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照九州,有人歡喜有人憂。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
?獨自倚靠在窗前,望著樓下人來人往,一雙美眸中寫滿了憂愁,蕭婉瑩的心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那只纖手仍握著茶杯,可杯中的茶香早已散盡,茶也早已涼透,原本嬌艷欲滴的紅唇這一刻卻是蒼白而干癟的。
?談不上悲傷,此刻她的心情反而平靜得很,像是一潭水,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一潭死水,即使偶爾刮起風(fēng)也無法掀起一絲波瀾。
?對于這里她已沒剩下多少留戀了,當(dāng)初來到這里便是想親眼見一見娘親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卻不曾想那時的一個念頭竟?fàn)砍冻龊竺孢@許許多多的事,或許這一切真如宋人口中所說的那般,命中注定吧。
?蕭婉瑩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天一峰看看,看一看那里的風(fēng)景是否如傳言所說那般美好,看一看那里的天空是否清澈高遠(yuǎn),看一看李思崖是否真的去了那里,有些事是一定要用鮮血來解決的。
?“人已經(jīng)不在了,再傷心也是無用?!?p> ?蕭天宇慢步從她的身后走來,一見到女兒消瘦的面龐他就有些心疼,事情的起末他都已了解,以他的脾氣來講,別說是有人險些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還殺害了自己的小侄,就算是有哪個不開眼的倒霉蛋敢多往自己身邊多瞄幾眼,他都要讓那個人看個夠,看到想永遠(yuǎn)閉上眼睛。
?父女兩人從那天開始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天一峰,生怕晚一步便不能碰到那個喪心病狂,一連奔波了三天,才在這一家忘憂樓客棧停下歇歇腳。
?這店名雖是忘憂,可“忘憂”二字又豈是那么簡單的?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無憂無愁?
?這時樓下一陣說書聲引起了父女兩人的注意,聽聲音這人該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他那獨特而沙啞的嗓音不是很耐聽,可用來說書卻是妙極。
?不過引人注意的卻不是他那獨特的聲音,而是他口中所說的內(nèi)容,大多數(shù)說書人都會講一些野史或英雄事跡,而樓下這位老先生講的卻是當(dāng)今武林奇聞趣事。
?話說這陳、齊、徐三位國手一同赴約前往天一峰,這三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站在了棋壇的頂點,且都是天賦異稟又心高氣傲之人,除了三人中的其余兩人,還沒有人能讓他們?nèi)胙?,可事到如今竟被一個不知名的江湖匹夫請去對弈,心中自然極為不悅,可為了家人的安全著想,又不得不放下臉面去赴約。
?當(dāng)三人來到天一峰后原本滿腔怨氣的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哪里是江湖匹夫所能打造出來的府邸,分明是建筑大家的畢生杰作,如此氣派即使稱作人間仙府也不為過。
?而令三人更為吃驚的是與他們對弈的只有一個人,這人穿著一身素白長衣,戴有一張白玉面具,正是這里的主人逍遙宮主。
?四人席地坐在一處亭下,陳、齊、徐三位國手面前各擺好了一張棋盤,而那位宮主則是頭系一條黑絲帶,背對著三人面朝山谷而坐,竟欲同時與三位頂尖棋手以盲棋對弈!
?一開始三大國手還較為輕松,一邊下棋一邊品味那里特有的清涎茶,棋盤上落子較少,而那位宮主尤其愛下幾手閑棋,一時間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來。
?下至中局,三位國手的臉色才開始凝重起來,手中棋子遲遲不愿落下,茶杯就放在身旁卻再也沒有拿起過,周圍也安靜得很,若不是侍女不知疲倦地輕撫著懷中的古琴有那么丁點聲響,那么此刻任誰也難以察覺到這亭中是否還有時間在流逝。
?棋近尾聲時僅剩一絲的陽光也已躲藏了起來,三位國手已是滿頭大汗,雙手顫抖不已,他們發(fā)現(xiàn)一開始布局時那些看似無用的閑子此時不但發(fā)揮了作用,簡直就是扭轉(zhuǎn)乾坤。
?齊、徐兩位國手一人輸了三子、一人輸了兩子,而最后一位陳國手則是直接認(rèn)輸難以再落一子,并非棋盤已經(jīng)被棋子填滿,而是那位宮主在中局時記錯了兩顆棋子的位置,下了一手錯棋,不過接近結(jié)束時自己還是沒有贏的希望,所以再沒有臉面對弈下去。此刻再看眼前這位宮主時三人無不滿心敬畏。
?要知道想要勝得三人光是技高一籌可遠(yuǎn)遠(yuǎn)不夠,不僅要一心多用還要有極強的記憶力、和耐心,若是記錯了落子或是記混了棋局,想要從三位國手手下扳回局面那是癡人說夢。
?正講到精彩之處,眾位聽客忍不住拍起手來,蕭天宇父女二人也走下樓來,仿佛離得遠(yuǎn)了便聽得沒那么精彩。
?有人喝彩也有人賞錢,不過有人說好就一定有人說壞,一伙兒正氣兒不順的地痞無賴從人堆里擠了出來,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腳,體弱多病的老先生哪經(jīng)得住他們這般蹂躪,滿嘴的臟話還來不及出口,便被這股大力送到了桌子下面。
?為首那無賴一把將礙事的桌子掀開,他抓住老先生的頭發(fā)湊上前道:“是哪個混蛋這么有本事,一個人與三大國手盲棋對弈,我看你老頭是瞎編亂造、來此騙吃騙喝的吧?”
?老者此時哪還敢反抗,連忙擺手、搖頭,生怕對方再動手,自己這把老骨頭就算不散架,以后也沒有臉面在這附近茶樓里說書了。
?那無賴一手拿起老者的銅錢盒放在手心掂了掂,之后又朝老頭怒道:“你這不是挺有錢的么?怎地昨日兄弟們向你借錢你就沒有?”
?老頭兒被他問得心中發(fā)慌,他口中說得好聽是向自己借幾兩銀子,其實擺明了就是搶,今日見自己說書得了賞錢,哪肯放過自己。
?“你個老東西,連我們兄弟都敢騙,我看你是活膩了吧?”這無賴將老頭兒一把甩到墻邊,作勢就要一掌拍下去。
?可已經(jīng)抬起的手到了頭頂卻怎么也放不下去了,只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一樣,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不高的紅衣姑娘正抓著自己的手腕。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無賴頭頭突然感覺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接著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便從臉上傳來,這臭娘們兒竟然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欺負(fù)老人算什么本事?”
?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無賴氣急而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姑娘。
?這小丫頭看起來年齡不大,個頭僅到自己的胸口,頭上扎著兩條烏黑的大辮子顯得甚是可愛。她的五官小巧而精致,雖沒有成熟婦人的那種韻味兒,也算不得如何漂亮,不過卻顯得更加水靈,別有一番味道。
?那無賴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邪笑道:“好啊小妹妹,那我就來欺負(fù)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