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色之下,繁花怒放。就在這風景如畫,繁花似錦的山谷里,影月一身白衣,瑩瑩如玉,站在那里,比這谷中的風景更動人。
小月遙遙的望著,心里不安。似乎就這短短的時日,曾經的藍大哥,現(xiàn)在的阿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那冷冽的氣質,似乎是被這谷里的風景洗刷干凈了,恍惚之間,竟然比曾經的風天諾都多出了一絲溫潤的味道。
她很清楚這些變化是因為什么,所以才更加的不安。她怕他要的,她給不了。從未得到,和得到后再失去,后者會更加殘忍吧。
“可兒?!保霸逻h遠的朝著她招手,大踏步的走過來。
被風驚擾的衣衫,肆意的翻飛,繁花入眸,竟是那樣的清淺勾人。
他走過來,暖暖的笑,眼底的冰冷消失殆盡,恍惚間,他似乎從未有過殺人飲血的曾經,也從來不是什么藍焰閣的少主,而只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郎。
如果,他不曾被命運殘酷以待,那么,他該也是一個溫暖的男子。她的心有些隱隱的疼,為他而疼。
如果,她沒有經歷這一切,面對此情此景,心境會不會不一樣?
“阿鈺。”,她輕輕的喚,第一次生出一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墒呛爸拿?,卻不知要說什么,抬眸看見遠處的山腰處盛開著一朵孤零零的藍色小花,于是借此轉移了話題,“瞧,那朵花真是漂亮?!?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只見影月微微一笑,就動作敏捷的飛身上了山涯。
看著影月如此興致勃勃,她也不好說破自己只是隨便說說。只好安靜的看著影月用匕首掛在山腰處去采那朵毫不起眼,頂多有些特別的小花。
小花長在石頭的縫隙里,不是很好采。小月看著影月小心翼翼的模樣,忽而想到了那個曾折了桃花,插在靈草居門上的風天諾。
不知他在采摘那些桃花時,是否也是這般的小心翼翼。脖頸間的那個月牙形的琉璃掛墜,似乎是帶的久了,忘了它的存在。
她摸出脖頸間的掛墜,用手輕輕的撥弄,就像想要極力撫平心底深處的傷疤,可是怎么撫都撫不平了。她一把扯斷了掛墜,捏在手中,卻終究舍不得丟掉,只能無助的哭泣。
看著小月哭了,影月心下著急,直接一把折了那朵花握在手中,卻因沒能很好的保持身體平衡,而直接摔下山涯。
幸好最后關頭,他用匕首插住了巖石,才沒有直接跌落地面。
“阿鈺!你沒事吧?”,小月收斂了情緒,飛奔過來,上上下下的查看一番,“你受傷了?!?p> “沒什么事,只是擦破點皮。你怎么呢?為什么哭?如果我哪里惹你不開心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保霸绿巯У目粗≡?,將那朵藍色的小花插在小月挽起的發(fā)髻上。
“漂亮嗎?”,小月不禁莞爾一笑。
“漂亮?!?,影月回答,臉上飛過可疑的紅暈,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又補了一句,“只是沒有可兒漂亮?!?p> 這下小月倒有些害羞了,她眼神飄忽不定的看著地面,“來,我扶你起來吧?!?p> 回到屋子,小月讓影月躺在床上,準備幫影月上藥。
“還是我自己來吧?!保霸禄琶ζ鹕?。他身上有許多傷口,他不想嚇著小月。
“坐下!不許亂動!不然我生氣了?!?,小月佯裝生氣,故意板起臉來。
袖子一點點卷上去,袒露出來的不僅有剛才的擦傷,還有那刀劍留下的斑駁傷口,以及那些他不想要飲人鮮血,就自己咬自己留下的深深的齒痕。
小月的眼底濕潤了,她一言不發(fā)的替影月上藥,影月慌忙拉下衣袖,不安道,“還是我自己來吧?!?p> 小月固執(zhí)的復又卷起影月的衣袖,邊上藥邊忍不住流淚,“答應我,以后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我在乎?!?p> “好。”,影月的眼底亦濕潤了。她說她在乎,他愛聽。他感受到了她的心在慢慢的向他打開,所以他又不自覺的揚起唇角微微一笑。
“還笑?”,小月不滿的瞪影月一眼。
“我開心?!?,影月不自覺的說了實話,看著小月微怒的眼眸,很識趣的閉著嘴巴,垂了眼眸。
日子似乎不知不覺中就變的歲月靜好起來,可這種平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
那是一個落雨的晚上,早已睡下的小月聽見有人闖進了影月的房間。
她悄悄的起身,來到門外就聽見屋子里傳來沙啞的男聲。
那個人似乎受傷不輕,每說一句就停頓一下,短短的幾句話,足足說了半天才拼湊完整。
風天諾率領的軍隊,殲滅了藍焰閣最后的據(jù)點,藍焰閣就此付之一炬了。
“兄弟們全被屠殺殆盡,閣主和李神醫(yī)被重傷活捉,如今已經押往王都。屬下僥幸逃脫,特來請求少主前往營救閣主和李神醫(yī)?!?,來人說完就倒地昏迷。
影月替他止了血,這才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小月打開門走進來,看見影月神色嚇人,在這夜里的燈光下,似乎一夕之間又恢復了以往的性情。
“阿鈺?!保≡滦那閺碗s,不知如何是好。
“可兒,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我必須去救他,雖然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我這個兒子,可他終究是我的父親。還有李爺爺……還有瑤兒,很可能也在他們手上?!?,影月這么說的時候,小月安靜的看著他,“我答應你,只救人,不濫殺無辜。等救出他們,我就回來找你,這輩子都守著你,再不離開了?!?p> 小月沒說話,悲傷的幫他理了理衣角,她知道一切怎么可能會如此簡單。
“我陪你去吧?!保≡逻@么說著,心里擔心的卻不光只有影月,只是她不想也不愿承認罷了。
然而,影月卻看的通透,“我答應你,只要他不傷我在乎的人,我不會殺他?!?p> “我陪你去吧,難道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嗎?”,小月堅持,影月也就沒再阻止。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一路向著王都而去,路上除了必要的溝通,多余的話都不曾有。
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心思和擔憂,卻都不想說破,所以,唯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