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上官云覺得解厄仙師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當下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尚公子今后就算是我們丹坊的人了,不知尚公子外面還有什么要安排的事情沒有,若是沒有的話,今日就可住進來了。
“晚輩孤身一人,沒有什么可安排的?!?p> “那就好!”,解厄仙師點點頭,“你們二人隨我來。”
三人于是一同返回天權(quán)島,解厄仙師取出一塊玉牌交給上官云,“以尚公子之丹術(shù),以后就住在玉衡島上吧,這是你一等丹師的身份玉牌,尚公子可以憑此到玉衡島找主事之人先住下,了解一下丹坊的規(guī)矩,明日一早,我在這里等你,再為你安排具體的事物。”
“謝仙師!”,上官云躬身一禮,從解厄仙師手中接過玉牌。
“以后就別喊什么仙師了?!?,解厄仙師笑了笑,“那都是凡俗之人對我等的稱呼,你我都是修道之人,還是以道友相稱更合適些,老夫臧否,癡長你些年歲,以后就喊我老臧就行了。”
“好!恭敬不如從命,謝臧前輩!那我明日再來叨擾?!?p> 上官云和李慕仙二人隨即離開天權(quán)島,去往玉衡島上,見到島上主事之人,一個穿著武將服裝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子。
男子姓王,自稱王屯長,見了玉牌后,對上官云二人格外尊敬,隨即引領(lǐng)著二人在島上參觀起來,玉衡島和天權(quán)島一樣,面積并不大,長寬也就各六十余丈左右,在花叢掩映間建有二十座鄰水的精舍。
這些精舍雖然都并不很大,但卻頗為精美,每間精舍還配有一位婢女,負責打掃等日常事物,當然據(jù)王屯長說,這也是玉衡島才有的配置。經(jīng)過詢問,上官云還了解到,這玉衡島上如今已住有八位丹師,而上官云是第九位。
對玉衡島上的環(huán)境,李慕仙大為贊賞,說比自己當初住的開陽和搖光島要好的太多了,硬是陪著上官云一起挑了一座精舍,在精舍里又攀談了一會這才告辭而去,臨行前還再三囑咐上官云要常去看他。
李慕仙走后,王屯長又向上官云介紹了一番島上的規(guī)矩,然后對精舍中的婢女交待了一番,并告訴上官云,若有什么不明白和需要的盡管找他,隨即也辭別而去。
到了這時,上官云才有時間仔細打量起新家,這精舍一共上下兩層,下層是會客之所和婢女的住處,上層則是主人的房間,有大小兩室和一個可以眺望湖景的平臺,里面家具一應(yīng)俱全。精舍前則是一個小小的花園,除了些花草外,還設(shè)有水井和一個小小的竹亭。
對于住慣了茅草屋的上官云,對此等環(huán)境自然頗為滿意,隨即喚過婢女交談了起來。婢女名喚柳菁,剛剛十五歲,岐山國人士,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子女,后因其父獲罪,被充作了婢女,還好淩信公子憐其父曾有舊功,便將其領(lǐng)到了府中留用,在這里倒也沒受什么罪。
上官云本不愿留婢女在自己身邊,想同王屯長說一下,自己一個人住就可以了,但經(jīng)不起那柳菁苦苦哀求,說是若如此,恐要被府中責罰,這才同意她留在這里,吩咐她只要打掃好院落,照顧好花草就行,其余不需她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上官云早早趕去見臧否,臧否隨即引上官云來到天璣島,天璣島地下同樣有一個丹坊,卻比天權(quán)島上要小了許多,但這里的每一處丹房卻又比天權(quán)島下的大了許多,條件也好了許多。
臧否領(lǐng)著上官云穿過丹坊里的甬道,徑直來到甬道最深處,這里同樣也有一條豎井直通地底,上官云明白這是為了接引地火到丹坊,但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
一直走到裂縫旁,臧否才停下腳步,指著旁邊一個標有“玖號”字樣的丹房,笑著對上官云說,“尚道友,這里以后就歸你所有了,你先看看,看是否還滿意?”。
上官云仔細看了看這丹房,發(fā)現(xiàn)其配置已和昨日所見臧否的丹房相當,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臧前輩安排,晚輩十分滿意!”
