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蘭亦哼道:“我們大梁人不是好欺負(fù)的!你既來者是客,為何出言侮辱我大梁百姓?大梁百姓好不好,自有我大梁人定論處置,容不得你一個外來人放肆!快道歉!”
“道歉!”北翟侍衛(wèi)自動忽視了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宇文元墨的話,卻立刻被裴明蘭一席話給挑起心頭怒火。
怒極反笑道:“裴二小姐是嗎?你連事情原委都不知道,憑什么要老子道歉!該道歉的是他!”
他一指地上跪著的受傷男子,怒不可遏喝道:“是這個賤民挑的事!竟敢欺負(fù)到我北翟頭上來了,罪該萬死!”
一想到自家兄弟們一個疏忽被這幾個蠻不講理的大梁賤民給痛毆一頓,還惹得驛館門口守衛(wèi)的御林軍們似笑非笑、幸災(zāi)樂禍,他就氣得恨不得把這人剁成肉泥!
裴明蘭“撲哧”掩口笑了起來,拍手笑道:“這話真是有趣!好端端的我大梁百姓怎么可能找你們挑事?還欺負(fù)?哈哈,拜托,冤枉人也要說點(diǎn)有水準(zhǔn)的話好不好?這種話三歲小孩子都騙不了的,你卻說得跟真的一樣!你們北翟人就這智商嗎?想不出高明的法子冤枉人,可也不能用這么假到離譜的??!當(dāng)我們跟你們一樣那么智商不夠啊!”
許宗等無不哈哈大笑起來,七嘴八舌的附和著裴明蘭的話,極盡挖苦嘲諷之能。
論口舌,北翟人哪里是大梁人的對手?加上一氣一急更添暴怒!
氣急敗壞之下也顧不得口舌了,“唰”的一下拔出長劍,當(dāng)胸便朝那男子刺去,大喝道:“老子就是要?dú)⒘怂銈兡苣挝液?!?p> 在北翟,所有的口舌之爭都是沒有用的,唯一決定成王敗寇的只有拳頭!只有實(shí)打?qū)嵉膶?shí)力!
“大梁京城,豈容爾等放肆!”許宗大怒,亦拔劍格架,同時命人將那男子攙扶了起來退到一旁。
北翟侍衛(wèi)在許宗手上討不到便宜不由大怒,氣得大叫:“你們大梁人欺人太甚!”
“賊喊捉賊向來如此!你們北翟別想在大梁撒野!怎么?是不是還想進(jìn)順天府大牢???”許宗冷笑。
那北翟侍衛(wèi)立刻想起那次好些兄弟都被弄進(jìn)順天府大牢折騰之事,貌似也跟眼前這位裴府二小姐有關(guān),臉上一黑,氣得差點(diǎn)沒暈過去!
心里狂罵:混蛋!混蛋!敢這么欺負(fù)我北翟人!等我們回去了,定要你們付出代價!要你們一城百姓的命來還!要你們痛徹入骨!那時你們才知道我們北翟人的厲害!
“請王爺、請裴二小姐為小民做主??!”一旁,那男子已經(jīng)“撲通”跪了下來,蒼白著臉氣喘吁吁的求起了情,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一口咬定拿了自己傳家寶一柄古劍的就是拓跋王子,是他讓自己上驛館要錢,還給了自己一塊玉佩作憑證。
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玉佩,一名侍衛(wèi)立刻接了過去奉給宇文元墨。
宇文元墨看了看,盯向那北翟侍衛(wèi)的目光立刻更加陰沉了幾分。
那北翟侍衛(wèi)也有些吃驚,結(jié)結(jié)巴巴道:“什么玉佩?不可能!一開始你根本沒拿出來、也沒說有玉佩!”
男子苦笑,“我敢嗎?”
眾人瞪向北翟侍衛(wèi)的目光更冷,是啊,敢嗎?敢拿出來的話只怕早就被奪走了!
“北翟人欺人太甚!”
“豈有此理!”
北翟侍衛(wèi)哪里受得了這些?氣得怒斥:“你們是一伙的!你們串通一氣陷害!是你們陷害!”
男子顫聲道:“為什么北翟王子不敢出來與我當(dāng)面對質(zhì)?他敢讓人搜查驛館嗎?他敢嗎!若沒搜出東西,我情愿以死謝罪!可若搜出來了,還請還我一個公道!”
北翟侍衛(wèi)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攪合得頭昏腦漲,他本來就不是個聰明的,這會兒更覺腦子里混亂不堪,氣急敗壞嚷嚷道:“欺人太甚!你們欺人太甚!你們串通好了欺負(fù)我北翟!欺人太甚!”
許宗冷笑:“若無真憑實(shí)據(jù),人家犯的著賭上自己的性命?換做是你你會不會?你別胡亂攀咬,哼,我們王爺倘若真想要做什么,用得著找人串通?”
