來勢(shì)洶洶地從后面沖了過來,賀佐靠里,來不及避開,已是被那些人的坐騎甩出的水,濺了一身,十分惱火,飛身追了那些人,攔著了去路。
金蟬也立即騎馬追了過去,那些人,像是某位官員府里的人,除了為首的那個(gè),都是著同一色衣裝,衣服倒是華貴。
“你是何人,敢攔你大爺?shù)娜ヂ??!?p> “大爺我已經(jīng)攔了,你想怎么地?你濺了我一身的泥水,還敢口出狂言?”
“哼,別說只是濺了你這刁民一身的泥水了,就是殺了你,也不是什么大事?!?p> “好大的口氣,今天老子就要看看你怎么殺了老子。”賀佐猛地抽出劍,那些人也是一驚,沒有想到會(huì)遇到這么一個(gè)難纏的,不怕死的主兒。
“我告訴你,這里可是陳州,你要是敢撒野,我們侯爺知道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扒了你的皮?!?p> “是嗎?是哪位侯爺?”
“我們侯爺就是大名鼎鼎的安樂侯龐昱,當(dāng)朝龐太師之子,萬歲爺身邊寵妃龐娘娘的胞弟,你要是得罪了我們侯爺,別說是你,就是你們十八輩祖宗,都不得安寧?!?p> 賀佐自然是知道這龐家的權(quán)勢(shì)的,但是,也沒有什么可怕,隨便殺你幾個(gè)府上的人,也沒有什么稀罕,只是想到這龐昱現(xiàn)在陳州,他們也要到陳州,弄不好,到時(shí)候要碰面,估計(jì)是要惹出一堆麻煩,到時(shí)候給將軍帶來不便,于是,也就忍了,等過段時(shí)間,再來收拾他們。
“好吧,既然是安樂侯的人,那就算了,給安樂侯一個(gè)面子,你們走吧?!?p> “知道就好。還算你小子聰明。”
賀佐避到一旁,那行狗腿子策馬離去,金蟬卻是問,“為什么放了這安樂侯的人?”
“小不忍則亂大謀,安樂侯奉旨來陳州賑災(zāi),我今天殺了他的人,改日我們?cè)陉愔菀姷搅?,又是一通麻煩?!?p> “說的也是,那我一會(huì)也要進(jìn)城嗎?”
“那是肯定的,不過,要先找個(gè)水塘,將我衣服上的泥水洗了。”
“那好吧。”
金蟬只好隨著賀佐去找水塘,倒是記起剛才走過的地方,仿佛是有個(gè)水塘的,于是,就告訴了賀佐,兩人也就騎馬原路返回,還真是有一個(gè)呢,賀佐特別開心,跳下馬,跑到水塘邊,捧了水,“不錯(cuò),這水很清澈,你快來?!?p> “既然水清澈,你就將衣服脫下來,清洗了好了。”
金蟬坐在馬上,也不下來,托著下巴,望著賀佐的背影,是和西城很像,越看越像,可惜不是,要是西城,我也不用處處瞞著身份,處處小心了。
賀佐脫了外衣,蘸著水清洗,蹲在水邊,撅著屁股,金蟬覺得特別好笑,也就想整他一整,于是,從懷里掏出個(gè)藥丸,手上用勁,彈到賀佐屁股上,只聽見賀佐“啊”的一聲,再是噗通一聲,整個(gè)人扎進(jìn)水塘里,金蟬坐在馬上,拍著手,笑的前仰后合的,肚子都疼了。
“你,”賀佐從水里站起身,“你太過分了,竟然偷襲我?!?p> “我就嚇你那么一下,誰知道,你這么不經(jīng)嚇,哈哈,一下,你就栽進(jìn)水里了,好玩好玩。”
“我告訴你,別惹毛我......“
”惹毛你又怎么樣啊,你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所以,不論我怎么對(duì)待你,你都的忍著,誰讓你和莫西城串通好,卻不肯提前打聲招呼,害我擔(dān)心了好幾天。”
“哦,原來你是惱這個(gè),也罷,是他不說,我也不能講,對(duì)吧,我是要保密的,”賀佐笑笑,“既然你將我趕到水里,那我就正好洗個(gè)冷水澡,倒也不負(fù)你一片好意?!?p> “隨你的便。”
賀佐脫了上衣,扔到岸上,隨后又是扔出了長(zhǎng)褲,金蟬一見,大驚失色,他他他,也太,豪放了,但是,想到賀佐不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也是沒有辦法,只有自己轉(zhuǎn)了身過去,背著他。
賀佐則在水里暢游,甚是得意,還問金蟬,“你要不要一起洗啊?”