臧否在丹房門后的一根繩上拉了一下,過不多久就有一位穿著道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臧否隨即指著上官云向那中年人說道,“吳總管,這位就是新來的一等丹師尚云仙師。”
“見過尚仙師”,吳總管趕忙向上官云躬身施禮。
臧否又對上官云說道,“這位就是天璣島這邊的吳總管,你若有什么需要盡管找他就行,若丹坊有事時他也會及時通知你的?!?p> 上官云點了點頭,沖吳總管笑著說道,“以后還請吳總管多關(guān)照?!?p> “尚仙師太客氣了,能為諸位仙師服務(wù),已是吳某的幸運了,仙師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保瑓强偣苴s忙回答。
“好了,吳總管,你先下去吧!”,臧否擺了擺手,打斷了兩人的客套。
等吳總管退下以后,臧否這才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鄭重地對上官云說:“尚道友,今后你我就是同事了,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面,雖然你丹術(shù)精純,不過丹坊這里所追求的丹術(shù)與別處略有不同,你還得先熟悉下,我這里有些東西你先看看,可以幫助你了解一下?!?p> 臧否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幾本書冊交給了上官云。
“好的,我知道了!”,上官云點了點頭。
“還有,丹坊里的規(guī)矩想必王屯長也告訴你了,有幾點我這里還想再給你強調(diào)下。”
“臧前輩請講!”
“第一,公子府需要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不要問這些丹藥有什么用,或者會用來干什么?第二、雖然公子府不限制我們的自由,但每個人每年的外出次數(shù)有限制,而且去哪里,都要先如實告訴丹坊,丹坊審核后方可離開;第三、天璇和天樞兩個島未經(jīng)批準,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則格殺勿論。”
“我知道了,臧前輩就請放心吧?!?p> 臧否這才換了副臉色,笑了笑拍了拍上官云的肩膀,“我知道以尚公子的修為,想要離開這島很容易,不過我希望這樣的事不要發(fā)生,這里雖是凡俗之境,但我等也還是守規(guī)矩的好些?!?p> 聽臧否這么說,上官云心頭一動,回想起昨天臧否的那番話,他隱隱覺得臧否似乎知道些什么。不過他仔細觀察過臧否,修為雖比李慕仙高了不少,但畢竟還沒有到筑基期,應(yīng)該看不穿自己的修為!那么他幾番這樣說話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心里雖然瞬息間閃過許多念頭,不過表面上上官云還是不置可否地沖臧否笑了笑,“晚輩記下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你先好好讀讀這些手冊,三日后我會再來見你!”,臧否向上官云拱拱手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臧否走后,上官云沒再去想那些問題,經(jīng)過鎖妖塔和桃花谷的事情后,他的心性早已沉穩(wěn)了許多,“見怪不怪,其怪必敗”,既然暫時想不透,那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想他,該見分曉時自會見分曉的。
坐在丹坊的石榻上,上官云仔細閱讀起臧否留下的那些手冊,發(fā)現(xiàn)這些手冊上所記錄的都是對于丹道理念的闡述,而非尋常的煉丹經(jīng)驗。這些丹道理念有一個顯著地特點,就是一切從改善凡人的體質(zhì)出發(fā),目標明確,迥異于以往研究藥草為主的煉丹理念。
在這些理念之后,還有著許多翔實的案例,分析和記錄著藥物對人體功能的改善或者毒性作用。讀到這里,上官云忽然被一個念頭所震驚,那就是要得出如此翔實的記錄,恐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像神農(nóng)嘗百草一樣,要拿各種丹藥和藥物在人身上實驗。
上官云登時就明白了臧否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他深深意識到這些記錄的寶貴,會對丹術(shù)的提高有多大幫助!要知道,這世間如今怕也只有王族才有能力開展這種規(guī)模的實驗了,即使是那些修界宗門,想要這么做怕都會有心無力,畢竟這要牽涉到的凡人實在太多。
另一方面,上官云又忍不住會想,這些實驗記錄到底是怎么弄來的,莫非是罪犯和戰(zhàn)俘?沉默了一會兒,上官云嘆了口氣,從內(nèi)心深處來說,他無法接受這種做法,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制止,也不是救世主!
上官云還意識到,眼前的這些記錄無疑為他打開了迅速提高自己丹術(shù)的另一扇大門,他深信只要自己將這些記錄和趙老怪交給自己的那些手冊里的東西融匯貫通,自己或許就可以達到出丹道德另一座高峰,而那時,或許自己就有能力煉出能救活父親的丹藥,這一點,讓他無比興奮。
帶著這種矛盾的心態(tài),上官云在丹房里呆了整整一天,苦心研究那些手冊,在吳總管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天璣島下的丹坊,回到了自己的精舍。
婢女柳菁趕緊為上官云備好飯菜,平時習慣于辟谷的上官云,今天倒是忍不住吃了些飯菜,還喝了些酒,然后獨自回到二樓的平臺上,望著湖心的月亮發(fā)起呆來。
“自己如愿進到了凌信的府中了,那么下一步呢?”
上官云抽出竹笛,幽幽地吹奏起來,一曲過后,才覺萬籟無聲,夜色已深,也不知道自己的笛聲吵到了別人沒有?
“又猶豫不決了?”,鳳歌的聲音飄然響起。
“是??!”,上官云有些不好意思。
“丹可醫(yī)人,亦可殺人,靈丹毒藥一念間,而你只要時刻記住,守住自己的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