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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年華非似錦

【李雷】002

若當年華非似錦 水格魅麗 3016 2010-12-26 16:05:09

  那天晚上韓梅梅的怒火比我燒得還高,我被氣得七竅生煙,從她去了上海之后,發(fā)生了一連串的“意外”。好吧,就算這些是意外,去上海工作是因為公司緊急的人事調動,到上海后沒有及時聯(lián)系我是因為太忙,安頓好了也不聯(lián)系我是因為跟我生氣,然后呢?然后就是跟Jim手拉著手逛遍了整個大上海,讓大上海的山山水水見證著你們的愛情,是不是?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又做何解釋呢?

  不是我的心胸狹隘。

  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對我做出任何解釋,而是在我一提到這些問題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只敏感的兔子,從地上狠狠地彈跳起來,她的反應真是叫我目瞪口呆。

  那天沖出家門,跑到原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里買醉。

  不巧的是,Lucy竟然也在,而更戲劇的是,我竟然看見了幾個月前在這家酒吧“調戲”過Lucy的兩個男生,他們還認得我,一見到就想跑,還是Lucy鎮(zhèn)定,拿著高腳杯朝我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轉過頭去惡狠狠地命令那兩個人。

  “別他媽走!”

  我知道這是Lucy郁悶的表現(xiàn)。

  于是,那天晚上我們四個人,曾經混戰(zhàn)到一起的四個人就在那里推杯換盞不醉不歸了。我們聊了很多,那兩個曾被我打得落荒而逃的家伙有意思得很,他們倆說自己都是電影學院學表演的,幾個月前的那件事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堂表演課,沒想到不夠逼真被我給識破了。因為這件事別說Lucy很生氣,就連他們倆自己也沮喪了好幾個星期呢。

  我聽了哈哈大笑。

  舉起酒杯:“來,不打不相識,我們干了它。”

  那兩個小子就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咕嘟咕嘟地喝了整整一杯扎啤,然后就很景仰地看著我說:“李雷,無論是打架還是喝酒,你都是哥?!?p>  我聽了很高興,大聲招呼著服務員:“再來五扎?!?p>  Lucy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問她Lily的情況,她也不愛搭理我,只是說正在上海封閉訓練,平時會發(fā)個短信打個電話什么的,那兩個男生對這個話題超感興趣,都紛紛稱自己是Lily的粉絲,一定會為她上街拉票,并且堅信Lily會殺進全國十強。

  “那個時候我也可以跟別人顯擺,大明星Lily知道不?”一個人的眉毛我覺得都要飛起來了,“她是我姐們。”

  另一個男生糾正說:“是哥們?!?p>  然后那兩個喝高了的家伙就一起轉向我,要我給個仲裁,說Lily到底是姐們還是哥們,可是我一點聊Lily的興致都沒有,因為Lily的身后跟著兩個字,上海。

  上海,就像是一枚小小的炸彈,讓我很難受。

  我轉過頭看著Lucy,她仿佛跟我一樣煩,也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我說你女孩子喝這么多酒不好?!?p>  “你少管我?!彼谝淮螌ξ疫@么冷漠。

  “我管你是為你好?!?p>  “管你的韓梅梅去吧?!彼液?。

  我啪地摔了手中的酒杯。

  她愣了一下,然后趴在桌上號啕大哭。

  她的哭聲讓我心煩意亂,我覺得在Lucy的哭聲中整個世界開始墜入到一片眩暈的狀態(tài)。

  那天晚上我們四個人都喝醉了,集體被送去了醫(yī)院。

  “喂!”

  “醒醒??!”

  “怎么會喝成這個樣子?”

  “不要亂動不要亂動,針都彎了你還動?”

  ……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燈光旋轉著在我的頭頂次第亮起,我的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來一樣,手上有針刺的疼痛感,我轉頭去看,發(fā)現(xiàn)手背上腫起好大的一個包,而透明的血管里混進了紅色的血液,戴著口罩的護士正圍著我的手不停地忙。

  再轉過頭去,并列在我旁邊的床位上依次躺著Lucy和那兩位叫不上名字的哥們。

  我弄清楚了,這是在醫(yī)院的治療間。

  手機一直在響。

  我求護士幫我把手機拿給我。

  護士就很理直氣壯地訓斥我:“都多大個人了,怎么還這么不檢點,跑到酒吧亂喝酒,喝到酒精中毒不省人事,要送到醫(yī)院來治療,說出去還不被人笑話?!?p>  我正核計,這護士說話也夠直接的,比我奶奶都嚴厲。

  正想著該怎么接她的話茬,護士把口罩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魏華?”

