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里紅妝,春風卷珠簾,驚鴻一瞥,彼時少年鮮衣怒馬,在嫁娶路上,比起尚未謀面的夫君,擦肩而過的少年卻更入人心。
子修忽的就明了那日書卷上那句“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卻又低頭輕嘆,這想的都是什么啊,竟是對自己的夫君一點興趣都沒有。
卷一
鳳冠霞帔,秋瞳朱唇。約摸已天明。
深吸一口氣,憋住三秒,再吐出一口濁氣。
不就是拜過天地高堂之后,獨坐到天明么?罷了,只道是夫君醉酒難歸。這該是更衣拜公婆的時辰了吧,怎的連個伺候的人兒都沒有?當真如此落魄?想來自己的嫁妝應當夠支撐些許時日,揮霍是不成了,總不能都過了門還管父親開口罷?可不讓人笑話了去,私底下也有些許體己銀兩,過些日子打發(fā)個人,再添置些產(chǎn)業(yè),賺點錢補貼家用終歸是可以的。
一邊做著打算一邊給自己換好衣裳,梳了個簡單的半云頭,出門尋找洗漱的水。不出門不知道,自己被抬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雜草叢生,除卻老舊的檀木門散發(fā)出的陣陣幽香讓人心神安寧,子修不由起了疑心,縱使再是落魄人家,終歸是官家,不應至此境地,此事當有蹊蹺。心底捉摸著,腳下腳步不停,出了院落門,方才想起自己卻是不識得這林府中的路的,更休談去拜過公婆了。才踏出院落門,子修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眼前明明華府如斯,雕梁畫棟的都是上好的木頭,不算上那以假亂真的假山和滿園花花草草,光是那一落廂房,眼見著是個底下人居住的地方,竟是要比自己這大少奶奶的院落繁華上千萬倍,早先便聽聞這南方官家眼睛是安在頭頂上的,不曾想這行為也是,也是,也是什么呢,子修一時也究不出個詞眼來表達心中的憤慨。
無奈,無論如何都不能落了口實不是,這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今天除卻去拜見公婆,卻還有許多的事情要打點,子修只好隨意轉(zhuǎn),再隨意抓了個小姑娘,詢問公婆的院落如何前往,早了一番打量加白眼后子修總算是尋著了自己的公婆,子修不由得嘆了嘆,誰說這家落魄來的?就這府邸模樣也不是個落魄人家該有的樣子,且不說這些,這態(tài)度也是。在門口調(diào)整了心情,抬手敲門欲進,不想來的是個慈祥的老人家,一身粗布衣絕不是時下官老爺時興的布料款式,許是什么管家之類的吧?子修心里一咯噔,不會是被騙了罷?難道是覺著自己真的很好欺負。
老人家倒是彬彬有禮,朝子修福了福身,尊一聲“大少奶奶,此行是否拜見老爺夫人?”
子修客氣道是,“且問一聲,不止公婆是否洗漱完畢?”
老人家頓了一頓,答“回大少奶奶,老爺夫人已前往福緣軒用餐,是否隨我前去?”
子修納悶,難道還能不去,不過眼下這公婆是不待見自己的了?!澳蔷吐闊┠?。”
一路上,子修一邊細細打量這府邸,心底也有一番思量。這老人家原是林府的大管家,此番見著這個北地來的女子,卻也不似那傳聞般粗鄙無禮,相反,似乎比這府邸中的少爺小姐要有禮親切許多,不張揚,倒是和大少爺,般配得很,只是不知大少爺能不能接受,到底,心高氣傲了些許。
說遠不遠,到底只是個府邸,福緣軒在兩人的思量下也就到了。
老爺夫人很好認,這個夫人花枝亂顫的,竟有一種強行美艷的味道,老爺卻是一派黑幫老大的打扮,子修臉部一陣抽搐,想來這大少爺也不會是什么別致的好貨色,幸得自己無緣同他洞房,否則是要悲慟上許久了。站定在餐桌前,朝著老爺夫人做了個據(jù)說南方世家很流行的新娘禮,不卑不亢地問候道:“公公婆婆好,妾身于安歌昨日入府,今前來拜見公公婆婆,公公婆婆福壽安康?!?p> 許久許久,半屈的腿和低得快要發(fā)僵的脖子不停在抗議,子修一陣腹誹,要不是爹爹非要她學這勞什子禮,何必如此遭罪,想來這老爺夫人定是不會放過自己了吧,趁著這時間,子修又是一番打算,想來還要請來個園丁,只是那破落院落也不大,不知能否容下三兩仆役?
“起來吧,見也見過了,回去吧?!逼牌诺穆曇粲行┘怃J,顯得刁鉆了些許,倒是稱得那副容顏。只是這廳堂間這么些人,竟是不介紹與自己么?還有說好的新婚禮錢呢?罷了,現(xiàn)下什么也做不得,子修只好起身告辭。蹲久了腿有些發(fā)麻,因而腳步略有踉蹌,引得幾聲嗤笑。在子修的身后,是些不懷好意的細碎言語。
“你看那身量,竟是要高過男子哩,虎背熊腰的,生得一副粗糙樣,可真是,不堪入眼。”管家在一旁嘴角微抽,大少奶奶是高了些,約莫五尺二寸有余的模樣,可是那身材玲瓏得很,哪里虎背熊腰了。還有人家的臉,實在是,太養(yǎng)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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