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辛苦、自由

　　那天晚上，欠債那家伙給李老板還了一萬塊錢。這是他老婆四下湊借的，他哀求李老板允許他過幾天再把另外兩萬塊錢還上。

話說，這放高利貸的李老板還不像傳說中的高利貸那么可怕，斬手砍腳什么的，他把我們召集在一起也不過是要嚇唬嚇唬那個賭徒，以便順利地收回貸款而已。見那家伙的瘦瘦小小的老婆站在后面抹著眼淚，李老板心軟了，他揮揮手：“行了行了，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后還我剩下的兩萬塊！”

那家伙賠著笑臉：“三天可能有點緊，五天吧，五天行嗎老大？”

李老板眼睛一瞪：“你個狗東西，得寸進尺是不是？”

“不不，哪敢呢，我就是怕到時錢湊不夠……”

“行了行了，五天！你主動把錢拿來給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是……”

事情解決了。李老板請我們?nèi)コ曰疱?，爽爽地吃了一頓，然后每人領(lǐng)了一百塊錢，李老板點點頭：“各位辛苦了！”

“應(yīng)該的！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吧，李老板！”李家村領(lǐng)頭的兄弟說。

“當(dāng)然！那大家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們互相道別，我們打車往家走，李家村的兄弟打車往另一條路去了。

這次行動，我沒有動手，但是后來的幾次，我就真真切切地參與了，那種瘋狂的、兇狠的、野蠻的廝打與搏斗，我的人生之路，從此換了個方向往下走了。

接下來，我們不但打架，還開始在賭場看場子。再后來，我、沙皮、金魚和狼狗，我們就成了李老板的專職保鏢，他每天在賭場上放貸，我們就負(fù)責(zé)放錢、收錢，同時還負(fù)責(zé)當(dāng)時收不到錢而造成的后期討債。

我們獲得的報酬，是每天一百。

一百，雖然不多，但是對于我們來講，也算不少了。起碼，每天上網(wǎng)、喝酒，偶爾K粉，也夠用了。

鴨蛋、丑男和小土豆他們，羨慕我們每天輕輕松松掙錢。其實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這錢也不容易掙。賭場經(jīng)常換地方，但全都是露天場所，一塊大空地上，太陽在頭頂曬得毒毒的，曬得臉上辣辣地痛。這還罷了，從賭場開場到散場，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沒有座位，只能站著，還要不停走動，給賭徒放錢，并且密切監(jiān)視著，一旦他們贏錢，就要立刻過去收本金、收利息，這樣下來，一天即使只工作四、五個小時，也是相當(dāng)?shù)男量唷?p> 每天散場，我們四個都感覺疲憊不堪。

但是，這算是不錯的工作了，不需要文憑，不需要文化，不需要把顧客當(dāng)上帝，不需要對顧客賠笑臉，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搞好關(guān)系，我們不想笑，就可以板著臉站在那里；我們想說話，也不用擔(dān)心有人在背后盯著我們，李老板才不會管我們這些呢，只要錢沒搞錯，那就OK了。

所以，這個工作可以兩個字來形容：——辛苦，但是自由。

這不是兩個字了。是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