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死界,中央的黃土坡堆上,垂釣的老人突然抬起眼皮,輕咦一聲。
老翁的目光宛若穿過了空間的阻隔,落到遠(yuǎn)方的羅小天身上。看到他手中那卷畫卷。
老翁微微一怔,嘴角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嘀咕道:“又一個…這里又該不安寧。亂世圖么,哼哼。頭疼的也不會是我,有什么要緊的。”
收回目光,繼續(xù)垂釣,即便已經(jīng)垂釣了千萬載,也未曾有過魚咬鉤。
在老翁身邊,一張厚厚的軟席上,躺著的,正是羅小天要尋找的王妮。她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卻依舊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小姑娘在夢中嘟了嘟嘴,看那神情,似乎在做著什么美妙的夢。
死界殘骸在蠕動著,在咆哮著。它想逃開來,無關(guān)意識,這是天性的恐懼。面對無法反抗的天敵,老鼠在貓的面前只能逃竄。
但是,這樣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軀,卻成了死界殘骸的累贅。這樣龐大的身軀,在獲得驚人的力量和恢復(fù)力之時,也失去了速度。
無數(shù)的生靈與死靈的殘影在羅小天身邊,隨著他的嘶吼,帶著天地寂滅的力量一擁而上,要將死界殘骸給毀滅。
死界殘骸是萬世不滅的。但只有是存在的東西,總會有打敗的方法。相生相克,即便是跳脫出五行的,也會有相應(yīng)的克制之物。
世界死亡之時誕生的東西,唯一的克星,便是世界的“死亡”。死界殘骸是世界死亡之時,留下的東西,它們依舊畏懼著死亡。唯有世界死亡之時的力量,能將它們給抹除。
宛如一個世界的生靈與死靈一齊咆哮著,沖鋒而上,死界殘骸甚至都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抗,一瞬間的,就泯滅。骨頭和亂世散落了一地,再也沒有恢復(fù)的痕跡。
在死界殘骸消失的瞬間,羅小天手中的畫卷如同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一般的,色澤都暗淡下去,上邊的畫變得暗淡下去,漸漸的消失不見。畫卷也是再度回到他的識海中,無規(guī)律的飄游著,吸取著不知是何處來的奇異能量。
不知是不是錯覺,羅小天識海中的那些霧氣,似乎消散了一些。
羅小天感覺身體里的靈力被一口氣全數(shù)抽干,身體傳來深深的倦意,隨時都要倒下。
林雪璇愣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的攻擊。雖然辨認(rèn)羅小天手中的畫卷到底是什么,但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世界的死亡。在那最后一刻,那片天地里所有的生靈都在咆哮著,他們在不甘,他們要逆天而行,他們要向天道嘶吼。
也是她道心堅(jiān)定,僅僅是一愣神,就回過神來了。
隨后,她便見到羅小天臉色蒼白的樣子,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些痛。似乎……對羅小天有了點(diǎn)好感。
但僅僅是一瞬間,她就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后,拿出一枚回靈丹,遞給羅小天。
羅小天也沒有客氣,直接吞入腹中,運(yùn)轉(zhuǎn)靈力,才一個周天,就感覺好上了一些。他微微一愣,似乎,這枚回靈丹跟林雪璇之前給他的,藥效要好上許多啊。但他也沒有多問,起身,道:“走吧,時間不多?!?p> 時間確實(shí)不多,這樣充訴著死亡的世界里,他們倆若是呆太久了,必然會影響到壽命。
林雪璇見羅小天這么快恢復(fù)了,也是微微一愣,她給羅小天的回天丹和之前的是一個檔次的。沒想到這次他這么快就恢復(fù)了,但她也沒有多問,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秘密。問多了不好。
兩人正要再次出發(fā),這時,地面突然劇烈的一震。
和之前的震動不一樣,之前是從地底傳來的震動,這次,卻更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落在地面上,引氣的震動。
羅小天目光一掃,瞳孔猛的一縮。
是死界殘骸。
林雪璇一怔,隨即心中明了,是他們剛才擊殺了那個沒有意識的死界殘骸,引起了本體的注意。
這個死界殘骸……很大。
若是說之前的那死界殘骸相當(dāng)于一個小山丘,那這個便是……珠穆朗瑪峰!
之前的死界殘骸是一堆沒有固定形態(tài)的白骨和亂石組成的,可以任意改變形態(tài),卻也無法發(fā)揮出任何形態(tài)的優(yōu)點(diǎn)。這個死界殘骸,是人型的。
一只腳,便比之前的死界殘骸更要巨大。抬頭看去,只能看到死界殘骸的胸膛,再往上,都已經(jīng)到了云層之中,看不清模樣。
死界殘骸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震動一下。
一步一步的,死界殘骸朝兩人走來。
羅小天一咬牙,就準(zhǔn)備拼命,在這里,要跑,是絕對跑不掉的,唯有一搏。雖然在這樣巨大的死界殘骸面前,他們連一點(diǎn)的生還幾率都沒有。
林雪璇也是神色一凝,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馭使一柄普通的飛劍,要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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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小天和林雪璇兩人在于死界殘骸殊死搏殺之時,劍宗里,宗主和大長老正在爭執(zhí)著什么。
劍宗宗主云山眉頭緊皺著,說道:“那處世界中,有蒼師叔在,他們兩人不會有什么問題?!?p> 荊仙靈,便是劍宗大長老,也是林雪璇的師父,目光一冷,譏諷道:“若蒼師叔會出手,我又何必?fù)?dān)心?當(dāng)我不知道蒼師叔和宗門里的那些事?”
