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過,書院也正是放假了。
書院所有的學(xué)生都拿著自己努力一年的果實(shí),準(zhǔn)備接受最后的績考。
長廊上,所有學(xué)生的目光,都望向最前邊的那位老者,太傅王言,天子的老師,那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他們來文德書院的目的,就是希望有幸拜入他的門下。如今閑居在野,但依舊是儒門表率。
林嵐打著哈欠,四合院里的幾位都是精神欠佳,個個都是熊貓眼,哈欠連天。
昨晚挑燈夜戰(zhàn),斗地主、火拼雙扣,困得不行,到最后,都是沾床就睡,龐宗耀個懶豬更是一覺睡到大天亮,要不是林嵐拿竹板一下將他抽醒,估計連最后的績考都要遲到了。
“咳咳。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么老朽就先說幾句。諸位在書院有的已經(jīng)呆了三年,最短的,也已經(jīng)三個月了,對于文德書院的幾位夫子,也應(yīng)該多少了解他們所教授于你的知識,是多么寶貴的一筆財產(chǎn)……”
林嵐打著哈欠,王言老賊的話如同催眠符一樣,讓他更加想睡覺。原來古代的領(lǐng)導(dǎo)也愛講大話、套話。
嘰里呱啦講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聽得林嵐前腳尖著地,后腳跟懸空,差點(diǎn)栽倒在長廊上,好在三位兇神惡煞的山長不善言辭,寥寥幾句話就切入了正題。
“下面,將是考察你們在書院成果的時刻,在幾日前,我們幾位山長商量了一下,入學(xué)三年的老生,不管分牌到?jīng)]到規(guī)定,都予以肄業(yè),全心準(zhǔn)備來年的春闈!”
站在前邊的六位有些吃驚。這……這是要趕他們走?
趙光的臉色倒還好,只是略微驚訝之后,便恢復(fù)了,甚至還有些釋然。
齊飛白和關(guān)天明二人,本就準(zhǔn)備投筆從戎,這入不入言公門下也無太大寄托,只是有些疑問,為何突然宣布這件事。
白浩然倒是十分符合他那隨遇而安的個性,臉色如常,出門前算了一卦,倒是大吉,靜等命運(yùn)安排。
張蒼臉色一變,卻立馬松了一口氣。只有王子安,變得有些焦躁起來,問道:“叔祖,這樣是不是太倉促了?子安還有不少學(xué)問要想書院的夫子請教。”
王言捋須,緩緩道:“春闈之事已定,憑你們幾個的才華,定然能夠登科及第。學(xué)識其次,才能品性才是今后為官之道上的本錢,之所以如此倉促的讓你們肄業(yè),就是不想讓你們還有所羈絆。天道酬勤,不要總是想著走捷徑。”
王言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帝師門生,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p> “好了!開箱吧?!?p> 白浩然啟箱,靜靜地等在原地。
王言緩緩走過去,箱子很好計算,滿則為一千,白浩然的箱中七百有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交代了。
“不錯?!?p> “言公謬贊?!卑缀迫徊粶夭换鸬鼗氐?。
王言贊賞地看了一眼,道:“汝父白石,乃當(dāng)朝一股清流。沒想到你也如此脾性,好,好??!”王言在白浩然肩上拍了兩下,繼續(xù)往后走去。
關(guān)天明的箱中分牌不多,但也有五百余之多,填滿了一半。
“不錯,代我向你祖父問一聲好。”
關(guān)天明拱手一禮,道:“多謝言公?!?p> 王言還未走至,張蒼便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箱子。
“嘩!”
“這……他難道……”
張蒼還沒等王言說話,便拱手一禮,道:“學(xué)生幸不辱命,取得一千分牌?!彼难壑谐錆M了笑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有多么幸運(yùn),居然能夠成為唯一的帝師門生,仕途定然能夠一帆風(fēng)順!
“不錯?!蓖跹砸琅f兩個字,便從張蒼身邊擦肩而過。張氏沒有什么值得他要問候的人,所以就這樣離開了。
后邊的夫子將分牌數(shù)記錄在一張紙上,然后交給了張蒼,笑道:“恭喜你,從書院畢業(yè)了?!?p>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贊美之詞了,仿佛比較關(guān)天明和白浩然,似乎還少幾句。張蒼的臉變得僵硬了,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有些小失落地接過那張畢業(yè)證。
他是六個人之中,唯一拿到的畢業(yè)證,而不是肄業(yè)的證明,然而他卻一點(diǎn)也沒有感受到王者的待遇,難道不該是贊不絕口嗎?
然而這樣的自我良好的感覺并沒有發(fā)生,一切都像是張蒼個人揣測,白白激動了一晚上。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個場面?他聽到的依舊是不錯,很好,多多努力,似乎他這個分牌最多之人也沒有得到過多的賞賜。
心情同樣糟糕的王子安,也只能嘆氣,只希望今年過年之時,能夠通過家族關(guān)系來拜入自己族叔門下了。
王言幾人來到龐宗耀的身前,前邊諸生,雖然有些差強(qiáng)人意,但總體尚可,也讓王言臉色緩和不少。
“這個……那個……”龐宗耀不斷朝著林嵐擠眉弄眼,搞得王言眉頭一皺。
“還不打開?難道讓老夫親自替你開箱?”
“不敢不敢?!饼嬜谝睦飳⒘謲怪淞R了一萬遍,說好的分牌呢?說好的唱戲呢?這回真的要挨不過年關(guān)了。他心里欲哭無淚。
箱子一開,寥寥數(shù)十枚分牌貼在箱底,王言冷笑一聲,道:“原來是囊中羞澀,揭不開鍋啊。孺子不可教也?!?p> “不……不是的……”
王言眉頭一挑,問道:“你還想說什么?”
龐宗耀將目光轉(zhuǎn)向林嵐,見到林嵐慢慢地?fù)u了搖頭,將話憋到了肚子里,低頭翻白眼,反正都被整死了,還差再被批評嗎?
“沒有,晚生一定好好努力?!币勒正嬜谝谋臼?,不說那個第一,在后邊幾個才呆了一年的學(xué)生中,幾乎穩(wěn)占鰲頭,若不是平時吃得多了些,關(guān)鍵時刻被偷了些,這會兒腰桿子肯定倍兒挺。
王言搖頭嘆氣,道:“汝父當(dāng)年也是老夫看著一步步過來的,怎么生了你這樣好吃懶做之徒?家門不幸吶?!?p> 幾個夫子有些狐疑道:“言公,這宗耀平日里才學(xué)尚佳,雖然好吃,但不懶惰?!?p> “你們別告訴老夫,他這個分牌都是被吃完的?”
噗嗤!
底下人紛紛笑出聲來。
龐宗耀更加委屈了,看到林嵐搖頭晃腦的樣子,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承受著。
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