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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論天涯行

武林大會

劍論天涯行 笑看云氣 10821 2017-03-09 09:11:58

  深秋的十月,草枯葉落,一片蕭條景象,五臺山下楓木林中,一大群人分作兩派個個手握兵刃、虎視眈眈,望著對面的眾人。他們都是武林中人,是相對敵視和仇殺的兩大對立陣營,人多勢眾的一方是以懸月教為中心的“新武營”,人數(shù)不下五千之眾,實力較弱的一方是以風云一體為核心的“反戰(zhàn)盟”,人數(shù)不多卻也在三千之眾,整個中華武林精英匯聚,在這里一分為二。

  他們都收到了懸月教的邀請,為推舉“武林盟主”之事來到這里。大會之期就在明天,但兩大陣營的人相遇了,互相仇視著,迫不及待地進行一場撕殺,只因一個死字懸在頭頂,使得他們有刀而不敢揮,憤怒又不敢言,只有用仇恨的眼光射向?qū)Ψ?,作為拼殺的前奏,稍微平息心中的怒火,克制住自己沖動的情緒。

  三個多月的廝殺使得他們精神疲憊、體虛力弱、傷痕累累、麻木不仁,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失去了原先所具備的精密周全的思考能力,腦子里只存在兩個字“生”“殺”。三個多月的浴血奮戰(zhàn),能活下來的既是精英,也是幸運之人,他們見過了太多的鮮血和死亡,聽慣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而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更加想殺死自己的敵人。但“生”與“殺”的關(guān)系卻是那樣的錯綜復(fù)雜,為了生存要去殺死自己的仇人保全自己,可是又得保證自己不被對方殺掉,可以說此時此地要生就得殺人,便要殺人就有可能丟掉生命。在“生”與“死”在“殺”與“不殺”之間,他們猶豫徘徊。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退出,但他們是武人,武人的本性迫使他們不能退縮、不敢退縮,于是他們在這里僵住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亦是不敢妄動半分。

  他們的領(lǐng)導(dǎo)者終于出現(xiàn)了,沒有讓他們拼殺,因為還沒有到時候,于是各自向后退開,扎營造飯,心情又變得復(fù)雜起來,當把食物放入口中時想到的卻是“這或許是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頓晚餐了”。長長地嘆氣,怨恨地看了對方陣營一眼,等待明天真正的廝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樹林時,他們知道時間已經(jīng)到了,自覺地分成兩隊向山頂進發(fā),因為按照以往武林大會的慣例,儀式須得在山頂舉行,習武之人都應(yīng)站在高處流血揮刀才顯得光榮,他們雖然不想再走那么多路去殺死敵人,或被敵人殺死,但慣例所迫,無可奈何。

  這次武林大會或許會是有史以來最簡單、最枯燥,但也是最慘烈的一次武林大會,因為原本極為混亂的武林現(xiàn)在被劃成兩大派,各門派之間錯綜復(fù)雜的恩仇關(guān)系,被三個月的廝殺抹去了,變成了最為簡單的敵對關(guān)系,而敵人也是一目了然。推舉武林盟主只是為了這仇殺找一個和諧點,讓其中的一方占盡便宜,更輕易地滅掉另一方,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最后的結(jié)果是殘酷的、血腥的,即使拼到最后一個人也不足為奇,五臺山或許就是被他們的血染成紅色,從此另取名稱叫“滴血五臺”。不過這都是也許,最終結(jié)果如何,沒人曉得。

  懸月教的領(lǐng)導(dǎo)層早已上山,在山頂搭建了方臺。任玉英待眾人到齊圍住了方臺,一點頭,洪軒大步走上臺去,他將是這次大會的主持者,但是幾乎沒有人看他,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教主任玉英的身上。武林第一大教派的教主,一個隱忍二十年終于一舉吞并大半個武林的傳奇人物,卻原來是個中年婦人,而且樣貌又是那樣的超凡脫俗,但誰也不會因了她的美貌而小看她,因為她身上有著一股天然的王者氣息,一種讓人見之為其臣服的霸主風范,眾人望著她毫不自主地生出幾分怯意。

  洪軒站在方臺正中,向天一攏手算是對眾人問禮,開口說道:“我洪軒在這里代表教主向各位武林同道問好了?!迸_下頓時響起半邊叫罵聲,三個多月的武林拼殺基本上都是洪軒親自指揮的,他可以說是懸月教的象征,因此“反戰(zhàn)盟”的眾人對他恨之入骨、叫罵不已。

