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將軍的懇請讓上官云感到有些為難,說心里話,他委實不愿意參與到這些王族的是非之間,雖然公子瓊一心想要招攬于他,但自己始終并沒有承諾過什么,完全可以置身于事外。
但是在巴蜀國腹地那次,曹風(fēng)卻是實實在在地救了自己一次,不然自己早就死于凌羽的偷襲之下了,這個人情卻不能不還。
猶豫了一下,上官云還是對鄭將軍說道,“就請鄭將軍轉(zhuǎn)告瓊殿下,非是我上官云不去,而是我目前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p> 鄭將軍聽完嘆了口氣,隨即說道:“公子有事,我能理解,是我剛才失態(tài)了,還請上官公子莫怪!”
“聽鄭將軍所言,莫非洛神國內(nèi)之動蕩已迫在眉睫?”,上官云也意識到,若不是真的有什么危急的事情,鄭將軍也不會有如此激動之表現(xiàn)。
“唉!”,鄭將軍嘆了口氣,“上官公子有所不知!瓊殿下雖然為人仁愛,在洛神國內(nèi)也深得朝內(nèi)百官和百姓的支持,可惜畢竟不是長子!而霸殿下雖生性暴虐,但卻頗有戰(zhàn)功,且是長子,也有不少支持者,因此朝中對王位傳承始終都有爭議,這讓老國主難以下定決心,也就致使這立儲之事遲遲未定。”
“原本老國主雖抱病多年,卻還無生命危險,但從去年起,老國主病情突然惡化,如今更是臥床不起!”
“瓊殿下多年經(jīng)營,都城內(nèi)自是瓊殿下所控制,可惜洛神國四郡十三州總計三十余萬精兵大多都在霸殿下的控制之下,支持瓊殿下的就只有守衛(wèi)都城的三萬禁軍?!?p> “因此一旦瓊殿下繼承王位,霸殿下自然會舉兵來攻,洛神國也必然陷入****之中?!?p> “瓊殿下遣我來岐山國,有兩個目的,其一是游說岐山國國主,一旦洛神國****,希望岐山國能夠派兵相助,給瓊殿下以支持;另一個就是請上官公子回去。不想我到此已有兩月,卻一件也沒有辦成,所以方才有些失控?!?p> “哦,難道說岐山國不肯相助嗎?瓊殿下畢竟是岐山國國主的外甥啊?!保瞎僭朴行┎唤獾貑柕?。
鄭將軍搖了搖頭說道:“倒也沒有直接拒絕,不過跟拒絕也沒什么兩樣。因為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見到岐山國國主,我每次去求見,總是被對方以各種借口推脫,有些令人費(fèi)解!”
“該不會是想多換取些好處吧!”,上官云脫口而出。
“那是肯定的!”,鄭將軍苦笑了一下,“不過總得要見了面才能談啊,如今卻是連一面也不肯見?!?p> “這的確有些奇怪!”,上官云也搖了搖頭,心中暗想這些事果然復(fù)雜,也不知那公子瓊到底為何非要見自己,這種事自己又能幫上什么忙呢?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輕輕敲門,甘玉成立刻閃身出去,片刻后返回屋中,貼在鄭將軍的耳朵邊小聲說了些什么。
只見鄭將軍原本陰郁的表情忽然晴朗起來,隨即向上官云拱手道別,“上官公子,我有事要先離開了!”
“好!那我也告辭了!還請鄭將軍轉(zhuǎn)告瓊殿下,他日有空,我會去見他的!”
鄭將軍點了點頭,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上官云也隨即和甘玉成拱手告別。
至于甘玉成和鄭將軍說的那幾句話,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其實早已聽得清清楚楚,“岐山國國主同意見面了,請鄭將軍速去準(zhǔn)備?!?p> 離開瓊花樓,上官云趕到同一堂,李慕仙一見他就又抱怨起來,“尚兄弟怎么這么晚才來,害我好等!”
上官云趕忙道歉,只說是丹坊里有事耽擱了,所以才來的晚了。李慕仙隨即拉著上官云趕往楊老板的茶樓,說楊老板早就備好了酒席,要好好謝謝上官云!上官云本欲不去,卻架不住李慕仙的勸說,最終還是跟著他趕了過去。
離茶樓還有數(shù)十丈,楊老板就小跑著迎了過來,千恩萬謝的感激了一番,將兩人迎進(jìn)了茶樓,領(lǐng)到了二樓的雅間里。
“我果然沒有看錯尚公子啊!這一次我可是出了口惡氣了!”,楊老板眉開眼笑的描述著那天的場景,仿佛從來沒有那么開心過。
李慕仙實在受不了了,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楊老板,你先下去吧,讓我們兄弟兩個好好說會話!”
“好!好!兩位仙師慢慢聊,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楊老板樂顛顛地出了房間。
上官云這才松了口氣,和李慕仙相視而笑起來。
“我說尚兄弟,那位郜獨(dú)狼什么來頭啊,竟然能讓白總管親自出面來道歉!要知道那白總管在凌信公子府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哪里知道,就知道他也是個一等丹師!”,上官云無奈地?fù)u了搖頭。
“不說這些了!”,見上官云對此話題興趣不大,李慕仙調(diào)轉(zhuǎn)話頭,“咱們還是說煉丹的事吧,不知尚兄弟最近有何收獲?”