云山心中也知道這樣的說法確實(shí)無法說服荊仙靈,但不論如何,都不能進(jìn)入那處小世界。那里是劍宗的,卻只屬于蒼師叔。
云山搖搖頭,嘆氣道:“你既然知道,便也知曉,我不會允許有人去那里。也沒有人能去那處世界?!?p> 荊仙靈冷哼道:“若真的不經(jīng)過你允許,便不能進(jìn)入天荒死界,又如何會有那都不知道姓名的持劍弟子出現(xiàn)?”
云山神色一滯,前些時候出現(xiàn)的持劍弟子,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誰。他已經(jīng)排查宗門里所有的弟子,除了那些在外修行磨礪的弟子之外,其他的弟子都在宗內(nèi),未曾消失。那么,進(jìn)入天荒死界里,被蒼師叔欽定的持劍弟子,又是誰呢?這就很值得推敲了。
若是到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劍宗的弟子,甚至是八大宗門里那一家的弟子,那玩笑就大了。
云山神色不悅,說道:“不論如何,進(jìn)入那處世界的方式,我不會告訴你。大比之后,蒼師叔就要出來,也不過幾日的時間,林雪璇和羅小天在那里不會出什么事。這幾****都等不起嗎?”
說道最后,云山的神色凌厲起來。
荊仙靈面色不變,但也知道自己是無法從云山這里得到進(jìn)入天荒世界的方法。心下一沉,沉聲道:“若是我徒兒少了一根毫毛,你就等著?!?p> 說罷,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待荊仙靈離開之后,云山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里,他正在忙著為那位不知名的持劍弟子做準(zhǔn)備。雖然宗門里那些反對的聲音并沒有消失,但那位蒼師叔已經(jīng)確定了的事,在劍宗里,除非是那幾位出面,否則誰也改變不了。
但今天,林雪璇和羅小天又突然失去蹤影,不知用什么方式進(jìn)入到另一處的小世界里。廢了好大的力氣,他們才推算出來,這兩人是到了天荒死界。而荊仙靈知曉之后,找他過來要進(jìn)入天荒死界的方法。
但天荒死界在劍宗所掌管的小千世界里,是很特殊的。這個小千世界在劍宗立宗之時,便有了,一直都是直屬死劍一脈的小千世界。除了死劍一脈的修士,便只有歷屆的宗主知道正確的進(jìn)入的方式。劍宗的歷史里,死劍一脈之外的修士進(jìn)入天荒死界里的記錄都是一只手就能數(shù)的過來的。
因?yàn)槟抢锏奶厥?,只有死劍一脈的修士能在那里修行。就算是云山,也僅僅是知曉如何進(jìn)入天荒死界,并沒有真正進(jìn)入過其中。
云山說什么也不會將進(jìn)入那里的方式告訴任何人的,除非是下一任的宗主。
無奈的嘆了口氣,云山恢復(fù)了平常的嚴(yán)肅神色,說道:“去告訴李長老,這次的大比,由他全權(quán)打理,無需過問大長老?!?p> 話語落下,殿外的一名弟子一點(diǎn)頭,應(yīng)到“是”,便去通知李長老。
云山揉了揉眉心,這也是無奈的事,原本這一屆的宗門大比,是要大長老荊仙靈全權(quán)負(fù)責(zé)的,但在這緊要關(guān)頭,她最疼愛的弟子卻是到了那處天荒死界里,生死未卜。怎能放心讓她去打理大比的事宜,特別是這一屆。羅天宗還參加了,雖然羅天宗的唯一參加大比的弟子也跑到天荒死界里去了。
這段時間真是不讓人安心。
云山無奈的又嘆了嘆氣。但也沒有辦法,誰讓他是劍宗宗主。平時或許沒有多少事情要處理,但一旦有事情要處理,絕對是很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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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界殘骸似乎在笑著,但卻聽不到笑聲,只有從云端吹下來的暴風(fēng),由上而下,狂暴的風(fēng)能將樹都連根卷起——如果這里有樹的話。
羅小天和林雪璇都沉下身子,拼命穩(wěn)住腳下,讓自己不被那暴風(fēng)給吹走。
暴風(fēng)還未曾停止,就見到死界殘骸那巨大的手掌開,無數(shù)的碎骨和亂石從上邊滾落下去,又在地上蠕動,回歸到死界殘骸的身體里。
那巨手一張,宛如遮天蔽日般的,按下來。
羅小天心道,如來佛的五指山也不過如此了吧。
麟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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