  洪軒冷哼一聲全當沒有聽到,提高聲音說道:“我教舉行這次大會的目的,眾位想必已經(jīng)很清楚了。”

  臺下一人高聲叫道:“我們不清楚你們懸月教有何居心,最好趁早講出來?!迸_下又是半邊響應(yīng)之聲。

  洪軒瞪了他一眼說道:“好,既然這位朋友不清楚,那我洪某人就再說一遍,可要記住了?!陛p咳一聲說道:“我們中原武林門派甚多,各門派的規(guī)矩戒條又極嚴,對于弟子門人的約束太過苛刻,讓眾多的少年人物失去自由發(fā)展的機會,這是一種極不人道的行為,也是對武林人才的束縛,對整個武林的發(fā)展都很不利。比如各門派之間的界限劃分的太清,彼此之間固步自封、缺少交流,門中弟子與外幫弟子偶爾有一次切磋也會被認為是出賣師門加以嚴懲,也因此,各門派之間感情單薄、芥蒂甚多,一語不合便大打出手,小者死傷一二,大者傾派而動,斗得死去活來。明爭暗斗永無停歇,仇殺事件時有發(fā)生,使得武林變得混亂而血腥,安穩(wěn)和諧的武林好像永難出現(xiàn)。第三,我大宋國雖富,兵卻弱,立國百年來,外敵之困擾從未停歇,大戰(zhàn)小戰(zhàn)時有發(fā)生,而幾乎所有的戰(zhàn)爭都是我們一方吃虧,我們的金、銀、錦、緞、糧食、珍寶都成了乞求茍和的貢品納入了敵人的國庫,而我們的人民卻忍受饑餓、生活困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兵太弱,難給敵國以致命一擊,讓他們永不來犯。我們中華武人保家衛(wèi)國乃是分內(nèi)之事,但卻因門派之間各自為敵難以助國?;谝陨先c,我教教主勵精圖治,決定將武林統(tǒng)一起來,徹底消除不平等、不和諧因素,讓武林變得沒有血腥,幫助國家對抗外敵,永保大宋太平?!?p>  他這一長篇大論冠冕堂皇,處處在為武林著想,處處在為國家擔憂。“反戰(zhàn)盟”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他們統(tǒng)一武林的借口,但一時間也找不出話來壓他一壓?!靶挛涿恕钡陌脒呂淙烁呗暯泻茫R聲呼吁武林統(tǒng)一、安內(nèi)攘外、天下太平。

  洪軒面帶微笑環(huán)視臺下,一抬手抑下眾人的呼聲,說道:“既然有這么多的同道都贊成武林統(tǒng)一,那么我們現(xiàn)在開始就推選出一位德高望重、武功非凡的盟主出來主持大局,讓武林有秩序的發(fā)展如何?”

  “新武營”的叫好聲又起,一人高聲喊道:“我看洪右使就很不錯,我推選洪右使出任盟主之位。”他一呼吁立時有人附和。

  “反戰(zhàn)盟”中一人卻以更高的聲音喊道:“洪軒算得上哪號人物,他出身邪魔歪道,有什么德信,有什么威望,豈能領(lǐng)袖武林?我堅決反對?!闭驹谒車娜穗S之高聲附和,大揭洪軒作惡多端的老底,將他貶得一錢不值?!靶挛錉I”自然是不答應(yīng),雙方只爭得幾句就互相對罵起來,各個揮刀弄劍向前涌動,眼看就要火拼在一起。

  洪軒眉頭微皺,長吸了一口氣催動內(nèi)力高聲說道:“各位朋友不必為了我洪某人沖動如此,各人見的不同,堅持不同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一切以和為貴,只要眾位肯心平氣和地商議,終是會選出一位人人信服的盟主。我懸月教雖然是此場大會的發(fā)起者,但并無作盟主之心,因此我洪某人的名字可以排除在外了,眾位大可暢所欲言,將天下英雄逐個排來,推舉一位滿意的盟主。”

  他如此一說,臺下頓時平靜下來,涌動的人群又分作兩派,各自退回原位,開始議論這結(jié)盟好是不好,如果好,又該由誰來作盟主。只因事前懸月教并沒有向“新武營”眾人透漏到底誰會作盟主,而“風云一體”也沒有將自己的推測和計劃傳達給“反戰(zhàn)盟”一方的武人,所以各人心中都沒有底,不知任玉英是何意圖,議論多時,終是沒有得出一個統(tǒng)一的結(jié)果。

