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溪尚在叛賊的掌控之中。若叛賊知道她是朝庭的人,絕不會輕易放過。武禮不讓,洛無晴說了半天,依然不同意。最后武禮勉強同意,她去可以,他也要跟著去。
洛無晴把他剛遞過來的果片扔到地上,罵道:“你怎么這么倔?你是欽差,怎么可以跟著我去冒險?萬一你出了事,不只我,小鄧子,陸青青,還有太平府的官員、百姓,全部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忍心看著他們?yōu)槟闶芸鄦幔俊?p> “你就忍心我為你受苦嗎?自從你死而復生,我就發(fā)誓,再也不要看見你犯險。”
“我那不是死而復生。我根本就沒死,只是在休息。知道冬眠嗎?那就是冬眠?!?p> “我不管。反正要么兩個人一起去,要么,誰也不許去?!?p> 洛無晴才發(fā)現(xiàn),再隨和的人也有倔的時候。不管她罵、勸、哄,他一律不吃。最終,她還是妥協(xié)了。答應讓他跟著一起去。
“真恨不得點了你的穴道,把你丟在驛館里?!币魂犎笋R走在路上,武禮喜笑顏開,洛無晴怒容滿面。
“我知道你不會?!蔽涠Y道。
“不是不會,是不敢。若是丟下你走了,指不定鬧出什么亂子來呢。你可要想好了,咱們這次去,是專程去做人家俘虜?shù)?,你當真不怕??p> “不怕。只要有你在,到哪里去我都不怕?!?p> “哼,到時候我一定丟下你自己跑了。讓你給他們燒火做飯??茨氵€這樣嘴硬?!彼仓荒茏焐铣殉淹L,她是一個軟心腸的人。這一點他很清楚。
“飛飛,你別生氣了。反正跟也跟了,回不去了。不如跟你去看看。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們平安而回的?!蔽涠Y確實相信。否則他不會不顧所有人反對,力挺她到底。相信此刻早有人上奏了皇上,說他獨斷專權,視官員們于無物,置救災于難處。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愿她平安。
“說得輕巧。這是火中取栗的事。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傷著你,我怎么對得起你爹媽?”
提起他爹,皇帝老子,武禮心生退意。皇帝本來對她就恨,若真因此受傷,兩人的關系豈不雪上加霜?
洪水雖已退去,但路上的淤泥仍然軟綿綿的,部份地段還有積水。一行人走走停停,大半天才走出三十來里。車夫們脫光了上衣,露出了光潔黝黑的臂膀,全力推著糧車前行。
越臨近天溪,路越難走。路邊還有軍隊駐扎過后留下的痕跡。兩旁是高山密林。前面不遠,便是數(shù)十里的山區(qū)。天溪位于山腳下,洪水從山上沖下來,整個鎮(zhèn)子幾乎已經(jīng)沒有一間完好的房屋。道路解禁過后,有些膽子大的人回到鎮(zhèn)上,收拾破舊的屋子。勉強找出兩間能容人的屋子,大伙便集中住到那里,一邊清理鎮(zhèn)子,一邊重建家園。
糧隊在兩名本地老鄉(xiāng)的帶領下順利進到鎮(zhèn)子。鎮(zhèn)上已經(jīng)匯聚了百來口人,正圍著兩口大鍋,吃著從山上挖下來的野菜。見到有生人來,紛紛站起來,圍成一堆,有幾個年壯的手里抄著鐵鏟木棍,護在最前面。
洛無晴把銀箱打開,又命人打開米袋,露出白晃晃的糧食銀兩。人群中有驚叫起來,幾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躁動著想上來搶糧。男人們死死拉住。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問:“你們是官府的人?”
“是,也不是。我這身后,都是你們太平府遭災的百姓。這銀兩、糧食都是從外地運來,為天溪百姓解燃眉之急的。”
張根立刻說了幾句方言,還把自己家鄉(xiāng)報了出來。余下幾人也說了。那人一聽不假,但仍未放松警戒?!凹热蝗绱?,糧食銀子放下,你們可以走了?!?p> “喂,兄弟,話怎么可以這樣講?飛飛姑娘好心來為大家送糧食。你不感謝便罷了,話未說三句便要我們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這是送給百姓的糧食,不是送給你的?!甭鍩o晴給幾個安置了家人,有病的還給請了大夫。幾人早把她視為大恩人,有人對他們的恩人不客氣,他們自然也不會對那人客氣。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朝庭派來的鷹犬?誰知道你們有什么居心?”
“你們就是黃鼠狠給雞拜年。”
幾個年輕氣盛的立刻吵鬧起來。洛無晴揮手道:“大家放心,此次前來只為送糧。別無他意。否則帶來的就不是他們幾個,而是成千上萬的官兵?!?p> “官兵頂個屁用,還不是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边h處過來一隊壯漢,手里拿著長槍等武器,看起來就是由本地鄉(xiāng)民組成的叛軍。
“是么?”武禮冷笑道,“你見過朝庭的驍勇之師是怎么殺敵的嗎?你見過京師護衛(wèi)營是怎么用三千人馬,將圍困京師的三萬叛軍殺得片甲不留的么?”
“沒見過。我只見過,朝庭的數(shù)千兵馬被咱們打得落慌而逃?!蹦侨擞幸饨o自己壯勢。之前林甫見二地亂民不肯歸順,便派了一支八百余人的部隊前來剿滅。因有皇帝的圣旨,他不敢大肆進攻,只做威懾。希望能讓他們繳械投降。雙方起了些沖突,稍加接觸,領軍的人便下令撤退,死傷了十余名官兵。為此,林甫把那領頭的人連降三級,說他辦事不力,不僅折損幾名軍士,還給敵人壯了膽。
此役過后,林甫又派了一支部隊前來,吸取上次的教訓,這次是在暗地里打,殺死叛軍百余人,自己折損二十余人。由于領頭的將領是本地人,不忍血流成河,打了一陣便主動撤退。雙方各自隱瞞著自己的傷亡,只當這一場仗從來沒有打過。
武禮自然知道這事,正想滅滅他的威風,洛無晴使了個眼色,道:“閣下是誰?”
“杵行。得勝軍副統(tǒng)領。識相的放下糧食銀兩,趕快走。否則別怪本統(tǒng)領不客氣?!辫菩写騻€手式,幾十名壯漢圍成圓形,將她們緊緊困在中央。
“原來是打劫的。你可知道這是何物?”洛無晴抓了一把大米,攤在手心,放到他面前。
“糧食?!辫菩胁恍?,如果她不是個姑娘,他早動手拿人了。朝庭的人沒一個好人。都是些假仁假義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