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掃除了眼前的所有障礙,快步走到了許琪瑤的面前。
他如同撫摸一件絕世的玉器,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露出有些寵溺的眼神。
“時機(jī)已到,你該醒來了?!?p> 話音一落,一根近乎透明的瑩亮絲線出現(xiàn)在許琪瑤的左右手腕之間,光華流轉(zhuǎn),靈動活脫。
如果再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右手手腕的絲線形成了一個不對稱的圓圈,足以放得進(jìn)兩只手。
“嗯……”
許琪瑤嚶嚀一聲,睫毛忽閃,仿佛即刻就要蘇醒。
黑袍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等待了許久的果實終于要成熟了。
“咔擦——”
電光石火之間,瑩亮絲線被一把憑空出現(xiàn)在半空中的剪刀剪斷,隨著絲線斷裂,許琪瑤的身體發(fā)出宛如氣球爆破的聲響,一個虛白的影子從她的軀體中冉冉升起。
這把剪刀上有一條袖珍的金龍在游走,吞云吐霧,自然不是一把普通的剪刀。
“不!”
目瞪口呆的黑袍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事情已無法逆轉(zhuǎn),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一個嚴(yán)重的錯誤——亭子里原本還應(yīng)該有一個人。
不見的人自然是慕容曌,被陽牧青特殊處理過的隱身符,果然派上了用場。
原來,慕容曌才是最重要的棋子。
“你、你、你——”
黑袍人的身軀由于憤怒顫抖不止,他期待了許久的一幕,就這樣悄無聲息葬送在慕容曌手里。
然而,現(xiàn)場并沒有留下給他向慕容曌出手的機(jī)會。
一柄桃木劍以一個刁鉆的角度靠近他的脖頸,如果不是他反應(yīng)快迅捷,這次偷襲足以讓他丟掉一條命。
他回頭瞪了眼重新生龍活虎的陽牧青,心中不解這個剛才還遍體鱗傷的人如何神速恢復(fù)如初,。
現(xiàn)在許筱茹的復(fù)活已無希望,他在此逗留也是枉然,還要招架這個滿血復(fù)活的男人,傻子才繼續(xù)戰(zhàn)斗!
黑袍人自然不傻,稍微審時度勢之后,他咬咬牙選擇了隱遁。
在他完全隱遁之前,陽牧青不急不緩祭出一記“滅佛”,小小的桃木劍瞬間化成一把大了數(shù)百倍的氣劍,橫天劈裂,劍勢將黑袍人各方去處封死,意將其鎮(zhèn)在原地。
黑袍人的大砍刀與桃木氣劍死死相抗,一點一點被壓制住,殘余的劍氣鉆入他的身體,如同許多鈍刀子在肆意切割,讓他渾身青筋暴起,神識逐漸模糊,手腳也不聽控制顫抖不止。
陽牧青微微吃了一驚,“滅佛”的威力之所以能這么大,不是由于他突然之間功力大增,而是由于此番對癥下藥了。
——對方必曾身居神職,具備佛性。
“豎子能奈我何?”
黑袍人冷哼一聲,決然棄刀,桃木劍去勢不減,先是將那把驕傲的黑色大砍刀劈成兩截,接著削掉了一角黑袍……
沒錯,就僅僅是一角黑袍,這個人,不,這個身份不明之物,還是華麗麗地隱遁成功了。
陽牧青并沒有什么不知足的,見好就收,窮寇莫追。
狗急了跳墻,兔子急了還咬人,這是個硬扎子,根本就不是尋常人,走了是好事。
“你咋算準(zhǔn)了他不會戀戰(zhàn)?”
慕容曌長舒一口氣,剛才看黑袍人兇狠的眼神,簡直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肚,她差點以為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之后見到陽牧青一邊倒的虐他,心中不禁暗爽,心道不過如是。
“已成定局之事,只有癡漢才會糾纏不休?!?p> “所以,事成了?”
慕容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不是很棘手嗎?明明不是有生命危險嗎?明明不是只有五成把握嗎……
居然,就讓自己一剪子給搞定了。
“成了。”
陽牧青疲憊笑道,雖然感覺那個黑袍人遲早還會來找麻煩,但眼前的困局還是幸運(yùn)解決了。
慕容曌抱著仍舊昏睡的許琪瑤,喜極而泣,平時她不是個情緒激動之人,但這會兒就是克制不住的高興,拼盡全力留住身邊在乎的人,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被分離出的許筱茹鬼魂猶如被蛇褪下的殼,雖然形貌還大致保留,但關(guān)于要占據(jù)許琪瑤身體的意識卻一并被抽走了。
它此時兩眼呆滯,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來處歸處,神奇的是,完全無意識的,它緩緩向著李懸躺倒的位置靠攏,似乎想離他更近一些。
這個人它自然已認(rèn)不出來,但不知為何,一見他,便不自覺想要靠近。
“癡鬼?!?p> 陽牧青掏出收集了許筱茹殘魂的瓷瓶,將眼前的虛影一把收入瓶中。
他會精心養(yǎng)一陣,或許能為它爭取機(jī)會歸入冥道。
雙生靈事件,究竟是黑袍人一手操控,還是也有許筱茹鬼魂的自愿成分,不得而知,能夠確認(rèn)的是,經(jīng)此一事,李懸此生此世是不可能會忘記“許筱茹”這個名字了。
“怎么樣了?”
李懸扶著額角被磕出一個血包的腦袋猛地站起,又因劇烈的眩暈晃了幾晃,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
“已解除術(shù)法,許琪瑤平安無事?!?p> “纏著她的鬼魂,我會助它往生?!?p> 陽牧青搶在慕容曌張嘴前回答了他,對此,慕容曌有些憤懣,飛給了陽牧青一記眼刀。
不能借此戲弄一番這個招惹情債的主,委實有些遺憾。
“太好了!真太好了!”
李懸咧嘴像個傻子一樣笑了起來,顧不得頭痛欲裂,渾身酸痛,三步做兩步,走到祭臺前面,抓住許琪瑤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摩挲不止。
他笑著笑著,眼角悄然有淚滑落。
噩夢即便不能停息,也還是希望故人能夠安息。
這一滴淚,就純當(dāng)做給那個癡情少女的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