  洪軒早知會出現(xiàn)如此結(jié)局,淡淡一笑說道:“既然眾位都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建議,大家毛遂自薦。需得知道,盟主之位雖重,卻是為整個武林服務(wù),責任重大,有能力又愿為武林出力的英雄們大可自己站出來,當仁不讓接下這擔子,造福武林?!?p>  風云止看到自己陣營中唐雨山躍躍欲試的樣子,知道他非常想盡快上臺,只是身邊無人說話,洪軒又沒有提他的名,冒然上臺又怕降低了身份,心中正在著急。于是對旁邊少林派的現(xiàn)任方丈智善說道:“大師,我看這事要有個結(jié)果還須得選一位盟主出來?!?p>  智善一怔問道:“風云世主也同意推選盟主統(tǒng)一武林?”

  風云止一笑搖頭,意味深重地說道:“我只是說推選盟主,并沒有說統(tǒng)一武林,大師會錯意了。”

  旁邊的智勇大聲說道:“什么會錯意了,盟主都推選出來了,武林又怎能不統(tǒng)一?這是萬萬要不得的,武林一旦統(tǒng)一,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呀!”

  旁邊眾人一聽到他的話慢慢圍了過來,智勇方丈已體會到了風云止的話意,點點頭說道:“這兩者果然不同,風云世主有什么主意就盡管說出來吧,老衲相信你會為我們解開這個困局?!?p>  風云止說道:“謝大師信任,我想應(yīng)該從我們之中選出一人,將這盟主之位爭過來,讓懸月教的陰謀破滅?!北娙寺牶蟪了计饋?。

  智善想了一想說道:“這不失為一個可行之計,我看這個重任也只有你擔得起了,我少林一派推選你?!?p>  智勇雖然反對統(tǒng)一,但知道師兄這般作自有深意,而且風云止的為人他也十分傾佩,說道:“好,我同意師兄的建議,風云世主,我信得過你,你為我們爭這個盟主之位吧,可千萬不能讓懸月教的陰謀得逞。”

  其余眾人也都附和道:“對,風云施主,我們齊心推舉你作盟主。”他們想了多時,也都明白了,今天若不選出一個盟主,那么一場拼殺再選難免,于其讓懸月教得逞,吞并整個武林,不如讓風云止取得此位,無論怎么說風云一體乃是名門正派,向來主持武林公道,不會像懸月教那般殘暴無道。

  眾人雖然不明白風云止的真正用意,但卻都同意他作盟主,全是因了風云一體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實力沒有哪個門派可比,即使風云止趁火打劫、欲作盟主統(tǒng)一武林,他們也只有認了?,F(xiàn)在能保住他們,將眾人團結(jié)起來共同抗敵的就只有風云止,從小范圍的意義上來講他其實已經(jīng)是“反戰(zhàn)盟”的盟主,是他們這些人的真正領(lǐng)袖,這一切都是被迫后的自發(fā)舉動。

  風云止說道:“多謝眾位對我的抬舉與信任,在下感激不盡,但我不會去做這個盟主?!?p>  眾人急問道:“為什么,除了您還有誰有能力、有威望去坐這個位子,為了大家的利益,您必須去呀。”

  風云止急道:“千萬不要這樣說,在下實在承受不起?!?p>  智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說道:“現(xiàn)在這種形勢下,風云世主你應(yīng)當仁不讓才對,帶領(lǐng)我們共同渡過這場武林浩劫,我們都會堅決支持你的,請千萬不要再推脫?!?p>  眾人也都說道:“對,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你不要有何顧慮?!?p>  風云止很是感動,說道:“謝謝,但是我不能,這樣作并不是最好的辦法?!?p>  智勇急道:“我們學武之人作事應(yīng)當斷立斷、干脆果斷才是,你不要負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呀。”

  風云止點頭道:“是,我絕不會讓大家失望,現(xiàn)在我需要大家對我絕對信任,下來我作的事可能既荒唐而且又矛盾,讓人難以理解,但我指天發(fā)誓,絕不會用眾位的利益開玩笑,我會拼全力平息這場浩劫,大家一定要相信我?!?p>  智善盯著他的雙眼許久,點了點頭說道:“我絕對信任你,要怎樣作你說吧,我們都會配合你的?!?p>  風云止說道:“現(xiàn)在,我們一方能出任盟主的就只有雨劍門的掌門人唐雨山掌門一人,我希望大家先且支持他?!?p>  智勇急道:“這怎么可以?他……他……”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唐雨山和懸月教的關(guān)系,但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又難說出口。

