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及笄之禮
御史府
夜深了,唐御史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唐御史,可是掛念著宮里那位?”
一個渾厚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唐御史的臥房,唐御史當(dāng)即嚇到靜止,連呼吸都忘了。
刁洛罌衣角翩飛著從天而降,婀娜裊裊,優(yōu)雅抬手,一條黑色的袖帶蜿蜒著向床上的唐御史奔過去,那袖帶卷了唐御史回收,將唐御史裹攜到刁洛罌面前。
唐御史的魂嚇丟了大半,緊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碎碎念著求饒:“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刁洛罌不屑地哼一聲,“瞧瞧你這副德行!真不知道宮里那位到底瞧上你哪一點了!雖說宮里那位被打入冷宮的皇后不是什么正統(tǒng)公主,好歹也稱得上是個美人,一個公主身邊的婢女搖身一變成了你們北歷的皇后,冠寵六宮,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竟會跟你這個糟老頭子搞奸情!”
唐御史聽到刁洛罌這番八卦的言論,意識到自己沒有性命之憂,長長舒一口氣,癱坐到地上。
刁洛罌又很鄙視地白了唐御史一眼。
半晌,唐御史晃過神來,才敢顫巍巍地抬頭看刁洛罌。
刁洛罌劈頭丟給唐御史一封信,“這是你的老相好拜托我家主子的事情,你那個不安分的婆娘如今都被打入冷宮了,還想翻什么大浪!”
唐御史怯怯地看看刁洛罌,手顫巍巍地將那封信撿起來,打開,手抖得太厲害,將那信封都撕破了。
刁洛罌很厭棄地蹬了唐御史一腳,“最煩跟你這種廢物打交道,簡直就是對本尊的侮辱!”
刁洛罌心里氣憤啊,自己好歹也是夏涼魅族的掌門人,雖然這個掌門人是竊取的,但是誰又知道呢,畢竟真正的掌門人是否在世都不確定;拋開魅族掌門人這個身份不說,自己好歹也是夏涼的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如今,凈是跟這些無名懦夫打交道,讓刁洛罌很惱火。
“你那個不安分婆娘叫你給你們的野種辦及笄禮!”
刁洛罌說完,便飛身不見了。
南公宅院
夏贏正等著刁洛罌回來。
刁洛罌一進(jìn)門,見夏贏還在,很是高興,興高采烈道:“王上!”
夏贏輕輕搖著那把象牙折扇,淡淡問:“事情辦妥了?”
刁洛罌端起茶盞喝一口,很不屑道:“那個唐御史,都嚇尿了!”
夏贏眉頭微緊,“既然唐御史這般膽小,對付寧王的事,他敢娶做?”
刁洛罌哼笑,“這個唐御史雖說膽子小了些,但是確實是個情種。洛罌觀察他有日子了,只要北歷皇后交代的事情,那個唐御史一定會不折不扣做到的?!?p> “當(dāng)真?”夏贏挑眉,“那北歷的皇后的真實身份你知道吧?”
刁洛罌點頭,笑著問:“王上不理解唐御史為何對一個半老徐娘死心塌地?”
夏贏點頭,“唐御史出身名門,家族勢力顯赫,唐御史本人也是學(xué)富五車,才華橫溢,為何獨獨對這個冒牌的皇后這般死心塌地?這些年,為了這個冒牌的皇后做了不少荒唐事,哪一樁哪一件都足以讓他掉腦袋了。”
刁洛罌修長的手指絞著一縷青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以身相許?;蛟S那唐御史一開始只是被那惡毒婆娘的美貌迷惑,然后被皇后抓住把柄,越陷越深。此謂,一失足成千古恨?!?p> 夏贏搖著那奢華的象牙折扇,問:“那信是北歷皇后親筆?”
