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問號說完,陽牧青取下了他們身上的定身符,昊昊早已迫不及待,一把將問號抱在懷中,像一個小猛獸一樣蹬著這兩個逼迫他們的大人。
一副你們敢動問號半根毫毛,我就要與你們拼命的架勢。
“聽我說,一只貓的正常壽命,最長也只有二十年?!?p> 慕容曌的眼神中有一絲悲天憫人的情懷,她其實(shí)想說更多,比方說,你還小,還不知道生命的重量,也還不知道做人的樂趣,如果就這樣放棄做人的權(quán)利的話,你總有一天會要后悔。
“如果作為人活著,我還不一定能活到二十歲呢?!?p> “你們不知道他有多努力,努力念書,努力討爸媽的歡心,努力戒掉一只貓的天性,他比我更適合做一個人,我做不到他那么好?!?p> 問號一臉滿不在乎,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與淡定。
“你要先成為一個大人,才能真正對自己的決定負(fù)責(zé)。”
慕容曌仍舊循循善誘,雖然在生活中經(jīng)常聽到有些頹廢的年輕人抱怨,想要變成一只貓、一棵樹、一朵花,但也僅僅是抱怨而已,不會真的有人付諸行動,反而,那些已經(jīng)纏綿病榻或者日薄西山的人類,反而會拼命想要活著,活得越久越好,這才是大勢所趨。
“我覺得那些大人,沒有特別聰明,活得也并不快樂。”
“昊昊會長大,以后他會有自己的人類朋友,會與漂亮的女孩子談戀愛,會去外地上學(xué)工作,他不會一直以你為中心,甚至有一天他會介意你的存在?!?p> 慕容曌一開始并不想說這么重的話,但她沒能忍住,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一個結(jié)果,讓昊昊重新變回那個難以正常生活的孤獨(dú)癥小孩嗎?
好像也不是,那也未必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
“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理人就不理人,整天呆在離家也沒關(guān)系,不用假裝開心,不用強(qiáng)迫自己笑,也沒有人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問號說完這句話之后,有些費(fèi)力地喘氣,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接著說道:“我累了,說話很費(fèi)力氣,你們?nèi)绻鏋槲液?,就不要再勸我,并保守這個秘密。”
它從昊昊懷中躍出,以很敏捷的動作跳上了柜頂,盤成了一團(tuán),闔眼安睡。
“給我一個你們的聯(lián)系方式吧。”
昊昊對陽牧青說道,他眼神有些閃躲,行為動作有些拘謹(jǐn),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不安。
陽牧青給了他一張問靈所的名片,并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其實(shí)他很能理解他們,在兒時獨(dú)自陷入鬼怪世界孤立無援的時候,他也很渴望有一個人可以拯救自己。長大之后,他也很害怕與任何人建立親密關(guān)系,仿佛只要與他有所牽連,就會共同陷入一個危險的境地。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換回來,我就來找你們?!?p> 昊昊接過名片,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堅(jiān)毅和決然,仿佛做了人生中最為重要的決定。
“我和他是好朋友,我不會搶屬于他的東西,如果到那一天,我會把一切還給他,做回一只貓。畢竟,我原本就是一只貓?!?p> 門開的聲音,文家夫婦采購?fù)昊丶伊?,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昊昊率先迎了出去,撲進(jìn)了文太太的懷里,親昵不止。
而柜頂?shù)腻吡_貓,只是抬頭望了一眼客廳的方向,無動于衷,繼續(xù)自己的睡覺大業(yè)。
它心里默默想,希望大人們不要再企圖喂他小魚干了,真的是又干又腥難以下咽,它得跟文昊交代一句,多買一些火腿腸和午餐肉罐頭回來,芝士奶酪和香煎鱈魚也很不錯。
享用過豐盛的午餐,慕容曌和陽牧青跟文家夫婦告辭,說了一堆叨擾感謝招待的客氣話,臨出門前,慕容曌突發(fā)奇想問了一個問題。
“這只貓做了絕育嗎?”
文太太一愣,以為慕容曌是想要為貓配種之類,連忙擺手說道:“還沒有,這只貓一直很乖,似乎沒有發(fā)情的現(xiàn)象,我們也就懶得麻煩了。”
正在地毯上跟昊昊玩的暹羅貓朝慕容曌齜了齜牙,面露不屑。
發(fā)情是什么玩意兒,我才沒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我是想提醒一下您,這只貓確實(shí)十分名貴,價值不菲,絕育手術(shù)不是必須要做,但是定期的體檢是必要的?!?p> 文太太回頭看了一眼除了昊昊之外誰也不親近的暹羅貓,慎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慕容曌悄悄朝暹羅貓做了個鬼臉,姐姐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希望你與昊昊都能安然無恙、長長久久地呆在這個家里,各自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我們直接去火車站嗎?”
“年前的工作完滿結(jié)束,不應(yīng)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嗎?”
“其實(shí)你是想去泡溫泉吧?”
“還是你了解我,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泡溫泉簡直爽呆了~”
“玩到什么時候?我要提前訂票。”
“別那么死板,見機(jī)行事,隨機(jī)應(yīng)變,看情況再說唄~”
胳膊拗不過大腿,就像陽牧青說服不了慕容曌,于是,他們正式開啟了XX市一日游。
雁嶗山下的溫泉果然名不虛傳,溫度適宜的泉水從山側(cè)的泉眼涌出,蜿蜒流淌在各個池子中間,熱氣騰騰,白霧繚繞,自帶一股藥石清香。
只是陽牧青目前的處境有些不好。
慕容曌訂了一個位置隱蔽的私人溫泉池,專供情侶的那種,她先攛掇陽牧青下水,之后穿了一套清涼的比基尼躍入了溫湯之中。
泡到雙頰發(fā)燙,渾身酥軟之后,她掰過漂浮在水面上的木質(zhì)托盤,將酒壺里已溫好的桂花酒倒入玻璃杯盞中,自己一飲而盡,再給陽牧青遞過去一杯。
冬日、溫泉、美人、佳釀,熨燙著心中泛濫不止的情愫,讓血?dú)夥絼偟纳眢w充滿了原始的沖動。
“我不喝了?!?p> 陽牧青直接推手拒絕,再喝下這一杯后,他擔(dān)心克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欲望。
“那我喂你喝。”
慕容曌將一口桂花酒噙在嘴里,朝陽牧青的位置靠攏,在他逃開之前,伸手?jǐn)堊×怂牟弊印?p> 她吻上了他的唇,共同品嘗著桂花酒的香醇。
陽牧青的眸色逐漸轉(zhuǎn)至幽深,他一把抱住慕容曌,兩個人沉入了溫?zé)岬某厮?,他掠奪著她呼吸的權(quán)利,只允許她從自己的嘴里獲得少量的氧氣。
缺氧造成的輕微眩暈,讓慕容曌的神色變得更加迷離,發(fā)絲在水中凌亂,散發(fā)出極致的誘惑。
“是你惹我的?!?p> 陽牧青再度深深吻了上去,惟愿時光在此刻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