  另一人卻不顧忌這個,說道:“他與懸月教關(guān)系密切,萬不可推他?!边@一層眾人都已經(jīng)有了察覺,紛紛點頭望了遠處唐雨山一眼。

  智善卻問道:“你說的是先且?好,我支持他。”

  風云止會心地一笑說道:“謝大師。”

  智善對眾人說道:“眾位不是說絕對相信風云世主嗎?那么現(xiàn)在就是考驗眾位信念的時候,支持唐掌門便是對風云施主的信任,眾位以為如何?!?p>  眾人也逐漸體會到了一點深意,雖然不完全明白,但他們相信自己的眼光,紛紛道:“好,我們支持?!?p>  風云止說道:“謝謝大家,我們的盟主要產(chǎn)生了?!碑斚茸呦蛱朴晟?,眾人緊隨其后。

  唐雨山見眾人走來,以為要推風云止作盟主,前來征求他的意見,心中暗暗著急,直怪洪軒太不夠意思,哪知風云止卻是帶眾人推他作盟主,頓時歡樂不已。雖然不明白風云止意圖如何,但已給他一個主動出擊的機會,只要一上臺,那么接下來的一切都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嘴上雖在退讓,內(nèi)心卻喜的要發(fā)瘋了。

  洪軒站在臺上等了少傾,見并無人上臺,說道:“難道真就沒有人愿意出任盟主,為我們這個武林盡自己的一份力嗎?但統(tǒng)一乃是定局,萬不可更改,我洪某人便推選一人供大家參考如何?”望向唐雨山正要開口,卻聽得嘻嘻哈哈一陣怪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兩個紅衣紅發(fā)、綠衣綠發(fā)的怪老頭噌噌噌從遠處飛快地竄上前來,嬉笑說道:“我們兄弟愿為武林造福,流血灑汗在所不惜?!焙舻匾幌萝S上方臺,圍著洪軒轉(zhuǎn)了一圈,哈哈一笑,對臺下眾人說道:“我兄弟二人愿作盟主,帶領(lǐng)大家剿滅邪魔歪道,還武林一片凈土,大家推舉我們吧。”嘿嘿一笑又道:“洪右使,你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洪軒認得二人乃是紅鼠綠兔,冷笑一聲說道:“這個是自然,兩位能上臺來開這個頭那是再好不過了,請了?!崩浜咭宦曓D(zhuǎn)身下臺。

  紅鼠嘻笑說道:“眾位朋友可都看到了,洪右使可沒有反對呀!”

  綠兔道:“沒有反對,那便是贊同了,他們是懸月教的右使,代表整個懸月教,那他支持我們也就是懸月教支持我們了?!?p>  紅鼠說道:“一點都沒有錯,誰若是反對我們作盟主,那就是不給懸月教的面子,是在和懸月教作對了?!?p>  綠兔嘻笑說道:“我看不會有誰去反對懸月教了,我兄弟二人這盟主可就定下來了,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支持?!?p>  紅鼠說道:“想不到這樣容易便作了盟主,我們兄弟可走了大鴻運了?!蔽中Σ灰?。

  二人在臺上一陣胡亂吹捧,但卻滴水不露?!靶挛錉I”一方因為沒有指示,不知這是否是教主的安排,一時竟無人反對?!胺磻?zhàn)盟”一方知道二人雖然掛名為少林派的弟子,但卻玩世不恭、難成大事,這盟主的位子怎能擔當?shù)闷?,要去反對,但想到若讓這二人在臺上攪上一攪,這統(tǒng)一武林的事或許就此作罷,也不去理會。一時間倒真像紅鼠綠兔乃萬人心之所向,成了盟主。

  智勇生性耿直不阿,看不慣二人嘻嘻哈哈胡弄的樣子,叫道:“紅鼠綠兔,你二人快快下來,莫要攪了大局?!?p>  紅鼠說道:“師叔,您老人家好,我們現(xiàn)在可是盟主了,您已是盟主的師兄了,高興吧。”

  綠兔叫道:“師父、師叔,我們這下可給少林派增光添彩了,您兩位可需得記我們一功,度我們世后成佛呀!”