一說起煉丹,上官云的興趣來了,隨即和李慕仙大談起最近的領(lǐng)悟和收獲來,只聽得李慕仙點頭贊嘆不已,偶爾也插上幾句,說說自己的看法,倒也讓上官云不禁感慨,這李慕仙雖然不是一等丹師,但對于丹術(shù)之道的確還是很有些獨(dú)特見解的,而且他的一些經(jīng)驗之談也確有過人之處,難怪會成為丹坊的主考人。
兩人說的興起,直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才離開茶樓,李慕仙硬是一路把上官云送到凌信公子府門前方才分手。
接下來的幾天,上官云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生活模式,白天煉丹,晚上修煉,一切仿佛又都安靜了下來,至于瓊?cè)A樓里鄭將軍對他所說的一切,都被他深深地埋進(jìn)了心里。
只是世間的事往往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這天早上,上官云剛一走進(jìn)丹房,卻發(fā)現(xiàn)郜樂飛正坐在石榻上等著自己。
“晚上我去你那里聽笛子?!保瑯凤w難得的笑了笑,搶在上官云之前開口說道。
“好像今天不是月底啊?”,上官云也笑了笑,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自己對郜樂飛生不起氣來,雖然他有時顯得很無禮。
“為什么非要月底呢?”
“那不是你的習(xí)慣嗎?”
“那今天就破個例吧,我先走了,晚上不見不散!”
“你就這么自信我不會拒絕你?”,上官云抬高了聲音說道。
郜樂飛本已走到了門口,扭頭看了看上官云,“我覺得你不會!”,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上官云搖了搖頭,嘀咕了句“這小子!”,繼續(xù)干自己的活去了。
當(dāng)晚,郜樂飛如約而至,依舊不等上官云相讓,就一屁股坐在石榻之上。
上官云舉笛欲吹,忽聽郜樂飛開口,“我想聽《高山流水》?!?p> 上官云回頭看了看郜樂飛,以確定他有沒有吃錯藥。
“那是琴曲”
“我知道”
“那你讓我吹?”
“有那么種意思就行了,你自己不能演繹嗎?”
上官云搖了搖頭,略作思索,隨即橫笛吹了起來,笛聲起初頗散亂,但慢慢連續(xù)起來,將寂靜地夜慢慢擾動了起來。
一曲吹罷,兩人半天都沒做聲。
“我想聽高山流水,你的笛聲里卻滿是寂寞?!?p> “你不也一樣是個寂寞的人嗎?”
“我?”,郜樂飛搖了搖了,又笑了笑。
“我的確也寂寞,不過和你的又不太一樣!”
“哦?”,上官云回頭看了眼郜樂飛。
“你的寂寞如雪,散亂紛飛,需要人相知相賞?!?p> “那你的呢?”
“我的寂寞嗎?”,郜樂飛淡淡一笑,面色又沉靜如秋水一般,“我的寂寞如霜刃,需要出鞘,然后寒光一閃?!?p> 說完郜樂飛閉上了眼睛,像在想象著什么。
上官云認(rèn)真打量了會郜樂飛,只覺得這郜樂飛實在難以琢磨,似乎是兩種性格奇怪地融合在一起一樣,在會上談起丹道時如火如荼,似能燒穿天地,平時又沉靜地仿佛一口深邃的古井,看不出深淺來。
“還聽嗎?”
“再來一曲吧”
上官云靜默了好一會,似乎在想著該吹一首什么曲子,過了半天,才橫笛吹奏起來,居然是那首《失魂引》,卻與當(dāng)初子歸吹得極為不同。
笛聲時而低沉如夢里的囈語,時而又嘹亮如穿云的羽箭,時緩時急地在湖面上飄蕩。一曲終了,余音卻仿佛還在耳邊裊裊。
這一次兩人沉默了更久。
“這是什么曲子?”
“《失魂引》”
“好名字,但你似乎不熟?”
“嗯,第一次試吹。”
“失魂?”,郜樂飛小聲嘀咕了句,“或許你還未能全懂這曲中之意吧,所以未能吹出全部意境?!?p> “的確,不過難道你懂?”,上官云有些懷疑地問道。
“我?自然也不全懂,這曲中之意太深了?!保瑯凤w臉上露出些遺憾之色,不過很快就又恢復(fù)了沉靜的面容。
“好了,我該走了,可惜意猶未盡?。∠M?dāng)我們都能懂了這曲中之意的時候,你還能再為我吹上這么一曲?!?p> “也許會有這機(jī)會吧!”,上官云沒弄懂郜樂飛為何如此說話,隨后答應(yīng)了一句。
郜樂飛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回頭說道“你不送送我?”
“你哪次讓我送過?你需要人送嗎?”,上官云奇怪地問道。
“今天你就送送我吧?!?,郜樂飛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