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的寂靜和異樣的目光讓祁云弘頓時明白自己的話讓大家誤會了,他卻淡然地翹翹嘴角,根本不屑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不清楚,就讓大家亂猜去吧,反正他不在乎。
沖著安圖雅揮揮手:“換你的衣服去?!逼钤坪敕词忠焕_稚言,借著他的力走到屋角的沙發(fā)上坐下。
“昨天從你宿舍出來,剛走到大門口,接到安東打來的電話,問我能不能幫他測試游戲,就是他給你的那一款天地不仁,我一興奮忘了還有四、五階臺階,一腳踩空,結(jié)果把腳扭了,還好手機沒碎?!?p> “你說你那點出息,多大個人了,為個游戲至于嘛?!绷_稚言一臉不知道說什么好的表情,無語地搖搖頭。
祁云弘?yún)s仍然處在興奮中,拽著羅稚言的手臂說道:“我就說嘛,開飛機你比我厲害,論身手你也比我強,但說到測試游戲,沒理由安東找你不找我,我可是測試老手?!?p> 羅稚言點點頭,這倒是實話,安東找他幫忙測試游戲沒找老祁,他也覺得奇怪,說到玩游戲,羅稚言的手法雖然不錯,但一向沒有什么癮。可這款游戲一上手就喜歡上了,估計還是游戲頭盔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要不是游戲?qū)嵲谟幸馑?,他就讓給老祁了。
祁云弘繼續(xù)說道:“昨晚安東就將頭盔和軟件快遞過來了,我上去玩了一會,果然不同反響,真是太TMD過癮了,不過游戲也太難了,我第一關(guān)過了兩次都沒過去,怕浪費時間沒敢再過,你過去了嗎?用了幾次?”
“三次?!?p> “用了多少時間,能不能查到排名?”
“半個多小時吧,我查的時候排第三?!?p> “靠,你也很厲害了,別告訴我怎么過去的,我自己琢磨,對了,安東說通關(guān)后用時最短的前五名獎勵一百個金幣,這么大手筆,是不是真的?”祁云弘一臉期待地問道。
“估計會兌現(xiàn)的吧,不過,看過關(guān)的難度,前五名不好拿?!?p> “怎么也要爭一下,我以前測試游戲也給過獎勵,不過多數(shù)都是送正式上線后的裝備,給現(xiàn)金的很少,給金幣還是頭一次?!逼钤坪胍桓避S躍欲試的樣子,對于他這種游戲老鳥,拿獎金是正常的,拿不到反倒不正常。
“羅哥,調(diào)度組通知我們一個小時后正常起飛?!蔽湓孔哌^來說道。
羅稚言抬頭望向窗外,天空雖然有些陰沉,并沒有下雨,這樣的氣候條件對于羅稚言來說,起飛確實不是問題。
“我走了,你好好玩。”羅稚言拍拍祁云弘的肩膀站起身,招呼大家準備登機。
“一路順風(fēng),等你三天后回來,我肯定拿下第一關(guān)了,估計第二關(guān)都拿下了。”祁云弘揮揮手道。
同一時間,機場跑道上,負責(zé)對羅稚言機組的ZJ2800號班機進行常規(guī)檢查的小常一邊卸螺絲,一邊用藍牙將講電話。
“東東,你聽我解釋,那天真的只是個巧合,我跟她真的沒什么,東東,東東……”
“東東你別哭,我一下班就去找你好不好,真的你要相信我,東東……”
“我這里信號不好,你等我片刻,千萬別掛電話,東東……”小常說著話,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著電話像塔臺方向跑去。在他的身后,放著一個黃色的維修警示牌,被卸下來的保護蓋板孤零零地躺在飛機下面的跑道上。
十多分鐘后,小常仍然沒有回來,而羅稚言領(lǐng)著他的機組上了他們的飛機。
老天爺很給面子,雖然天空中刮著零星的小雨,但云層既不厚也不黑。羅稚言和武元卓在駕駛室里做著起飛前的最后檢查工作,機艙里,班組長張風(fēng)靈帶著空姐冰凌、和臨時調(diào)過來的安圖雅正在幫助剛剛登機的旅客調(diào)整座椅,安放隨身攜帶的行李,一切都同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一樣,井然有序地進行中。
誰也想知道,危機已經(jīng)悄悄地潛伏了下來。
“小常,又跟女朋友吵架了?!逼钤坪肓?xí)慣地站在候機室巨大的玻璃窗前,等待著羅稚言的飛機起飛。
當飛行員其實是祁云弘的夢想,羅稚言純屬是被他拖來陪考的,結(jié)果羅稚言考上了,祁云弘?yún)s落選了,為了第二年繼續(xù)考試,祁云弘?yún)⒓恿丝崭绲呐嘤?xùn),暫時成為萬花叢中的一點綠,沒想到這一暫時暫時了七年,且將繼續(xù)暫時下去。
當初兩個人說好了,只要不同時在飛機上,一個人要站在候機廳看著另一個人起飛,這么多年過去了,羅稚言因為忙碌漸漸地忘掉了這一約定,祁云弘?yún)s堅持了下來,并成了習(xí)慣。
“祁哥,今天休息啊,唉,女孩子,一天到晚想東想西的,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還是祁哥灑脫,黃金單身漢,都是女孩子找你?!毙〕J掌痣娫捯荒槼羁嗟乇г沟馈?p>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也想找一個女朋友談?wù)剳賽郏Y(jié)婚生子,不是沒人要嘛。”祁云弘嘿嘿笑道。
“祁哥條件太好了,挑花眼了,哪像我們,工作累掙得又少?!?p> “你別太花心了,東東不是對你挺好嘛。”
“我沒有……”
窗外,羅稚言駕駛著ZJ2800號開始滑行,漸漸加速,之后漂亮的升空,一切都非常完美。
祁云弘收回目光,晃了晃有些酸痛傷腳,準備回公寓繼續(xù)研究那款新游戲,一轉(zhuǎn)身,看到小常臉色刷白,滿頭冷汗,兩眼直勾勾地望著窗外,十足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小常,你怎么了?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小常,說話?!逼钤坪腙P(guān)心地問道。
小常的目光仍然盯著窗外,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問道:“剛剛起飛的飛機是哪一架?”