  智勇氣得發(fā)抖,就要出言喝斥二人,智善一抬手止住他,對二人說道:“你們先恢復(fù)了我佛門弟子的面目,再談盟主之事?!?p>  二人豎掌施禮,說道:“是師父?!毙度パb束,很快變成了兩個怪模怪樣的和尚,臺下眾人一片愕然。

  任玉英對洪軒道:“別再浪費時間了,打發(fā)了二人立刻進入正題,免得夜長夢多?!?p>  洪軒稱是走入“新武營”中,對其中幾人說了些什么,這幾人立時高聲反對,其余眾人得到信號,群起而呼,要求二人快快下臺。紅鼠綠兔嘻嘻直笑,哪去理會。這幾人互相一使眼色點了點頭,一人躍眾而出奔上臺去,大聲質(zhì)問二人何德何能擔當盟主。

  紅鼠笑道:“武林盟主自然是武功高強者當之?!焙舻亻W上前去一腳踹出,那人冷不防被踢中胸口跌下臺去,二人站在臺上哈哈大笑。

  臺下“新武營”立時高聲叫罵,呼呼呼三聲,三條人影躍上臺來,二人毫不客氣,閃身上前一言不發(fā)出手相攻,三人雖然都是好手,但與二人比之卻又差了許多,沒幾下,又被打落臺下。二人高興非凡,大肆吹捧自己武功如何了得,“新武營”眾人哪里肯服,又自上臺相攻,二人全然不懼,只要上臺,一概打落下去,不留任何機會說話。

  唐雨山見紅鼠綠兔阻了自己的好事,暗暗咬牙切齒瞪視二人,風云止輕輕一笑說道:“唐掌門,我看這二人也只是玩玩,并非真的要作什么盟主,只要您一上臺,二人必然退讓?!?p>  唐雨山暗想,讓二人如此胡鬧,不知何時才是了結(jié),到時若生出別的變故來,自己可沒辦法向任玉英交代,于是說道:“好,為了我‘反戰(zhàn)盟’的大局,也只好先請二人下臺了?!眲濋_人群走上臺去,說道:“兩位英雄,這廂有禮了?!?p>  二人一征隨之嘻嘻說道:“有禮有禮。”他二人先前打落的乃是“新武營”一邊武人,現(xiàn)在上臺的卻是“反戰(zhàn)盟”一邊的唐雨山,倒不知該不該動手了,齊望向臺下一人。只見那人點了點頭,紅鼠綠兔立刻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原來是名震四海、德高望重的唐掌門,失敬失敬?!?p>  唐雨山笑道:“兩位不必客氣,在下不自量力,愿向兩位討教一二。”

  二人急忙拱手說道:“不敢不敢,別人爭這個盟主之位,我兄弟是九成九的不樂意,但唐掌門那是沒話說了,我二人甘拜下風,十成十的支持您作這盟主,請。”嘻嘻一笑躍下臺去,到了臺下那人旁邊。

  風云止對紅鼠綠兔的舉動看得清楚,一見二人下臺便悄悄跟了上去,要看清是何人在指使他們。走到近前時,紅鼠綠兔和那人一起背轉(zhuǎn)了身去,嘰嘰咕咕吵論不休。風云止看著這人的背景,感到很是親切,想了一時心頭猛然一震,急叫道:“爹爹!”

  三人一齊怔住,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嘿嘿一笑說道:“真有你的,這樣也被你找到了,我的好兒子。”說此至也頗有些激動。此人正是風云止的父親,情玉的爺爺風云戲世。

  風云止眼角已自濕潤,叫道:“爹,你讓孩兒找的好辛苦呀!孩兒好想好想您和娘?!?p>  風云戲世眼中亦有些濕了,說道:“我們也很想你,還偷偷回去看過你幾次呢。只是,哎,風云一體的事我作不得,我……”

  風云止急道:“爹,您什么也不需要作,只要和娘肯回來陪在孩兒身邊,孩兒就很高興了,讓我和阿盈一齊孝敬您二老吧?!?p>  風云戲世握住他的手點頭說道:“好,好,止兒,這些年真難為你了?!?p>  風云止見父親答應(yīng)高興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問道:“爹,娘呢?他老人家可好?”