刁洛罌有幾分自豪地說,“洛罌本想偽造一封的,但是實在想看看那北歷皇后落魄的樣子,便走了一趟北歷的皇宮,讓那婆娘給唐御史寫了一封信?!?p> 刁洛罌說道這里,突然很興奮,湊到夏贏跟前,“王上,您猜怎么著?那個女人竟然早就想好了對策,連宮里、宮外的事情全都部署好了,哼~當(dāng)真是個有野心的不安分女人!”
夏贏搖著那象牙折扇,翹起一邊嘴角露出邪惡陰暗的笑,道:“如此甚好!”
刁洛罌端起茶壺為夏贏斟了茶,恭賀道:“恭喜王上馬上就要得到寧王身邊的那個丫頭了。”
夏贏點頭,臉上那抹邪惡的笑更陰暗了,“寧王這次動作干凈利落,贏得很漂亮。但是,寧王的薄情寡義,只怕是在他那未過門的王妃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陰影?!?p> 寧王府
因為青鴻的死,唐寧已經(jīng)單方面對寧王冷戰(zhàn)好幾天了。而這幾天寧王也明顯很識趣地不來叨擾唐寧,正好唐寧可以放松一下警惕,畢竟西廂還藏著一個紫金面具少年。
無影的傷勢已無大礙,該回家了,不然家里長輩會被懷疑的。
“一定要今天走嗎?其實你的傷并沒有完全好。”唐寧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無影。
無影低頭整理著自己衣裳,“這里畢竟是寧王府,你又是寧王妃,屋里藏個陌生男子算怎么一回事?我在這里待了這么久,你一定隱瞞地很辛苦吧?”
唐寧笑著點點頭,“是啊,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寧王那個瘟神發(fā)現(xiàn)了,然后把我們兩個當(dāng)做狗男女抓起來,吊打之后再活埋?!?p> 聽到“狗男女”這三個字,無影禁不止抽了抽嘴角,“王妃說話還是真實豪放不羈……”
唐寧收了笑容,看著無影的英挺的背影,“我的豪放,你不應(yīng)該早就有切身體會了嗎?”
無影笑著說:“是有體會,沒方才那么深刻而已。”
唐寧搖頭,“不是吧。難道還有比咱們在一葉傾拜把子更深刻的事情嗎?”
聞言,無影的背影下意識僵直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唐寧靜靜地看著無影,等著看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屋子里好安靜,靜到似乎空氣都凝固了。
無影接著整理自己的衣裳,背對著唐寧說:“什么拜把子?王妃說什么呢……”
唐寧雙臂抱在胸前,轉(zhuǎn)到無影面前,抬手撫上他的面具,“我們說好了要同生死,共進(jìn)退。誰都不許食言。”
無影眸色顫顫,本能地垂下眼瞼掩飾自己的心虛。
唐寧接著道:“冬天來臨,逸王戍守皇陵,日子應(yīng)該不是很好過……我身不由己,只能靠你多照應(yīng)一些了……”
無影默了默,沒說話,抬腳往外走。
唐寧緊緊抓住無影的手腕,“不管你有著怎樣的身份,有著什么樣的難言之隱,你都是你,始終是我們心中的那個人?!?p> 墨跡云閣
無影離開一香居,徑直來到寧王的書房。
寧王看到無影出現(xiàn),眼神亮了,關(guān)心道:“傷好了?”