“不必了,你自己享用吧。”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金蟬正皺著眉頭,怒著,埋怨著莫西城找來的豪放師弟,簡(jiǎn)直是讓人無奈又頭疼,回去了,定要找他的事情。
“嗨,幫我包袱里的衣服拿給我下?!?p> “你自己拿好了?!?p> “我自己怎么拿嗎?我沒有穿衣服,你聽到?jīng)]有?”
“算了算了,你給我呆著水里,不準(zhǔn)出來,”金蟬下馬,找到賀佐的馬旁邊,去了馬身上的包袱,解開了,拿了衣服,走過去,看也不看一眼地,就說,“接著,”就猛地扔了過去,然后,就立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賀佐立即伸手接了,覺得好笑,他到了淺水處,突然起身,批了外衣,就出水了,然后穿了褲子,又將外衣脫掉,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衣服沒有,可能還在包袱里面,他就光著上身跑到馬旁邊,取了包袱,拿了衣服。
金蟬以為他穿好了衣服,就回過身來,準(zhǔn)備叫他,不料,一眼瞅見他后腰左邊,一朵盛開的蓮花,她一驚,這,于是她也不管什么,立即跑了過去,截著他,把他嚇了一跳,拿衣服捂在胸前,“你要干什么?還打算劫色?”
“你裝什么裝?”金蟬一把扯了他衣服,果然,左胸下面,肋處,腹部,共四處傷痕,清晰可見,“你給我裝,哼哼,”又伸手扯了他的眉毛,揭了左眉下來,于是,那粗狂的眉毛立即變成了一道劍眉,俊美異常。
“哇,你揭的我好痛?!彼种?,一巴掌捂在眉毛上,揉著。
“哼,叫你還騙我?!?p> “你都知道了?”
莫西城諂笑。
”頂多是臉涂得紅了些,眉眼變得粗狂,可惜你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變,你的身形沒有變,武功也沒有變,甚至那天你拿劍,先是右手再是左手,我就有點(diǎn)疑惑,但是,你信里一句一個(gè)師弟,讓我信以為真,哼哼,可惜,你腰間的胎記我見過,你前面的傷是我治的,我記得很清楚。還騙我你是賀佐,還是你師弟?!?p> “這點(diǎn),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確實(shí)有個(gè)師弟,是叫賀佐,是我十一歲的時(shí)候,我?guī)煾甘盏囊粋€(gè)吐蕃弟子,比我小一歲?!蹦鞒且廊蝗嘀济滞从职W。
“那他在哪里?”
“在你家。”
”我家?“
“沒錯(cuò),是你家?!?p> “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從實(shí)招來?!?p> “好好好,我全招。其實(shí),這是你爹想出來的主意?!?p> 金蟬一聽,簡(jiǎn)直是怒火中燒啊,“什么,你連我爹都要扯上?”
“我說的句句實(shí)話,那天......”