  風云止未答,只聽見背后一個顫抖的聲音叫道:“止兒,我的孩子?!?p>  風云止轉(zhuǎn)過頭來,見一老婦人正眼淚花花地望著他,張開了雙臂,大叫一聲:“娘!”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眾人對自己的看法,撲入婦人的懷中,兩人抱著哭成了一團,這老婦人正是風云止的母親柳惜夢。

  風云戲世見眾人都望向這對哭抱在一起的母子,頗感此地不宜續(xù)情,對柳惜夢說道:“老婆子,快收起你的眼淚吧,都被人看笑話了?!?p>  柳惜夢瞪了他一眼說道:“都怪你這老東西絕情,拋下止兒,只圖你一人清閑自在,害得我們母子十多年不見一面?!?p>  風云戲世反駁道:“我們不是經(jīng)常深夜回去看他嘛,怎能說十幾年不見面?”

  柳惜夢氣道:“那怎能算,哼,我不管,他是我兒子,要笑就讓別人笑去好了?!卑扬L云止摟得更緊了。

  風云止情緒稍微平靜下來,感到此等場合的確不宜流淚,說道:“娘,跟孩兒回家吧,孩兒會好好照顧娘的?!?p>  柳惜夢拭去他的眼淚點頭道:“好好,娘就和止兒回去,再不和那老東西在外瞎逛了?!?p>  風云戲世和柳惜夢之所以二十年來飄身在外,皆因當年父親風云卓和母親西門萍慧離家之故,將風云一體的重擔都壓在了二人肩上,二人生性喜好自由,偏偏被諸般事物纏身走之不脫,直等到二十年后風云止長大成人,急急將家務(wù)托付于他,閃身而去,二十年來不敢回家,生怕再被鎖事纏身不得自由。

  紅鼠綠兔嘻笑上前說道:“好侄兒,母子相見那是喜事一件,須得像我二人高高興興才對,怎能當眾流淚讓天下英雄看笑話?”

  柳惜夢氣道:“閉上你們的鳥嘴,我兒子乖巧伶俐,可沒有你們兩個老怪物指責的。”二人不敢頂嘴嘻嘻直笑。

  風云止拱手說道:“不知兩位前輩如何稱呼?”

  風云戲世說道:“他們叫紅鼠綠兔,乃是我的結(jié)義兄弟,你以后就叫他們二叔三叔好了。”

  風云止點頭道:“是,侄兒見過二叔三叔?!?p>  二人一聽差點樂翻了天,風云戲世小聲道:“哎,仍是呆子氣不改?!?p>  柳惜夢瞪了他一眼,氣道:“總比你沒點責任心來的好。”

  風云戲世問道:“對了,我的乖孫兒,玉兒呢,他在哪里?”

  風云止道:“他有事要辦待會就來,我們先過去吧。”領(lǐng)著四人來到風云一體眾人前。眾人見了老世主都激動不已,上前問好。

  風云戲世一個個地應(yīng)對著,心中卻煩了,暗自嘆道:“看來我還得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被人圍住的日子可真不好過?!?p>  智善方丈悄悄上前問風云止道:“閣下方才可是在等父親?現(xiàn)在是否讓老施主將唐雨山換下來,盡快了了此局,我們也好對懸月教盡快發(fā)起反撲?”

  風云止搖頭道:“不是這樣,再等一等,馬上就會有轉(zhuǎn)機?!?p>  唐雨山站在臺上,“新武營”眾武人見他出自“反戰(zhàn)盟”高聲反對,又有幾人上臺挑戰(zhàn)。“反戰(zhàn)盟”一方大聲吶喊助威,支持唐雨山作盟主。兩方吵吵罵罵又自向前涌動,幾要拼殺。

  唐雨山喊道:“眾位好朋友,千萬不要為了意見不同而起沖突,互相殘殺,我們這次大會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武林統(tǒng)一起來,使人心歸一,不再有殘殺與血腥,諸位這般沖動豈非違背了我們的初衷,那我們卻又站在這里作什么呢,都住手吧?!?p>  洪軒高聲叫道:“唐掌門說的沒錯,大家先且心平氣和地聽一聽看一看,不滿意的可以上臺討教,切不可動刀動劍,損傷了同道,否則武林一旦統(tǒng)一,那可就成罪人了?!贝嗽捯怀觥靶挛錉I”眾人頓時后退。

  智善大師說道:“我們既然支持唐掌門,那便不要違背了他的意思,還是靜下心來聽聽唐掌門的安排吧。”“反戰(zhàn)盟”眾人聽他這般一說也都退下,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唐雨山對上臺的幾人道:“不知幾位對在下有何不滿?”