許宗的話傲氣十足:想欺負(fù)你就欺負(fù)了,那又怎樣?
這話將那北翟侍衛(wèi)更氣得哇哇亂叫,氣急敗壞之下顧不得別的,招呼著一并帶來的三個兄弟就和許宗等動起手來。
許宗等早就想教訓(xùn)他們了,哪兒會放過這送上門來的大好機(jī)會?當(dāng)下毫不客氣出手,雙方大打在一處!
“王爺!”裴明蘭看向宇文元墨,示意他靠近。
宇文元墨挑了挑眉,一拉韁繩抖了抖,騎著馬踢踢踏踏來到轎子旁:“何事?”
裴明蘭看了一眼那些北翟侍衛(wèi),眼中滿滿的都是厭惡,很干脆的向宇文元墨道:“王爺,我很討厭這些北翟人!王爺能不能為我出出氣?”
宇文元墨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這樣明白,倒是愣了一愣。
繼而想到拓跋筱在行宮對裴明蘭的各種刁難,心中釋然幾分,遂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本王幫你出這口氣!”
本來,他也看北翟人不順眼,此刻是送上門來的借口,他除非傻了才放過!
而且最近拓跋洪熙越來越過分了,聯(lián)姻之事大有逼迫之勢,宇文元墨也憋了一肚子的氣,只礙于皇兄那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他不好公開做什么。
借著這個機(jī)會,殺一殺北翟人的氣焰也好。
今晚上的搜查,他搜定了!
“深夜擾民成何體統(tǒng)!都給本王住手!”宇文元墨沖著打斗的雙方一聲喝斥。
北翟幾個護(hù)衛(wèi)心中暗喜,精神一振,手中的長劍揮舞得更凌厲了。因?yàn)榘凑粘R?guī)來,睿親王既然發(fā)話了,那么他的手下肯定就要收招后退,那么就到了自己趁勝追擊、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就算不能趁機(jī)殺了他們,重傷幾個也是好的!
反正他們又不是睿親王的屬下,不聽他的喝斥一點(diǎn)錯都沒有!
不想,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許宗等聽了這話雖然應(yīng)聲了,手下卻半點(diǎn)也沒停,同樣招式變得更加凌厲,竟生生的壓了北翟護(hù)衛(wèi)一頭!
161.劍拔弩張
北翟護(hù)衛(wèi)們大驚,這才意識到之前人家根本就沒有用全力!
很快,幾人落敗,被許宗等齊齊擒住。
“你們敢!”北翟護(hù)衛(wèi)氣急敗壞怒喝,許宗等懶得聽他們啰嗦,索性一指頭點(diǎn)了他們啞穴,看他們氣得雙目圓睜、額上青筋直冒嗤之以鼻瞧也懶得多瞧一眼!
“押上,去驛館!”宇文元墨喝道。
說著轉(zhuǎn)頭看了裴明蘭一眼,眼中略有遲疑。
裴明蘭忙道:“我也要去!”
她目光閃閃看著宇文元墨,有緊張,也有期待。宇文元墨心中一軟,不禁失笑,讓她去看看出口氣也好,在行宮那幾日她受夠了拓跋筱的無禮。
“走吧!”
“謝謝王爺!”裴明蘭甚喜,含笑道謝,將車簾放了下來。
九城兵馬司的兵丁們連瞧也不敢多瞧一眼,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上。
一行人大搖大擺來到驛館前,宇文元墨下馬,命人取了件一口鐘大斗篷給裴明蘭披上,連頭上帽子一并戴上,將面目遮去了大半。
一大群人正準(zhǔn)備涌進(jìn)驛館,不想,大門一開,拓跋洪熙、拓跋筱兄妹帶著一大群北翟侍衛(wèi)蜂擁而至,手持火把,或者手持大刀利劍,一個個虎視眈眈、殺氣騰騰!
雙方視線空中相碰,火花四濺。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睿親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怎么也不派人先來知會一聲,小王也好開門秉燭而待!”拓跋洪熙殺氣騰騰,目中的冷厲之色幾乎能凝結(jié)成冰。
宇文元墨慢悠悠道:“王子不知本王為何而來?明人不說暗話,那一套虛的,還是免了吧!不然只怕此事鬧到天亮也不能有個結(jié)果!王子先別分辨,究竟是不是王子強(qiáng)占了我大梁百姓的傳家寶,一搜便知!這是王子給人留的信物,王子不會不認(rèn)識吧?”
宇文元墨手指一彈,“錚!”的一聲一枚玉佩跌落在拓跋洪熙身前。
火把將周圍照耀得亮如白晝,拓跋洪熙低頭就可看得清清楚楚,那玉佩的確是自己隨身佩戴的其中一枚,立刻臉都綠了,猙獰的瞪著宇文元墨,咬牙點(diǎn)頭:“好!很好!”
