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弟,自你離門獨居算起來也有近百年了,那件事也早已過去了,師兄我早有意讓你回山,你又何必執(zhí)意推辭,不肯回來呢?”說話的是坐于大殿正中的一位青袍仙人,此人膚色白皙,雙目清澈如水,五柳長髯,峨冠博帶,正是長春門這一代掌門石清凡。
聽得石掌門這一番話,白仙君面有難色,幽幽說道:“師兄就不要再難為我了,師弟我有負(fù)師門厚望,當(dāng)年惹出了那一場風(fēng)波,讓師門蒙羞,雖說已過去多年,但心中始終慚愧,哪敢再回山讓師兄為難。再者這些年我雖隱居清修,但至今尚未擺脫心中羈絆,心中執(zhí)念始終未消,縱使回山亦難免再生波折,給師門再添麻煩,這回山一事,還是以后再說吧?!?p> “白師兄,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如今門中上一輩長老多已隱居不再管門中之事,清凡師兄自接任掌門后,為人公正,處事有方,本門發(fā)展亦是有目共睹,多為人所稱頌。以清凡師兄在門中的威望,他邀你回山,你回來就是,又有哪個敢再搬弄是非,亂嚼口舌?”
說話的是右首一位穿一身杏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此人名叫李毓凡,如今是長春門內(nèi)執(zhí)掌刑罰的長老,卻是那白仙君的師妹,此人雖是女子,卻性烈如火,又修得一身火屬性功法,因此道號亦喚作“火鳳仙子”。
白仙君露出一副苦笑面容,正欲發(fā)言,坐在他左首的另一位青袍仙人卻插言道:“白師弟,李師妹所言確有一番道理!我知道你心中仍有羈絆,但我們這一代師兄弟中,本就以你最為優(yōu)秀,我們師兄弟幾人心中對你也一向惦念,不管怎樣,你不肯回山,對我長春門來言總是損失不小,你若肯回山,即使仍會有些閑話和波折,但應(yīng)無甚大礙。當(dāng)然此事究竟還得師弟你自己拿主意,不過師兄我勸你還是再仔細(xì)斟酌下的好?!?p> 說話之人,生的一張國字臉,膚色略黑,亦是白仙君的師兄,目下長春門的傳功長老張震凡。
“二師兄有所不知。”
白仙君略略停頓,望了三位仙長一眼,然后幽幽嘆了一口氣,“眾位師兄弟心意,我豈能不知,只是當(dāng)年師門對我恩重如山,我卻心志不堅,不僅未能報效師門,還為師門惹來了那般是非,甚至還連累了師父,心中之悔恨至今不能稍減,又哪敢輕易就毀誓回山。再者我心始終為情所累,即使今日,仍未能堪破,就連今日回來,也還要為師門再添麻煩。。。。。。。?;厣街?,還望幾位不要再說了?!?p> 見白仙君如此說話,石清凡知他心意,也不再勸說,微微一笑說道:“張師弟,李師妹,白師弟話已至此,就不必再多說了,難得今天白師弟回來,等會再喊上其它幾位師兄弟,我們把酒一敘。只是白師弟帶來的這小家伙,你們先說說看,該怎么安排?”
“白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明知靈君她對我長春門頗有怨恨,怎么就還答應(yīng)她這事了?不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我看,把這小家伙送到下院,給個打雜的差事,不許修道也就得了,這樣靈君就算有什么算計,也不怕她得逞了?!崩钬狗部烊丝煺Z,對著白仙君就數(shù)落起來,弄得白仙君一臉尷尬,卻是無法反駁。
看見白仙君尷尬,張震凡道長不急不忙說道:“依我看,雖是靈君刻意安排,但這小家伙本身無錯,況且他已是孤兒,收留他倒也算一件善事,至于修道之事,亦可傳授,諒也不會生出什么事端來。此番既是白師弟張口,不妨先給他個下院弟子的身份,至于將來是否能收入我長春門下,看他以后品行再說?!?p> “白師弟的意思呢?”石掌門面帶微笑,看了看白仙君。
“我哪有什么意思,就聽?wèi){掌門師兄安排了。”白仙君一臉無奈地說。
“那好,張師弟,就依你所言,你是傳功長老,這事就交給你安排了,白師弟你叫那孩子進(jìn)來吧。”
白仙君隨即將正在殿外等的焦急的上官云喚了進(jìn)來,指著各位仙長向上官云介紹了起來。
“見過各位仙長。”上官云滿臉惶恐之色,趕忙鞠躬施禮。諸位仙長早就閱盡人間事物,看到這孩子拘謹(jǐn)?shù)氖侄疾恢劳睦锓诺哪?,倒都是會心一笑?p> “這是張長老,你就隨他去吧?!卑紫删居行脑賴诟郎瞎僭茙拙湟獔蟠饚熼T的話,但心想送這孩子來長春門,本就是靈君的算計,自己無奈之下,此時一些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眾人皆知白仙君此時心情,一時也都無話,就任張道長領(lǐng)著上官云走出大殿去做安排了。
長春門按弟子修為分為上院和下院兩處,下院位于青牛山的西麓,有弟子近萬人,均為集氣期的初學(xué)弟子,此院的弟子并沒有明確的師父,都屬于記名弟子,這些記名弟子們每月集中一次聽道授課,然后自己修行,等待下院每五年一次的大考,只有成績優(yōu)秀的弟子可以才進(jìn)入上院修行,然后拜一個自己心儀的師父。