  幾人聽洪軒方才的言論好像在支持唐雨山,但又不太肯定,齊齊望向洪軒和任玉英,但二人并沒作出反應(yīng)。一個瘦小的中年人想了想說道:“唐雨山,你何德何能,怎當?shù)闷疬@武林盟主?還是趁早下臺去吧?!?p>  唐雨山微笑說道:“在下無德無能,但為武林出力不敢落于人后,只好硬著頭皮上臺來了?!?p>  中年人冷笑道:“你既然無德無能,又憑什么為武林出力,難道要你那三兩四錢軟筋肉不成?”其余幾人聽了哈哈大笑。

  唐雨山大喝道:“狂妄小兒,嘴上無德,自找苦吃。”呼地一下欺上前去,啪啪啪啪一連打了那中年十幾個耳朵。

  中年人頓時口鼻流血,臉龐腫脹,眼中金星滿天飛舞,猛地搖頭大叫道:“你這雜種敢打我?”一拳向他胸口打落。

  唐雨山冷笑一下,又一伸手握住他的拳頭輕輕一扭,呼地飛出一腳,中年人躲閃不急摔下臺去,一條手臂立時廢了,痛得嗚嗚直叫。

  臺上其余幾人瞪眼說道:“你敢出手傷人?”

  唐雨山淡淡地道:“他出言不遜,有失禮德,我只是教訓(xùn)他一下,讓他以后作人乖巧些,懂得尊卑二字。”

  一個輕年人叫道:“你出手狠辣、為人虛偽,根本就不配作武林盟主?!?p>  唐雨山說道:“配與不配并非你說了算,天下英雄自有公論?!?p>  臺下“反戰(zhàn)盟”立時高呼:“唐掌門德高望重,武功卓越,當之無愧,必可造福武林?!?p>  “新武營”這邊沒有得到指示,不敢說話,形勢成了一邊倒,幾人站在臺上頗為尷尬。

  唐雨山笑道:“你可聽到了,天下英雄是不會為了你的一句話而改變看法的?!?p>  那輕年人看了另外幾人一眼說道:“武林盟主不僅要德高望重,更要武功天下第一,如此方能服眾。我兄弟幾人自不量力,向唐掌門討教了。”一使眼色,幾人皆亮出兵刃。

  唐雨山笑道:“武林盟主雖然不一定要靠武功服眾,但防身的武功總是要有的,你們一起上吧。”

  幾人道:“失禮了?!睂⑺麌∞D(zhuǎn)圈子,忽然大喝一聲揮刀舞劍同時發(fā)難。

  唐雨山冷笑之間嗆地自背上拔出長劍,一招“山前雨后”迎上,劍光擴散如同山岳層巒疊嶂拔地而起,將幾人的攻勢自上至下盡皆封死,劍勢一散化作飛雨銀花向幾人襲去。噗噗噗一連串輕響,幾人急速后退。唐雨山不待他們退出攻擊范圍,又一招“雨后飛虹”緊追而至,寒光到處各個胸前劃出一道弧形的血口來。臺下“反戰(zhàn)盟”眾人齊聲叫好,歡呼不已。

  先前的“山前雨后”已將幾人刺出一身小孔,感覺像下了一場劍雨,再加上一道“雨后飛虹”的傷口,幾人胸前已是鮮血淋淋,慘不忍睹。所幸唐雨山并不想將幾人當場斬殺,才勉強保得性命。這兩招都是“雨劍飛花”中的絕技,一般情況唐雨山絕不會使,但此時他做盟主心切,也顧不得師門禁忌,在第一招便使了出了這可致人死命的殺手锏。

  幾人叫囂了半天,結(jié)果一招敗北,既痛苦又尷尬,站在臺上手捂?zhèn)诓恢窃撏诉€是接著攻擊。

  唐雨山笑道:“不知幾位對在下的武功是否還看得過眼?”