  “對,就是我?!?p>  我知道她跟韓梅梅關系很好,所以對于我這樣一副沒有出息的樣子,她肯定很生氣,這我也理解,手機被遞了過來,我接了起來。

  “喂,我是林峰?!?p>  “嗯?林峰?!蔽易⒁獾綁ι蠏熘臅r鐘顯示已經是凌晨一點,“李雷吧?”

  “恩,是我,怎么了?”

  “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但是有件急事要跟你商量?!?p>  “你說……”

  “我找不到韓梅梅了,她的手機打不通?!?p>  “怎么回事?”我仍舊沒辦法理解為什么凌晨一點林峰會突然打來電話,“你慢慢說……”

  接下來,花了將近十幾分鐘的時間林峰大致說了韓梅梅失蹤的情況,而我得出的結論就是,她離家出走了。隨著整個事件浮出水面,我感覺自己慢慢清醒了,我忍不住從床上坐起來,頭腦異常清醒。

  電話里林峰操著無可奈何的焦急口吻:“我可怎么辦呀?萬一韓梅梅出了什么意外?!?p>  “不許胡說八道?!蔽裔嘌b鎮(zhèn)定,“你繼續(xù)撥她手機,我試試看用什么方式可以聯(lián)系上她?!?p>  那個晚上我再也睡不著了。

  我厚著臉皮給Jim掛電話,顯然凌晨一點他正在睡夢中,對于被打攪了好夢,惱怒地問我要干什么。而當我問他知道除了手機還有什么方式能夠聯(lián)系到韓梅梅時,他惱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用很惡劣的語氣問我到底要干什么。

  而我也非常生氣地告訴他,韓梅梅失蹤了。

  我已經知道從他這里一定沒什么收獲,于是在他還想問點什么的時候果斷地掐斷了電話,一個人坐在病床前,看著旁邊那還在痛苦中掙扎的三個人,突然間覺得很荒涼,一種非常不真實的荒涼。

  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有合眼。

  從魏華那里,我終于知道了關于韓梅梅的更多的事。

  其實韓梅梅一直比較抗拒去上海工作,她甚至在找工作的時候放棄了一份來自上海某家公司的offer,而進入BJ的這家公司后,其實也不是公司第一次派遣她去上海分部去工作,但前后幾次都被她拒絕了。

  而在最近的一次,韓梅梅的父親因為腦血管破裂,正好在這間醫(yī)院治療,幾乎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積蓄,而如果去上海工作的話,工資會翻一倍——

  魏華想起這些事來還是覺得難受。

  她眼角泛起兩片水光地看著我。

  “你現(xiàn)在知道她為什么義無返顧地去了上海吧?”魏華用看著不爭氣的孩子的眼神看我,“其實所有人里最不愿意去上海的人就是她自己。可是,這就是生活,有什么辦法呢?”

  有什么辦法呢?

  我的雙手插jin頭發(fā),死死地抓住,腦海里是烽火硝煙的戰(zhàn)爭,爆炸聲此起彼伏。我不知道眼下能做點什么可以緩解我內心的壓力,林峰的電話快被我撥爆了,雖然之前他有接到了一條韓梅梅報平安的短信,但他還是在上海的深夜里走上街頭去尋找韓梅梅。

  想到這些,我甚至有點生氣。

  “她這么做是不是太任性了?!?p>  但我看著比我還急的魏華,沒敢講出這句話來。

  其實我們什么忙都幫不上,魏華雖然跟我一樣擔心,但她還是安慰著我說:“你放心吧,我太了解梅梅了,估計她只是負氣出走,她這個人性格剛強著呢,根本不會出什么意外,不過是跑到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麥當勞里去打發(fā)一下時間而已?!?p>  我那時提了一個非常不和時宜地請求。

  “什么時候帶我去見見她的父親好嗎?”

  魏華不假思索:“好啊?!?p>  她一答應下來,我立刻從床上起來,利索地自己拔下針頭,整理好衣服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上去吧。我知道住院部是三樓,我像是被誰靈魂附體的表現(xiàn)嚇到了魏華。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 ?p>  “那有什么?”

  “會打擾到病人休息?!?p>  “不會的?!蔽蚁裥『⒆幽菢诱J真地請求,“真的不會的,我保證我會躡手躡腳,只站在門口看看就行?!?p>  凌晨三點的醫(yī)院。

  如同靜默而眠的星球,我跟在魏華身后,盡量聲音很輕地去了三樓的重癥監(jiān)護室,隔著一塊巨大的落地玻璃,我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那一刻,我難以自持地落下了眼淚。

  而我不知道的是,其實在我和魏華談論韓梅梅的時候,鄰床的Lucy已經從酒精的控制下蘇醒過來,她努力別過頭,不想讓眼淚被別人看見。

  如果那個在夜晚走失的人是Lucy,我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坐立難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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