那天,何靖見莫西城無精打采,于是,就想了一個(gè)方法,那就是要他去相國(guó)寺找?guī)煹苜R佐幫他,因?yàn)楹尉冈犖鞒侵v過小時(shí)候兩個(gè)人就時(shí)常易容成對(duì)方,偷偷出去玩,只是,師父火眼金睛,每次只要看他們拿東西的手不一樣,就識(shí)破了他們的”詭計(jì)“,于是,兩人也沒少被師父懲罰。所以,何靖想,不如再玩一次游戲,讓賀佐來府里,讓西城出去。西城去了相國(guó)寺,結(jié)果,師父說,賀佐去南方辦事了,他就只好留下信,就回了府里。
兩日后,賀佐回了相國(guó)寺,看了西城的信,就到了大將軍府,兩人就互相易容成對(duì)方的樣子,這次連各自的寶劍都換了,西城準(zhǔn)備妥,就立即南下尋找金蟬了。
“就這么多嗎?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huì)出現(xiàn)在哪里?我要是早一點(diǎn),或者晚一點(diǎn)呢?”
“不可能,”西城笑,一點(diǎn)也不像從前的冷臉,一邊穿好了衣服,系上腰帶,“那日你被人刺殺,賀佐救過你,他告訴我你的行程,我自然算的出來。”
“哦,原來如此,我說那個(gè)人,怎么和你身形,功夫一樣,不過,他一直蒙著臉,我沒有看見他的相貌。”
“有什么好看的,我剛才的樣子,就是他的樣子?!?p> “我聽他聲音比你的還要清澈,像是山泉流淌的聲音。”
西城聽了,不開心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人功夫不錯(cuò),人也不錯(cuò),聲音也好聽,肯定比你扮的更棒?!?p> “好啊你,何金蟬,那好,你回京城吧,他現(xiàn)在就在我的屋子里。”
“好啊,我正好想拜訪下我的救命恩人?!?p> “那你去好了?!?p> 西城取了劍,拿了馬韁繩,抬腿上了馬,“我自己南下,一路替你看風(fēng)景?!?p> “莫西城,你居然這么容易就生氣了,那好,你生氣好了,你走吧。等你走遠(yuǎn)了,我就回京城,”金蟬順勢(shì)坐在地上,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西城見她生氣了,他心想,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于是,也就十分開心,下了馬,悄聲走到她身后,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伸了頭到她面前,“你要是還想繼續(xù)南下呢,就現(xiàn)在和我一起,但是,我也有一個(gè)條件?!?p> “什么條件?”
“你把賀佐的眉毛揭下來了一只,你要給我貼上?!?p> “小菜一碟,有什么難的,眉毛呢,給我?!?p> 金蟬二人到了陳州城,城里一片蕭條冷清,只是有許多乞丐,皇上已經(jīng)派了安樂侯龐昱來賑災(zāi),相信很快就好了,他們想,這龐昱,是龐妃的弟弟,那皇上就是他的姐夫了,他作為皇親國(guó)戚,自然是要幫忙皇上。
兩人牽了馬在街上走,望著這街上的乞丐,除了給一些錢,還真是幫不了其他的忙,他們衣衫襤褸,面無血色,看著讓人十分心疼,尤其是小孩子,有的只有兩三歲,骨瘦如柴。
有一位女乞丐,她和別人不一樣,一聲不吭地坐在墻角,她大約五十歲,衣服破舊,但是卻很干凈,兩鬢斑白的頭發(fā),盤的是一絲不茍,神情端莊,坦然自若,金蟬極為驚奇,這哪里是乞丐,她的五官看得出,她年輕的時(shí)候,肯定是一位端莊大方的美人。金蟬蹲下來,放了些錢在女乞丐的碗里,只聽見她沙啞的聲音說,“謝謝您?!?p> “不客氣,大娘。”
“姑娘,您人真好?!?p> 金蟬和西城都驚訝,望著那人,問,“你怎么知道我(她)是姑娘?”
“聲音聽得出來,姑娘的聲音,都比較嬌嫩一些,男子是怎么學(xué),也都不像的,因而我知道你是姑娘?!?p> “呵呵,”金蟬笑,望著西城,看了一眼乞丐,“您真厲害。大娘,我們要走了?!?p> “姑娘、公子,保重?!?p> “大娘保重?!?p> 二人起身牽了馬離開了,金蟬也還是回了頭,又看了那大娘一眼,她正伸著手往前摸著,試著夠面前的碗,她也沒有多想,就和西城上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