  那青年人正要出言反駁,任玉英站起身拍手說道:“唐掌門果然好手段,著實令人大開眼界,我懸月教對唐掌門的武功和為人都是欽佩不已。別個人若是來爭這個盟主之位,我懸月教是一千一萬個不答應(yīng),但對唐掌門,我們是舉雙手贊成。我任玉英代表整個懸月教推舉唐掌門為武林盟主?!?p>  唐雨山急忙微笑拱手說道:“多謝教主的支持,我唐雨山定然不負厚望,為武林愿效牛馬之力,死而后已。”

  任玉英點頭道:“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敝赜肿?。

  臺上幾人這次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了,齊齊拱手說道:“唐掌門文韜武略、寬厚仁愛天下無雙,令我們兄弟欽佩不已,放眼整個武林,再也難找出像唐掌門這般令人信服的大英雄大豪杰了,我兄弟愿推舉唐掌門為武林盟主,從此以后為唐掌門馬首是瞻?!?p>  唐雨山很是滿意,拱手說道:“多謝幾位小兄弟對唐某人的支持,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弊詰阎腥〕鲆恢恍〈善浚f道:“這是唐某特制的金瘡藥,治療紅傷最為有效,請收下?!?p>  幾人表現(xiàn)的激動不已,中年人走上前顫抖著手接過來,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轉(zhuǎn)身對臺下高聲喊道:“以后唐掌門便是我們的盟主,哪個若是不服就上臺來,我們兄弟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打得他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寫個服字出來?!?p>  臺下“新武營”眾人高聲叫喊道:“唐掌門文韜武略,蓋世天下,我們愿推唐掌門為武林盟主,從此以后為唐掌門馬首是瞻。”

  “唐盟主,你就是我們所拭目以待的盟主,我們尊您為首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唐盟主,我們的好盟主,只有您能讓武林歸心,救我們于水火之中,永免殘殺之禍,我們感謝你?!?p>  “唐盟主,您才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大豪杰,請領(lǐng)導(dǎo)我們共建大同世界吧……”

  一時之間對唐雨山的贊譽之詞鋪天蓋地而來,好像唐雨山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下唯一的萬年人精一般。

  “反戰(zhàn)盟”中除了“雨劍門”的弟子高聲歡呼外,個個啞然無聲,臉現(xiàn)憤色,感到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局,自己一方的每個人都好像被利用了,一起看向風云止。

  風云止面帶微笑,對眾人的憤惱之色視而不見。

  智勇按耐不住走上前問道:“風云世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真要他作武林盟主?我們都會被他害死的?!?p>  風云止淡淡一笑說道:“大師不必著急,他不還沒有被最終定為盟主嗎?”

  智勇氣道:“那邊‘新武營’已全部支持他了,我們這邊根本就不能反對他,否則便是自打嘴巴,他實際上已經(jīng)是盟主了?!?p>  風云止仍是面帶微笑地說道:“他若能成為盟主,那么將他打落臺下之人豈非更有資格去作這盟主?”

  智勇一怔問道:“你的意思是要上臺打敗他作這盟主?好,我支持你,你快去吧,否則就來不及了?!憋L云止搖了搖頭,智勇急道:“你不去,那我去了,就算是死也決不能讓這種人成了盟主。”

  智善走過來說道:“師弟,不要著急,我們應(yīng)該對風云止有信心?!?p>  風云止點頭道:“謝大師?!敝怯職獾靡凰σ滦渥吡碎_去。

  風云戲世問道:“止兒,你到底在等什么?”

  風云止道:“等玉兒,他是唯一能解開這困局之人,我們這邊不能冒然登臺,否則會有不必要的損傷。”

  風云戲世道:“可是看形勢有些緊迫,要不要讓紅鼠綠兔上臺托一托?”

  風云止搖頭道:“我們應(yīng)該對玉兒有信心,他一定會急時趕到的?!?p>  紅鼠綠兔嘻嘻笑道:“大哥不用擔心,我們兄弟最了解這小孫兒,對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您就等著看好戲吧?!?p>  唐雨山滿面春風地高站在臺上接受著眾人的稱贊,洪軒為免夜長夢多,急步上臺,哈哈一笑說道:“唐掌門才是真正的天下歸心之人吶,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唐雨山急笑道:“不敢當,洪右使過獎了?!?p>  洪軒揮手道:“一點都不過,您可是眾武林豪杰共同選出來的,人心所向,除了您又有誰佩讓我們稱作盟主呢?”向臺下眾人道:“今天,我洪某很高興,因為我們終于推選出了人人都滿意的盟主,武林由此統(tǒng)一,再不會出現(xiàn)仇殺。唐掌門將要帶領(lǐng)我們一起走向強大走向光明,來,讓我們共同朝拜我們的武林盟主。”轉(zhuǎn)過身后退了幾步,面對唐雨山拱手說道:“盟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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