有沒有強(qiáng)行奪走人家的傳家寶不給錢、有沒有留下什么玉佩當(dāng)做狗屁憑證他心里一清二楚,此時他也懶得多費(fèi)唇舌解釋。
在他看來,這就是宇文元墨故意設(shè)局陷害他,故意來找他的茬。既然如此,他就算說自己并沒有搶那賤民的東西,宇文元墨會信嗎?
顯然不會!
“王爺想要怎么樣?”拓跋洪熙揚(yáng)首冷笑,陰測測的眼神如淬了毒。
“不怎么樣,”宇文元墨氣定神閑,淡淡道:“搜一搜,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不給錢這種事,在北翟王子想怎樣都行,欺負(fù)我大梁子民,就不行!本王既然碰上了,更不能不管!”
拓跋洪熙見了玉佩之后沒有只字片言分辨,反而拽到不行的反問,擺明了就是耍無賴,宇文元墨更信了幾分。
況且這人被強(qiáng)奪的是祖?zhèn)鲗殑?,北翟人尚武,這一條也說得過去。
家既能有祖?zhèn)鲗殑?,此后世子孫再不濟(jì)拳腳功夫多半也有幾下子,與普通受了權(quán)貴欺壓只能忍氣吞聲的百姓不同,敢上這驛館門口要錢、敢一氣之下與北翟人動手也能說得過去!
至此,宇文元墨是信了七八分。
“哈哈哈哈!”拓跋洪熙怒極反笑,挺胸而立冷笑道:“如果小王不同意呢?”
宇文元墨眉目散淡,淡淡道:“需要本王向皇上請旨嗎?”
“你!”拓跋洪熙氣結(jié)。他當(dāng)然知道若宇文元墨請旨,宇文元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駁自己寵信的胞弟面子而維護(hù)他這個外人!
“倘若搜不出來呢?”拓跋洪熙咬牙恨恨,此時,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安了。
既然這是對方的局,對方又如此篤定,顯而易見還有后手!
雖然驛館防守十分嚴(yán)密,可御林軍和九城兵馬司卻都不是他的人,再加上對方以有心算無心,拓跋洪熙很擔(dān)心自己住的屋子里不知道哪個角落中說不定真的被塞了什么東西……
“搜不出來,草民以命相抵!”苦主蒼白著臉色顫巍巍說道。
拓跋洪熙無不厭惡的“呸!”了一聲,冷冷道:“賤民的命小王不稀罕!睿親王爺,倘若搜不出來,本王要你跪下給小王磕頭賠罪!”
“拓跋王子似乎搞錯了一件事,”睿親王淡淡道:“本王路見不平不能不管,但此事是你與我大梁無辜百姓之間的糾葛,你憑什么要求本王?今天,本王一定要搜驛館,你如果不同意,那就比一比誰的拳頭硬吧!這里是大梁京城,不是容你放肆的北翟!”
“睿親王,你欺人太甚!”拓跋筱忍不住尖叫道:“什么狗屁祖?zhèn)鲗殑?!什么傳家寶!我王兄才不稀罕!?p> “本王也知你們不稀罕,既如此那就趕緊交出來吧!”睿親王依然云淡風(fēng)輕,氣得拓跋筱差點(diǎn)兒跳腳。
裴明蘭看得解氣不已,今晚這么一攪合,這兄妹倆不氣死才怪!
拓跋洪熙火氣也沖了上來,怒道:“好??!王爺想比一比誰的拳頭硬是嗎?那就請吧!除非從小王尸體上踏過去,否則,休想進(jìn)去半步!”
讓宇文元墨帶人搜了住處?那得多丟臉,他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圣旨到——”
雙方正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不想一聲尖細(xì)的聲音傳來,馬蹄聲得得踏破暗夜的寂靜。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是宇文元楨身邊的董和,宇文元墨目光微沉,拓跋洪熙卻是心頭一喜。
“誤會!誤會!睿親王爺、拓跋王子,這都是誤會?。 倍惋L(fēng)風(fēng)火火馳騁而來,到了跟前連滾帶爬的從馬背上滾下來,顧不得站穩(wěn)便踉蹌著向前跑,站在雙方中間氣喘吁吁的連連陪笑道是誤會。
“今日皇上微服私訪與拓跋王子一同逛街,這位兄臺的寶劍的確是拓跋王子買的,皇上作為東道主,這銀子自然是皇上來付!都怪老奴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皇上交代了命奴才送銀子來奴才竟忘了!王子是直性子,怪不得會生氣,王爺忠正耿直,公正無私,遇上不平事自然會管!銀子老奴已經(jīng)帶來了,王爺和王子都消消火、消消火!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