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太復雜,我還是專心練我的丹修我的道吧!”,上官云不由感嘆一聲。
“那你又錯了!”,凌信哈哈笑道。
“我怎么又錯了呢?”
“你可知我為什么要拿你當朋友,就是因為你還未失其本真,胸中沒那么多城府,說實在的,你大可不必像我這樣算計這么多!”
凌信說到這里忽然嘆息了一聲,然后繼續(xù)說道:“我出身于王族,又無修道之天賦,若再不工于這心術計較,只怕早晚被別人所算計!而你不同,完全可以不去考慮俗世種種羈絆,也不必守修界那些爛規(guī)矩,只要自己盡心盡興即可?!?p> 聽凌信如此一說,上官云心中為之一動,其實從飛流谷縱酒那一晚開始,他就已經對自己過往的做法有些懷疑了,或許正如凌信所說的那樣,自己這些年確實有些過于畏手畏腳了,總覺得自己修為不夠,所以凡事總欲低調處理,其實只怕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不夠自信,因此反而做什么事都放不開,也很少感到快樂,尤其是這次縱火燒了糧倉后,他更開始懷疑,或許自己喜歡的其實是另一種生活。
“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上官云嘆了口氣,“我最近也有些感悟!”
“哦,你有什么感悟?說來聽聽!”,凌信饒有興趣。
“我覺得人常說修道,所謂修道,所修者本應是道,而如今修煉之人,修的卻都是些法術和神通,以至于修了一輩子,修的卻往往都是別人的道。趙一凡師父曾說,古有悟道而成仙者,方為真仙,大概就是這個道理。雖然世間修界之人也有出世和入世之爭,但其實無論出世還是入世,或許都只是一個修行的方法,而不是真正的道!”
“還有,如今凡俗之人喜稱修界之人為仙,修界之人也多以仙人自居,可依我看,其實如今修界之人又哪里有一點傳說中仙之風范,根本就還算不得仙人,只能叫做修仙之人,最多也就是子歸師父口中的鬼仙而已!仙與人之最大區(qū)別,依我看除了神通更廣大外,還應徹底勘破紅塵,斬紅塵之情,斷俗世之欲,方能逍遙于天地之間!只可惜,這斬情斷欲也確實太難了些!”
凌信低頭思考了一會,抬頭說道,“我雖不是修仙之人,但卻有我之道,或許更我能理解你所說的道!其實人生而就有七情六欲,又如何斬得?即斬不得,何不恣意于天地之間?若能做到我心即世界,融七情六欲與天地,我喜天地喜,我悲天地悲,怕也就離仙不遠了!”
上官云愣了一愣,隨即笑罵道:“癡話!當真是癡話!七情六欲又怎能融于天地?莫非你一哭天就哭了么?”
凌信嘿嘿一笑,“有何不可,其實你吹笛子的時候不就曾有這般效果嗎?再有,世間酒鬼,往往又被稱為酒仙,不就是其于醉中,往往只知有我,不知有天地嗎?所以斷情不如寄情,斬欲不如。。。?!?p> “不如什么?難不成不如縱欲嗎?”,上官云哈哈笑道。
“這個,這個我還真沒想好!”,凌信也樂了起來。
“哎,你這些話倒是和鳳歌說的有些相像?!?,上官云感慨起來。
“鳳歌是誰,也是你師父嗎?”
“算是吧!能教我東西的都可以算師父的?!?,上官云嘿嘿一樂。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算你師父?”
“還是算朋友好些吧!”,上官云習慣性地又撓了撓頭。
“好,為你這句朋友,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兩人均是興致濃厚,立刻吩咐柳菁將酒送了上來,在陽臺上喝了起來。
“對了,你剛才說你有你的道?卻不知你的道是何道?”,上官云問凌信。
“我的道,呵呵,暫時還只能放在心里,不過即是你問,告訴你也無妨?!?,凌信此時已喝的有些臉紅起來。
“我之道,當稱為王道,總有一日,我要讓這天下再無諸侯,九州之中唯有一個國家一個王族,也要讓這世間再無宗門可以號令于王族!”
聽凌信此言,上官云心中微微一驚,隨即覺得凌信已經喝醉了,若說讓九州之中唯有一個國家倒有可能,古時也并非沒有過這局面,但若要讓世間再無宗門可號令于王族,只怕就沒有這種可能了。
此時,凌信似乎也有所察覺,自己有些醉了,于是便提出告辭。上官云也不再挽留,將凌信送到精舍門外,卻見臧否正等在那里。
“我走了,今天喝的痛快!改日再來找你同飲”,凌信揮手告別。
上官云忽然想起一事,趕忙從懷中掏出石清凡寫給凌信的那封信,交于凌信手中。
“只顧與你聊天,卻差點把這事忘了,這是長春門石掌門給你的信。”
凌信接過信箋,打開草草看了一遍,嘴角卻流露出一絲輕蔑,低低說了句“果然不出我所料!”,隨后向上官云揮了揮手,在臧否的陪同下離去。
隨后整整一月,上官云都沒有再見過凌信,他倒也不以為意,每日只醉心于丹術研究和修煉之中。凌信也沒有食言,他所需要的那些靈草都由臧否派人送到,而經過這段時間,進一步改良火龍丹的研究也逐漸有了些眉目。
至于葫蘆里的赤俠,有天真的陪伴倒也沒怎么讓他費心,每天除了出來吃飯的時候和他嬉戲一陣,隨即回葫蘆里修練。上官云也頗好奇葫蘆中的天地,幾次三番讓天真教他出入那葫蘆之法,卻都被天真以時機未到而拒絕,讓上官云很是不爽。
一月之后,凌信再次來訪,卻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不再與上官云過多交談,只是告訴他,洛神國的戰(zhàn)事已經結束,公子瓊在長春門的主持下已正式登上了國主之位,而公子霸則自刎身亡。
至于岐山國與巴蜀國的戰(zhàn)事,凌信卻只字未提,上官云也不愿多問。在凌信的邀請下,又吹了幾首笛曲,凌信靜靜聽完之后,如往常般起身就欲離去。
“有心事?”,上官云淡淡問了句。
“嗯!”,凌信點了點頭,隨即笑道,“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上官云又輕輕說了句。
“有,不過我不想讓你介入這些事中,否則只怕你我這朋友便做不成了!”
“好吧,我明白了!”,上官云點了點頭。
凌信隨即告辭,臨出門時,回頭朝上官云笑了笑。
“不用為我擔心!我會再找你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