無影給寧王見禮,“徒兒給師父請安?!?p> 寧王起身到無影跟前,將無影扶起,“快免禮?!?p> “王妃醫(yī)術(shù)精湛,妙手神醫(yī),得王妃悉心照料,徒兒才能逃過這一劫?!?p> 寧王拍拍無影的肩膀,道:“如此甚好,近日就回去好好養(yǎng)傷,待痊愈之后再來見為師。”
“師父,徒兒的傷已無大礙,可以隨時……”
寧王立起手掌,“身體最重要。且將軍府那邊也已經(jīng)許久沒人盯著了?!?p> 無影知道寧王決定的事情,無人能反駁得了,所以微微頷首,道:“徒兒遵命?!?p> 無影走后,吳冰來到寧王書房,“王爺,唐御史來了,正在宴客廳候著?!?p> 對于唐御史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寧王府,寧王一點都不驚訝,淡淡道:“你去回他,王妃及笄禮的事情辦得隆重些,到時候本王親自護(hù)送王妃前往鹿鳴山?!?p> 吳冰微微頷首,“是,王爺?!?p> 唐御史得了寧王的應(yīng)允,顛顛地回到御史府,向刁洛罌交代了寧王的原話。
傍晚
半夏趁唐寧忙著理藥材的空,偷偷摸進(jìn)西廂,想看一眼無影。結(jié)果,看到了一張空蕩蕩的床,心里很失落,“切~真不夠意思!走也不打聲招呼……”
“半夏~半夏?死哪去了?”唐寧在院子里張望,“過來搭把手!”
半夏將西廂的門打開一條縫,瞅了一眼,馬上關(guān)上門,“嘖~為何盯著西廂看,難道是發(fā)現(xiàn)我了?”
半夏麻利地跑到里屋,果斷跳窗,又躥上屋頂,偽裝出一副“我一直在屋頂”的假象。
唐寧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半夏的身影,“你剛才跑哪去了?”
“屬下一直都在這里?。 ?p> 唐寧揚手一甩,一根針沖著半夏飛過來。
半夏閃躲不及,被唐寧的飛針扎了屁股。半夏捂著屁股,苦著臉道:“王妃,主子給您配這暗器是對付敵人的!”
唐寧最近武藝精進(jìn)不少,自己很是滿意,她笑著向半夏揮揮手,“小孩子不能撒謊,撒謊是要扎屁股的!”
半夏嘿嘿一笑,“王妃,‘扎屁股’這話聽起來可是有些風(fēng)塵氣息哦~”
唐寧悠悠笑著,“半夏,禍從口出!”
半夏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方才的話,若是被你家主子聽到了,少說也得扣你兩年的俸祿吧?你的俸祿怕是要扣到十年以后了吧?!”
聞言,半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半夏正在心里犯嘀咕:主子不會就這么巧聽見了吧?
忽然,抬眸見,寧王現(xiàn)!
這下,半夏真地咬了自己的舌頭。
寧王站定,半夏飛身下來見禮,話都說不利索了。
寧王捏起半夏的下巴,端看,問:“怎么了?”
唐寧馬上接話道:“剛才我讓半夏試藥了,吃完了會麻痹舌頭的藥?!?p> 寧王看看唐寧的眼睛,又看著半夏。
半夏點點頭。
寧王對半夏說:“唐御史要為王妃舉辦及笄禮,明日前往鹿鳴山,吳管家在準(zhǔn)備,你去幫忙吧?!?p> 半夏領(lǐng)命溜了。
唐寧雖然還是對寧王心存不滿,但是畢竟剛才為了半夏已經(jīng)跟寧王搭話了,索性就當(dāng)兩人破冰了。而且一想到要出府去玩,唐寧這心里就莫名興奮。
唐寧刻意壓著心里的興奮,聲音冷硬地問:“鹿鳴山是哪里?”
寧王已經(jīng)看穿了唐寧的小心思,說:“已經(jīng)許久沒出府了,明日要出去,很開心嗎?”
唐寧默默翻個白眼,“趙玄,你真的是很、非常、特別地不解風(fēng)情!看破不說破,懂嗎?”
寧王抬手摸摸唐寧的小腦袋,“你能這樣輕松,本王很欣慰。但是,明日出了王府大門,處處是險境,你須得好好聽話?!?p> 唐寧無所謂道:“不就是個及笄禮嗎,唐御史還能作出什么妖來?他要是敢打我的主意,老子把他那御史府給抄了!”