因派內(nèi)記名弟子眾多,事物蕪雜,所以下院的弟子除了修行外還需在門內(nèi)擔(dān)當(dāng)一些雜務(wù)工作,比如收集、打掃、采藥、種植、維修、巡邏等等,然后以此換取貢獻(xiàn)度積分,再換取門內(nèi)的丹藥、功法等修煉資源。正常情況下,長春門下院每五年招收一次記名弟子,還要經(jīng)過若干考核,此時距上一次招收弟子已過去一年多了,因此上官云此時來倒屬于插班生了。
長春門下院的執(zhí)事府里,張震凡長老指著上官云對一位褐衣老者說道:“紀(jì)執(zhí)事,這位上官云小友是石掌門特批的新弟子,麻煩你給他安排一下吧?!?p> 褐衣老者名叫紀(jì)九,是下院的執(zhí)事之一,主要負(fù)責(zé)下院弟子的登記和安排,聽說是掌門特批的新弟子,不由就好奇的多看了上官云兩眼,然后對張震凡長老說道:“既是石掌門特批,如此就交給我了,我這就為他辦理?!?p> “嗯,那就有勞紀(jì)執(zhí)事了,我先回去了”
“恭送張長老?!奔o(jì)九躬身一禮,送張長老出門,然后回來仔細(xì)詢問了上官云諸如姓名、年齡、籍貫等等一番信息,并仔細(xì)一一登記在冊,隨后遞給上官云一塊玉牌。
“這是你的弟子身份玉牌,憑借這個就可以去下院各處活動了,一定要保管好?!?p> 上官云雙手接過玉牌,仔細(xì)端詳了一番,除了一個“下”字外,卻看不出還有什么名堂。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一人來,人還未露面,只聽見粗聲粗氣的一個大嗓門吼道:“紀(jì)執(zhí)事,我托你的事情怎么還沒辦好?。俊?。
紀(jì)九抬頭一看,只見來人穿一件臟兮兮的赤色道袍,面容蒼老,頭上雖扎了一個發(fā)髻,卻顯然是隨意挽就的,一副花白的胡子半撅著,雙目中精光四射,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原來是趙長老啊,不是我不給你辦,只是那些弟子們一聽說是你要人,就都不肯干了,我有什么辦法?你還是再等等吧?!?p> 原來這位趙長老,名叫趙一凡,是長春門中有名的一位怪人,他本和石清凡掌門等同屬凡字輩,地位頗高,但他的煉丹水平雖高,卻脾氣怪異,因此和丹堂的諸位長老均不和,就獨自在下院所屬的飛流谷居住,自己開辟了一處藥園。
趙長老平素里忙著煉丹,因此需要人幫他照看藥園,只是他脾氣爆烈,喜歡罵人,還有個經(jīng)常一怒之下動手修理弟子的壞習(xí)慣,所以下院的眾弟子提起他來,都私下里叫他“趙老怪”。這不,前些日子趙老怪剛把一位弟子打跑,一時無人幫他照看藥園,于是就委托紀(jì)執(zhí)事幫他找人,紀(jì)執(zhí)事倒也替他找了不少弟子,但一聽說是趙老怪要人,眾弟子們都打起了退堂鼓,這事就耽擱了下來,趙老怪等了幾天,再也等不及了,因此今日就找上門來了。
“就這么點事,你都辦不了,你紀(jì)執(zhí)事的能力值得懷疑??!我不管,今天你要不給我找來人,我就不走了?!辈还芗o(jì)執(zhí)事怎么說,趙長老可是絕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這小家伙是誰?”不等紀(jì)執(zhí)事說話,趙長老忽然看見在一旁木立著的上官云。
“這是今天才入門的弟子?!?p> “今天才入門,不是還沒到招人的時候嗎?你又徇私舞弊了不是,紀(jì)執(zhí)事?!?p> “趙長老說哪里話,這位弟子可是石掌門特批入門的,剛才張震凡長老才把人送來,我還沒給他安排呢?!?p> “還沒安排,那好,這小子我要了,你就趕緊安排吧,安排好了我就領(lǐng)他走?!壁w長老盯著紀(jì)執(zhí)事的臉,一副紀(jì)執(zhí)事不安排就要翻臉罵人的樣子。
“趙長老,這樣不合適吧,一來這位弟子對本門的基本情況還沒了解,連住處什么的也還沒安排,再有你也得問問他本人愿不愿意啊?!奔o(jì)執(zhí)事一臉無奈地說道。
“哪有那么麻煩,我那藥園子里就有住處,就讓他住我那好了!喂,小子,愿不愿意跟我去,你要干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壁w長老沖著上官云問道。
“我。。。。。我聽兩位前輩的安排?!逼鋵嵣瞎僭菩睦镞@會那個亂啊,他哪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和情況,完全沒有自己的主意。
“聽見沒有,他愿意聽我安排,那這事就這么定了,小子,跟我走吧。”說完,趙長老也不管紀(jì)執(zhí)事一臉蒙圈的表情,拉上上官云就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