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與家里人的區(qū)別
三“外人”與家里人的區(qū)別
今天上午看報時，欣喜地發(fā)現(xiàn)我一個月前的一篇投稿，居然發(fā)表了。編輯改了文章的題目，所以一開始我并未發(fā)現(xiàn)，當看到自己的名字，我大叫一聲。我發(fā)表的每篇文章，我都收在柜子里，有五十六篇，這些文章的內(nèi)容有一半以上與雯雯有關———她是我筆下的女主角。我想寫一本小說，我突然有了這個想法，我不敢奢求能當作家，但我想寫一本關于我和雯雯的小說，不光感動自己，更想感動別人。說實話，我也很想通過寫小說出名，掙錢，否則我哪有資格和條件向她真情告白呢？我正在想著這件關系到我的未來的大事，“馬克，你的電話，好像是小周呢。”奶奶喊我?！榜R克，我今天在都市早報上看到你的文章啦，恭喜你啊。你寫的好好，要是我根本寫不出來，拿了稿費一定要請我吃好吃的?！焙镁脹]聽到雯雯這么歡快的聲音，就像當初她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時一樣。
“雯雯，你知道嗎？我看到文章發(fā)表心里很開心，你能看到我的文章，又打電話祝賀我，我就更開心了。我收到稿費一定請你吃好吃的，你一定要來??！”我緊握聽筒，激動的說?！昂呛?，嗯，好的，有時間我一定來，因為我是小饞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里，陪陪我爸，他現(xiàn)在情緒好點了，過幾天我打算去和安找工作，到時我再去看你。”和一個多月前相比，我能聽出雯雯的心情慢慢恢復，正漸漸走出母親去世給她帶來的傷痛和打擊?！皩Γ闶菓撜覀€工作，多出去和朋友、同學在一塊聊聊，你心情會好很多?！蔽艺f?！拔抑?，馬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話都想對你說，我的秘密你都知道的。等我到了和安，我再和你聯(lián)系，拜拜?！?p> 每次和雯雯通完電話，我的情緒會在好長一段時間內(nèi)保持興奮、喜悅、激動的狀態(tài)。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就是對這種感覺無限癡迷，可時間久了又覺得是種困擾，想擺脫，又欲罷不能———這是因為我已經(jīng)喜歡上她了么？準確地說，她確實很吸引我，但離喜歡或愛似乎又有一段距離。
客廳里馬朝事的聲音很大，打斷了我的思緒?！澳氵@明顯是詐和啊，罰款，罰款，一家二十?！瘪R朝事說。“你們牌都還沒推倒嘛，不能算詐和?！壁w鎮(zhèn)守說。我這時才知道，馬朝事是在沖趙鎮(zhèn)守喊———不過即便閉著眼睛猜，只要聽馬朝事的語氣和態(tài)度，我就知道他是在跟趙鎮(zhèn)守說話?！澳氵@就是詐和，詐和就得罰錢，哪有不算的道理，你講的話都聽不懂。你要是在外面打早就被人罵死了?！蓖鯐悦粼谝慌詭颓??！澳銈兏愕靡蔡J真了，家里人打牌哪能這樣??？”趙鎮(zhèn)守的音調(diào)也變大了，明顯帶有一絲氣憤?！熬褪堑?，哪有你這樣打麻將的？你這種人就是不能沾，誰沾上誰倒霉，要錢比要命都難！”馬朝事氣焰更盛，話越來越難聽，一臉生硬、嚴肅、不近人情的表情，甚至還拍桌子，就像外面賭場打牌似的?！昂昧耍昧?，不要講了，無所謂的?！睜敔斱s緊打圓場，否則事態(tài)就會進一步升級，真吵起來就麻煩了。
今天是禮拜天，馬朝事、王曉敏無事可做，中午到爺爺奶奶家，打電話給趙鎮(zhèn)守，叫他來打麻將———雖說馬朝事、王曉敏跟爺爺奶奶能湊一桌，但他倆一致認為，必須把趙鎮(zhèn)守叫來打才有意思、才有樂趣，最好能贏他的錢，那就更好了，因為他倆一致認為，趙鎮(zhèn)守是“外人”。晚上麻將結束，趙鎮(zhèn)守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生悶氣。爺爺叫他吃飯他都沒聽見。趙鎮(zhèn)守草草地扒了兩口飯，然后就準備走，走到門口時他說：“我以后不來打牌了，這牌打得沒意思，把親情都打的了，這就是賭博！”說完“哐當”一聲把門關上。
爺爺奶奶知道大事不妙，而馬朝事、王曉敏對趙鎮(zhèn)守說的話略感意外和吃驚，因為他倆在牌桌上“教訓”趙鎮(zhèn)守已有N次，每次他都不吭聲，這次怎么反應這么強烈？爺爺說：“老趙看來是氣狠了，以后恐怕不得來了?！蹦棠谈f：“我也搞過詐和的，每次都算了?！蓖鯐悦艨粗R朝事，說起風涼話，“他今天算給你面子的，要換成別人試試看，哼！”馬朝事知道自己今天的事做的過分，但依然滿臉輕蔑，“他不來就不來，嚇唬誰啊，動不動就閃精，還真把自己當大人物??！”此后，趙鎮(zhèn)守一個月都沒來打麻將。馬朝事、王曉敏可以去棋牌室打，沒有任何損失，可是爺爺奶奶和馬朝萬可就急瘋的了，三個人又都不愿意打電話給趙鎮(zhèn)守，都指望對方打，自己坐享其成———類似于三個和尚沒水吃。馬朝萬有一點和馬朝事、王曉敏一樣，喜歡和趙鎮(zhèn)守打麻將，他覺得能贏趙鎮(zhèn)守的錢很爽、很有成就感。馬朝萬沒有麻將可打，急的百無聊賴又氣急敗壞，于是隔三差五就在爺爺奶奶面前吐槽，“馬朝事和王曉敏搞得太不像話了，把外面賭場上那一套帶到家里來，搞那么認真干什么？家里人打牌哪能這樣子，他們倆把趙鎮(zhèn)守氣跑的了，不管了，他倆能出去打，把我們每個禮拜的娛樂給戳的了。事情是你馬朝事、王曉敏惹出來的，你怎搞不能打個電話給趙鎮(zhèn)守，掉你身價?。堪?，真他媽的！”馬朝萬本來就對馬朝事和王曉敏有太多不滿和怨氣，乘此機會正好在爺爺奶奶面前狠狠地把馬朝事和王曉敏數(shù)落一通，而且又幫趙鎮(zhèn)守說了公道話，一石二鳥，一箭雙雕！———背后數(shù)落別人的不是，是馬朝萬最為擅長、或者說最為熱衷的事情之一。當面他對誰都和和氣氣，可是背后他說什么，誰能知道？
爺爺奶奶聽著大兒子說小兒子的種種不是，心里肯定不舒服，又不便反駁，只能保持沉默。可是總沉默又不行，二老偶爾也得輕描淡寫地“配合”一下大兒子，附和著說兩句，否則他會認為二老庇護小兒子，成心和稀泥。他的爆脾氣一旦上來，誰能hold得??？！馬朝萬雖說一無本事二無錢，但在這個家里說話極有分量，與馬朝事分庭抗禮，不相上下。而且沒人敢說他的不是，而且沒人敢惹他，為什么？就因為他那暴脾氣，誰把他惹毛了，他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暴脾氣是馬朝萬保護自己的防御武器，也幫他找回了些許自尊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