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錦修長的雙手狀似無意地敲著案桌,他深沉悠遠(yuǎn)的目光停在穆清雨的臉上。
聽了穆清雨的一番分析,細(xì)思之下,顧天錦竟然驚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真的派了夜暮染平定西楚,那江南一帶不是會陷入無邊戰(zhàn)亂?到時候就算再派夜暮染南下恐怕也來不及了。
過了半晌,空間仿佛靜止,穆清雨見顧天錦不說話,她也安靜的不開口,一個人站在顧天錦面前,不畏懼他審視的目光。
漸漸地,顧天錦心里鎮(zhèn)靜下來,仔細(xì)端詳著眼前巧笑嫣然的穆清雨,啞聲問道,“你是誰?”
穆清雨高傲地?fù)P了揚(yáng)頭,手里攥著一縷秀發(fā),露牙一笑,俏皮道,“本姑娘可是.......誒,你問那么多干嘛?”
穆清雨及時反應(yīng)過來姑姑交代過暫時不能暴露身份,所以當(dāng)下瞪著顧天錦,沒好氣地吼道。自己差點上了這個人的當(dāng),在穆清雨心里,顧天錦已經(jīng)被貼上了壞人的標(biāo)簽。
顧天錦輕嗤一聲,他都要被氣笑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闖進(jìn)御書房不打招呼便對自己一番數(shù)落,若不是他來自二十一世紀(jì),這女人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我問那么多?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顧天錦挑眉問道。要是他朝外面大喊一聲,這個女人定是插翅難逃,盡管她的武功看上去不錯。
穆清雨斜睨了顧天錦一眼,大搖大擺地走到顧天錦的案桌前,雙手撐在案桌上,挑釁地一拍,大聲說道,“南魏皇帝嘛,本姑娘可不怕你。”
顧天錦瞇了瞇雙眼,扯了扯嘴角,“看你的穿著不像南魏人啊,你是北漠人?”
聽了顧天錦沒頭沒腦的問話,穆清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
嘴里嘟囔道,“這是姑姑給我的南魏服裝啊,怎么會是北漠的???”
顧天錦仔細(xì)聽著,眼底閃過一絲危險,這女子果真是北漠人。
原來穆清雨雖然穿著南魏的衣服,但腰間還是配戴著苯教的玉鈴鐺,那是北漠的特色,北漠人信奉苯教,腰間戴上鈴鐺以示信仰。
鈴鐺也是有等次之分的,平民百姓大多是銅鈴,士官之族佩戴銀鈴,皇族佩戴金鈴。而穆清雨身上的玉鈴鐺顧天錦還從來沒聽過,苯教是巫師一族,信仰萬物有靈,崇拜日月星辰等自然之物。
這白衣女子身上戴的是玉鈴鐺,難不成代表日月星辰?
顧天錦眼底劃過一抹深思,如果她能佩戴代表至尊之物的鈴鐺,那么眼前女子的身份必不簡單。
“誒!你是怎么看出來的?”穆清雨大聲質(zhì)問顧天錦,將顧天錦從沉思里拉了回來。
顧天錦聞聲朝她望去,輕聲問道,“姑娘可是藏傳佛教苯教之人?”
穆清雨一怔,眼神微閃,“才不是,你休要轉(zhuǎn)移話題!快說你是怎么看出本姑娘是北漠人的?”
顧天錦目光微暗,垂下眼簾,原來真是苯教之人。
“姑娘身上掛著一個那么好看的鈴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啊?!鳖櫶戾\懶洋洋的回道。
穆清雨聞言朝自己的腰間看去,懊惱的揉了揉腦袋,原來是這個玉鈴鐺,可是這個鈴鐺又不能取掉,怎么辦呢?
“姑娘可否告訴在下你為何來到這里?”顧天錦見穆清雨純真呆萌的樣子,他決定忽悠一下這來自遠(yuǎn)方的苯教之人。
穆清雨聞言看向顧天錦,咬著嘴唇冷哼兩聲不說話。
顧天錦皺了皺眉,暗道原來她也不是那么好騙嘛。
“你還杵在這里干嘛?還不快下旨派遣夜暮染前往東陵平亂?從廣陵到雁門關(guān),行軍就要將近半月,要是去得晚了,你南魏可是損失慘重啊,這可不在本姑娘的預(yù)計范圍內(nèi)?!蹦虑逵贻p嗤道。
顧天錦愣了愣,隨即拿出圣旨,“磨墨。”顧天錦朝穆清雨喊道。
穆清雨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隨即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我??你可知本....”
“你不磨也行,我這就喚徐一德進(jìn)來,到時候看你怎么解釋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說姑娘有那個能耐從南魏皇衛(wèi)眼底下逃走。”顧天錦打斷穆清雨的不滿之聲,不慌不忙地說道。
穆清雨看著顧天錦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咬了咬唇,雖然氣得跳腳,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顧天錦說得有道理。
“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小人!”穆清雨撓了撓袖子,插著腰來到顧天錦面前,怒火沖天地瞪著顧天錦。
就在顧天錦以為穆清雨要大發(fā)雷霆的時候,她竟然冷哼道,“磨就磨!”
看著穆清雨一臉不爽的模樣,顧天錦忍不住勾了勾唇,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史書記載:
南魏華越五年,魏武帝下旨命永州郡王夜暮染領(lǐng)兵平定東陵之亂。
圣旨一下,滿朝震驚,西楚來勢洶洶顧天錦卻派兵平定東陵?不知是顧天錦無能還是棋高一招,總之這一下廣陵街頭巷尾又有了新的談聞。
那些顧天麟的余黨乘此機(jī)會大作文章,可是沒過幾日便傳來東陵起兵攻打南魏的消息,領(lǐng)兵的竟是東陵宸王。
一時之間,滿朝上下開始高呼陛下英明。
十日后,夜暮染接到前線傳來的東陵攻打南魏的消息,淡漠的勾了勾唇,“顧天錦,還真是小瞧你了。”
雖然東陵蘇宸領(lǐng)兵出乎意料,可是夜暮染并不在意,相反有些蠢蠢欲動,他同蘇宸幾乎同時創(chuàng)下不敗之跡,兩個少年英才難免被人拿來比較,而這種事,是任何天才都無法容忍的。
所以得知東陵帶兵的竟然是蘇宸的時候,夜暮染是很興奮的,雖然對于顧天錦能洞察一切感到很意外,但這并不影響他要與蘇宸一戰(zhàn)高下的心情。
至于西楚,聞皓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怕是近日西楚便要撤兵了。
“王爺,舟車勞頓,是否需要停下來休整半日?”
夜暮染放下信封,摸了摸手中的扳指,冷聲道,“前線危急,趕路?!?p> “是?!?p> 而十日前的南魏皇宮外,蘇陌白站在城樓上,看著天色暗了下來,躲過禁軍與皇衛(wèi),凌空踏步,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圣陽宮。
顧天錦一驚,“你是誰?”
蘇陌白淡淡的瞥了顧天錦一眼,那眼神冰冷無比,充滿危險,顧天錦抖了抖身子,他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沈千城在哪里?”蘇陌白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