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陽村事件過去一個星期后,陽牧青身上的傷差不多全好了.
這得益于他異于常人的修復速度,傷口愈合的速度尤其驚人,按照慕容曌的原話來說:簡直不是人。
李懸自回來之后就沒露過面,一股腦兒鉆進他的“傾談”不肯出來,就像一只終于找回洞穴的老狐貍,就連慕容曌以他垂涎已久的古書孤本為誘餌叫他去酒吧瀟灑都無動于衷。
李懸還放出話來,半年之內不要與問靈所有任何糾葛。
慕容曌嗤笑,才半年而已,你李懸有種老死不相往來。
陽牧青的十指皆有細傷,尚不靈便,于是這些天兩個人都是靠外賣來打發(fā)一日三餐的,慕容曌幾乎是要提前吃出更年期的火氣了,給出去的評價就沒一個好的,似乎不尖酸幾句就對不起被虐待的胃,陽牧青倒是吃得平淡無波,偶爾還會很中肯地點評兩句。
這一天,慕容曌打理完手上事務后,癱在沙發(fā)上裝了半天死之后,斜眼瞅了瞅陽牧青的雙手,心中天人交戰(zhàn)許久,終于收起了資本家的無情壓榨念頭,但說什么也不肯再點外賣了,于是,載著陽牧青去了她之前蠻喜歡的一家私房菜館,說那里的廚師雖然比不上陽牧青的手藝,但有些小菜做得還算精致,可以嘗嘗。
春臨江岸,名字很詩意,小店的布置也很雅致,藤蔓繞欄,蘭草高掛。
一道“春來江水綠如藍”,輕輕淡淡的菠菜絲瓜湯。
一道“紅杏枝頭春意鬧”,糖漬紅杏配上清涼薄荷。
一道“我言秋日勝春朝”,清蒸鱸魚鋪上鮮嫩筍絲。
一道“春風又綠江南岸”,干鍋五味野鴨貼玉米餅。
陽牧青望著堪稱擺盤藝術的四道精致小菜,有些不忍下筷。
慕容曌卻是毫不客氣吃了起來,菜價不低,得吃回本。
“這里的菜比我做得好多了。”
陽牧青四樣菜都嘗了嘗,好不偏頗地給了極高的評價,雖然他廚藝尚可,但也并非廚藝愛好者,對于吃客的喜好,往往是愛吃便吃,不愛吃便算,對待菩提子和李懸便是如此。
為慕容曌花的心思會多些,可也不會讓他生出在廚藝上爭長短的念頭,畢竟,那太無聊了些。
“你可以經常來這里換換口味?!?p> 慕容曌輕飄飄地丟了一張小票過去。
陽牧青拿起看了看,大約一個菜的價格抵得上他一天的工資,于是便閉嘴了。
慕容曌的意思很清楚,還是你陽牧青做的菜,性價比更高。
陽牧青的嘴角不自覺翹起,就當是個稱贊吧。
“你受傷了,菩提子居然沒有趕過來,不是親生的吧?”
“本來就是不是親生的。”
“牧大爺,我只是做個比喻,別說這么冷的梗?!?p> “……”
“菩提子最近在忙什么?”
“和元蘇大哥一起調查‘歧瘴’的事情,他覺得挺好玩?!?p> “他不打算回問靈所了?虧我還打算為他騰出一個房間?!?p> 慕容曌頓時覺得自作多情了一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趕不趕菩提子走是一回事,菩提子來不來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這個主人當得很沒有威嚴吶。
“他來去無蹤,說不定哪天又來了。”
陽牧青苦笑道,提起自己這個小師父,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菩提子為所欲為慣了,也就在元蘇面前有幾分正形,平時耍起賴來花樣百出,要不是陽牧青念在自己年長幾歲,早就要脫離師門了。
“上回聽曾鴻的意思,他與‘歧瘴’只是互惠互利,他出錢,‘歧瘴’出人,各有目的,曾鴻的目的無非是復仇,那個神秘組織的目的,連他也不清楚,關于這個,你師父有高見嗎?”
慕容曌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梅花清酒,說話間已喝下小半瓶。
“菩提子的原話是:求大能,求長生,求滅世,求創(chuàng)世。據說這是‘歧瘴’的宗旨,歧瘴中人數量不多,但每一個都有通天徹地之能,木生和尚只能算個小角色?!?p> 陽牧青的拳頭悄然攥起,有些忿于自己在熾陽村的表現不夠好,如果不是慕容曌有先見之明帶了“誘魂”,還偏巧吹響了它,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他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封印枷鎖已破除了一部分,靈力已有顯著提升,下次再遇到木生和尚絕對有一戰(zhàn)之力。
甚至菩提子連封印枷鎖之事也對他只字未提。
正在他分神之際,慕容曌已經吃飽喝足,從包里掏出一樣東西。
陽牧青定睛一看,是一封信。
從信封上的筆跡來看,像是一個小孩子寫的。
“好像是個不掙錢的差事?!?p> 陽牧青笑道,將信接過來看。
“錢錢錢,你年紀輕輕的,怎么可以滿腦子都是錢?”
慕容曌手指敲著桌子,意態(tài)捉狹。
信不長,陽牧青很快就看完了,他沒有理會慕容曌的玩笑話,而是正經詢問。
“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了,偶爾也要做做慈善嘛?!?p> 慕容曌已經剩余的梅花清酒喝完,臉不紅心不跳地去拿車鑰匙。
她左手的去路被一只修長帶有薄繭的手攔住。
“還是我來開吧。”
陽牧青看向她,歲月靜好,云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