“剛剛?”祁云弘轉(zhuǎn)頭望出去,正好看到一架B737飛走:“老洪的ZH1166號吧?!?p> “哦?!毙〕H缲撫屩氐亻L出一口氣,虛弱地抹了抹一頭的冷汗道:“嚇死我了,我以為是羅哥的ZJ2800號,還好看錯了。”
“沒看錯,ZJ2800號已經(jīng)飛了?!逼钤坪朐捯魟偮洌涂吹絼倓傔€陽的小常砰地一下癱倒在地上。
“哎哎,你怎么了,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去醫(yī)務(wù)室。”祁云弘忙伸手去拉。
“祁,祁哥,你,你怎么沒上機?”小常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他早忘了祁云弘半個月前已經(jīng)離開羅稚言的機組了。
祁云弘也沒有聽出問話中的問題,很自然地回答道:“我昨晚不小心把腳扭了。你感覺怎么樣,能不能站起來,我這腳不吃力,拉不動你。”
“羅,羅哥不,不是后天才,才飛嗎?”看得出小常很想把話說完整,但仍然緊張得結(jié)結(jié)巴巴,連身體都在跟著發(fā)抖。
“調(diào)度室讓他跟杜海豐換了,你到底怎么樣???算了我找人送你去醫(yī)務(wù)室?!逼钤坪胝f著話話就要走,卻發(fā)現(xiàn)褲腳被拽住了。
“你別害怕,我不會扔下你的,我去找人幫你?!逼钤坪氚参康馈?p> “去,去,去調(diào)度室?!?p> “你去調(diào)度室干嘛,那里又沒有醫(yī)生?!?p> “……”
十多分鐘后,小常終于把話說清楚了,換來的是祁云弘也鐵青著臉,一頭冷汗地坐在地上。
祁云弘一半是急的,另一半是他忘記了腳傷,使勁地踢了小常一腳,結(jié)果可想而知。
二十分鐘后,調(diào)度室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陰沉得能滴出水,調(diào)度室主任和維修大隊大隊長都站在總經(jīng)理身旁,望著蜷縮在墻角的小常,兩眼隱隱冒著火光。
“拿出方案了沒有?”總經(jīng)理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如同尖銳的冰錐刺入耳膜,不僅耳朵嗡嗡直響,渾身也激靈靈地冷。
“三十分鐘內(nèi)將有十架次航班起降,跑道騰不出來?!闭{(diào)度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
“備用跑道呢?”
“為了避開雷雨,所有跑道都……”調(diào)度員看了調(diào)度室主任一眼,硬著頭皮答道。
“王工什么意見?”
一名頭發(fā)有些謝頂?shù)闹心昴腥苏酒鹕恚骸耙环昼娗巴琙J2800聯(lián)系過,羅機長說暫時沒有發(fā)生任何故障,我建議暫時不需要返航?!?p> “飛機隨時都可能發(fā)生故障,現(xiàn)在不返航,難道一定要等真出了故障再返航?”祁云弘不管不顧地叫道,他才不管什么總經(jīng)理、主任、大隊長等都在場,飛機上的可是他的哥們,他的親兄弟。
總經(jīng)理冷冷地看了祁云弘一眼,沒說什么,目光重新回到姓王的工程師身上。
王工抹了一把冷汗,繼續(xù)說道:“根據(jù)雷達顯示,ZJ2800號即使現(xiàn)在返航,需要30分鐘才能到達我機場上空,若是改道飛往祥云機場,需要42分鐘,ZJ2800目前所處的位置,沒有再近的機場供它降落,我的意見是,讓ZJ2800在祥云機場降落?!?p> “祥云機場在哪里?”總經(jīng)理問道。
調(diào)度員立刻將地圖調(diào)到大顯示器上,并凸顯祥云機場和ZJ2800目前的坐標。
地圖上顯示,祥云機場在ZJ2800目前航線偏東方,并沒有離開航線多遠。
“通知ZJ2800號,在祥云機場降落,聯(lián)系祥云機場,告訴他們我們有一架B737航班40分鐘后需要臨時降落,請他們務(wù)必安排跑道路,一切費用按照聯(lián)盟緊急迫降標準辦理?!笨偨?jīng)理迅速做出了決定。
“為什么要多飛12分鐘,你能保證那12分鐘是安全的?”祁云弘仍然不放心地叫道。
調(diào)度室中一片死靜,眾人壓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王工程師頭頂上可憐的幾簇頭發(fā)幾乎被冷汗完全打濕。
“你姓祁?”總經(jīng)理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