寧王輕輕嘆息,“人不大,口氣不小。唐御史好歹也是當(dāng)朝御史,豈是你想抄家就抄家的?”
唐寧有些小傲嬌道:“趙玄,在我從唐御史那里拿走二十箱黃金之前,你也沒想到我能辦到吧?”
“那件事確實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了,本王本以為王妃會訛唐御史幾箱白銀而已,沒想到王妃開口便是黃金,二十箱。”說道這里,寧王搖搖頭。
唐寧肩頭撞一下寧王,“所以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都可以辭掉公職了,我養(yǎng)你!”
寧王失笑,“本王可不是那么好養(yǎng)活的。”
唐寧擺擺手道:“聽話,就好吃好喝養(yǎng)著;不聽話……”唐寧斜眼看著寧王。
寧王側(cè)臉看著唐寧的眼睛,“不聽話,又當(dāng)如何?”
唐寧拍拍胸前,懷里揣著的藥瓶子摩擦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多得是讓你聽話的辦法。”
寧王打量著唐寧略顯凸起的胸部,臉色沉了沉,“原以為王妃見長,原來是假的?!?p> “什么假的?”唐寧看著寧王的臉,意識到他在看自己的胸,雙臂交叉擋在胸前作出自衛(wèi)架勢,“非禮勿視!”
寧王直接下手抓著唐寧胸前衣襟,拎著,一邊走一邊說:“鹿鳴山一行必是兇險,去收拾一些應(yīng)急藥品帶上。”
一夜香眠。唐寧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踏實地睡一整夜覺了。
天還未亮的時候,李嬤嬤就開始叫唐寧起床,一直叫到天亮。
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就等唐寧了。
寧王直接拿被子裹了唐寧,拎著,扔到了馬車上。
皇城南門
夏贏已經(jīng)在等著了。
刁洛罌帶著寧王府的消息趕來,一陣風(fēng)似地飄進(jìn)馬車?yán)铮巴跎?,寧王一行已?jīng)出發(fā)?!?p> 夏贏輕輕搖著那把象牙折扇,問:“寧王妃呢?”
“洛罌并未見到那個丫頭露面?!?p> 夏贏哼笑,“不像是寧王的作風(fēng)啊,他應(yīng)該把那丫頭帶在身邊的。”
刁洛罌食指絞著一縷青絲,回想著在寧王府看到的,說:“洛罌也覺得稀奇,所以看得特別仔細(xì),確實沒有見到寧王妃的身影,洛罌連隨行的侍衛(wèi)都一一看過了,沒有寧王妃那張臉。不過……洛罌倒是看到一件稀罕事……”
夏贏停下手里的折扇,“什么事?”
“洛罌看見寧王親手拎了一包被褥,看著挺沉的樣子,丟進(jìn)了馬車?yán)铮S后寧王便進(jìn)了那輛馬車。”
在旁靜聽的葉嵐依起身給夏贏福禮,“王上,國師看到那團(tuán)被褥便是了,寧王妃就被裹在那被褥里?!?p> 刁洛罌驚訝,“什么?!”
葉嵐依娓娓道來:“王上,國師,二位有所不知,那寧王妃樣樣出類拔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唯獨有一樣,寧王都拿她沒辦法。”
夏贏看著葉嵐依,等著她的下文。
“哦?”刁洛罌饒有興致地看著葉嵐依,問:“這么說,這丫頭當(dāng)真是寧王的克星?”
“賴床。”
聞言,刁洛罌笑出了聲,她看著夏贏,說:“要說王上的醫(yī)術(shù),嵐依的毒術(shù),洛罌的蠱術(shù),天下無人能及。這冠絕天下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倘若那寧王妃這般嗜睡懶惰,如何能小小年紀(jì)在醫(yī)術(shù)上達(dá)到此種程度?”
夏贏淡淡道:“天知道……”
葉嵐依暗暗于衣袖中握緊了拳頭,恨當(dāng)初沒有殺死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