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打造畫舫所用的木料當(dāng)然都是上等木料,比如這艙門旁的木板就清一色全是硬度很大的紅木所制。
裴明蘭沖過來的力度很大,這一撞腦門一陣眩暈便感覺有濕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同時她聽到淑妃一聲驚叫和撲通落水的聲音!
裴明蘭心頭一凜,氣血上涌暈眩感更甚,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裴明蘭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儲秀宮自己的臥室里,頭上纏了一層又一層紗布,她勉強支撐著靠坐起來的時候,仍感到陣陣眩暈隱隱作痛。
那一撞,是貨真價實的撞,沒有半點兒緩沖與虛假。
裴明蘭扶住了頭,暗暗凝神驅(qū)動體內(nèi)靈氣運轉(zhuǎn)。
溫?zé)岬臍饬髦苄鬓D(zhuǎn),裴明蘭緊繃的神經(jīng)也隨之放松,那種暈眩感和疼痛感緩解了許多。
她不敢令自己一下痊愈,稍稍好受便停止了靈氣流轉(zhuǎn),皮外傷更是一點也沒有動過。
回想著當(dāng)時的混亂,裴明蘭心里也亂糟糟起來。
不知淑妃怎么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和莫姑姑:“公公請!”的聲音,裴明蘭抬頭朝門口方向望去,料知多半是沖自己來的。
果然,門被人推開,莫姑姑領(lǐng)著兩名太監(jiān)走了進(jìn)來。
“喲,醒了?醒了正好,裴二小姐,起來吧,跟咱家走一趟!”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冷冷瞅了裴明蘭一眼,目光陰森,神情冰冷,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裴明蘭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昏迷期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還是對自己不利的事。
她可憐兮兮求助的看向莫姑姑。
莫姑姑心里清楚她和睿親王關(guān)系必定不淺,見她這副可憐樣也有幾分心軟,然而當(dāng)著這兩名太監(jiān)的面,她哪里敢說什么?心中一黯,不自然的別開了目光只當(dāng)沒有瞧見。
那大太監(jiān)對裴明蘭這副膽怯不安的模樣顯然十分滿意,不屑的哼了一聲尖聲道:“快走吧裴二小姐!”
裴明蘭很配合的抖了抖,小聲道:“請公公稍候,容許明蘭更衣梳洗一番?!?p> 那位公公嫌棄的看了裴明蘭一眼,想想如今她這副狼狽樣子出現(xiàn)在貴人們面前的確不太合適,便點點頭,倨傲道:“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你快一點!”
“多謝公公!”
那位公公卻是理都不理裴明蘭,帶著小跟班傲然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裴明蘭虛弱成這樣,莫姑姑自然而然留下來服侍她。
莫姑姑迅速取了干凈衣裳,一邊替她穿上一邊低聲飛快的說道:“淑妃娘娘落水身亡!貴妃娘娘和麗嬪娘娘也受了驚嚇!”
說完她抱歉的看了裴明蘭一眼,至于其他的還有什么,她也不知道。畢竟,她只是個在儲秀宮照管秀女的小管事,這種時候她哪里敢出去胡亂打探消息!
裴明蘭變色低呼,淑妃竟然落水身亡?
此時傳喚自己去,定不會有好事了!怪不得這兩個太監(jiān)不給自己好臉色看。
“謝謝姑姑!”裴明蘭感激的沖莫姑姑笑了笑。
她額頭受傷失血不少,此時小臉上一片蒼白,擠出這一絲笑容看起來更惹人憐惜。
莫姑姑不由心中暗嘆,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還能如此鎮(zhèn)定也算難得了!只是今日出去這一趟,卻不知會如何結(jié)果。
“你自己小心應(yīng)對?!蹦霉萌滩蛔〉?。
“嗯,姑姑有心了,我會小心的!”裴明蘭笑笑。
迅速穿了秀女的衣裳,隨意將發(fā)髻梳了梳挽了個發(fā)髻,用青玉釵固定住,略檢查檢查身上臉上沒有什么污垢,裴明蘭深吸一口氣便打開門從容走了出去。
別說時間不允許,就算時間充足這個時候她也不能打扮得太光鮮亮麗。
兩名太監(jiān)正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她終于出來了也懶得再說什么,輕哼一聲:“走吧!”徑直走在前邊。
裴明蘭抬腳跟上。
此時她的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走路難免有些搖搖晃晃。裴明蘭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咬著牙根。
是去乾清宮的路。
淑妃乃是后宮嬪妃中地位僅次于林貴妃的宮妃,她死了會驚動宇文元楨這一點也不奇怪。
裴明蘭苦笑,林貴妃受了驚嚇、麗嬪也受了驚嚇,只要有人作證是自己撞向淑妃將她撞了下去,那么這個黑鍋自己就背定了。
裴明蘭相信,當(dāng)時在場的人肯定都非常樂意推自己出來當(dāng)這個替罪羊。
淑妃的身份擺在那里,絕對不是推一兩個宮女太監(jiān)出來就能平息劉家人怒火的。
當(dāng)時在場的,不是林貴妃的人就是麗嬪的人,唯有她裴明蘭沒有任何幫手。倒霉的不是她還能有誰?
乾清宮廊上兩邊,烏壓壓的伏地跪了一大片的宮女太監(jiān),都是今日船上受牽連之人。
殿中氣氛很壓抑,宇文元楨沉著臉端坐在上,林貴妃和麗嬪受驚尚未復(fù)原都沒有在,宇文元楨的下首坐著武昌侯和眼睛通紅形容憔悴的武昌侯夫人。
看見裴明蘭走進(jìn)殿,劉夫人兩道怨恨的目光立刻便朝裴明蘭盯了過來,恨不得將她凌遲。
很顯然,先入為主,她已經(jīng)將淑妃的死怪在裴明蘭身上了。
而裴明蘭根本就不知道在她到來之前宇文元楨以及當(dāng)時在場的那一干宮女太監(jiān)究竟對這一對夫婦說了什么!她連分辨都無從辯起。
帝師之女,裴明蘭心中暗暗嘲諷,她可半點兒也沒把希望寄托在這個身份上、以為憑這個身份能夠讓宇文元楨回護(hù)一二。
林貴妃和麗嬪才是他的女人,且又事關(guān)皇室顏面,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宇文元楨只會犧牲她這個外人。
裴明蘭只當(dāng)沒有看見劉夫人的神情,顫顫巍巍的上前,跪在宇文元楨面前:“臣女參見皇上!”
宇文元楨心里也很郁悶,淑妃到底跟了他這些年,昨日笑語猶在耳邊,此刻卻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任誰遇上了這種事心里都不會好受。
念及此宇文元楨不由得冷冷的盯了裴明蘭一眼,眼中劃過厭惡。
裴明蘭心里冷笑,淑妃與林貴妃斗得火熱他豈能不知?如果真的對淑妃那么情深義重,有本事他就徹查呀?既然明明包庇林貴妃,那就怪不得淑妃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