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暈乎乎醒來。
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頭頂?shù)奶旎ò?,發(fā)呆。
眼睛有點疼。
可——
心底最深處竟然浮現(xiàn)出一點喜悅和慶幸,自己應該還活著。
她松了一口氣,側(cè)頭,對上床邊男人陰沉沉的臉。
四目相對。
許久,她擰著眉問,“你怎么在這?”聲音沙啞干澀,一點也談不上好聽動人。
程牧也擰眉,冷冷說,“我也想知道?!?p> 陶夭:“……”
抿著唇想了想,再移開視線環(huán)顧一周,她發(fā)現(xiàn),這病房里,只有她一個床位,目前,只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尤可人。
陶夭緊緊地咬住了下嘴唇。
最后暈倒前,她給尤可人撥了電話,可,尤可人之下,好像就是程牧那晚打來的那個電話。
他們兩個人,是她最近通話前兩位。
所以,撥錯了?
她心情一瞬間復雜起來,甚至,沒辦法再和程牧對視,只盯著點滴瓶,半晌,一言不發(fā)。
程牧看著她蒼白的側(cè)臉,聲音冷淡,“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
陶夭:“……”
她抿唇轉(zhuǎn)過頭去,低聲,“謝謝你?!?p> 程牧哼了一聲。
陶夭沒辦法接話,頓時,氣氛又沉默僵持起來。
過了一會兒,程牧突然俯下身來。
“干嘛!”
陶夭往上縮,整個人頓時呈現(xiàn)出一種抗拒警惕的狀態(tài),驀地,讓程牧想起渾身毛發(fā)都豎起的小野貓。
他輕嗤,手心直接拍在她額頭上。
陶夭身子虛,猛地被他這么拍一下,整個人都有點懵,咬牙瞪著他。
“我說過了,別這么瞪人?!?p> 陶夭一愣,偏頭朝一側(cè),給他個后背。
誰料——
程牧一只手扣著她額頭兩側(cè),愣是將她整張臉扳了回來,冷峻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薄怒。
陶夭緊抿唇,氣悶不已,索性躺著不動了。
“退燒了,命還挺硬?!?p> 程牧收了手,目光在她臉上掃一圈,語調(diào)頗有些漫不經(jīng)心。
腦海里,卻回想著物業(yè)破門而入,他遠遠看見這人躺在地上那一幕,心里更是有些怒氣翻涌。
偏偏這會不好發(fā)脾氣。
陶夭身體很虛,他抱她出門,覺得她輕飄飄像一張紙。
程牧按鈴叫了醫(yī)生。
醫(yī)生很快過來,檢查完給程牧叮嚀了一大堆,再打兩天針,多休息,補充營養(yǎng),云云。
程牧臉色冷淡,卻也耐心聽完了。
醫(yī)生離開,陶夭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撐著胳膊起身,抿著唇道:“我撥錯號碼了,對不起。勞煩你真的很抱歉,醫(yī)藥費什么的,你看看怎么賠?”
“我不缺那兩個錢。”
程牧聲音譏誚,看她,“真想賠的話,你可以陪睡。”
陶夭:“……”
她直接拔了留置針,下床。
還沒站穩(wěn),程牧手一推,她整個人又躺回了床上,頭暈目眩間,看見程牧近在咫尺的冷臉,“站都站不穩(wěn),想去哪?”
“不關(guān)你的事?!?p> “呵?!?p> 程牧冷笑,扯過薄被粗魯?shù)厣w在她身上,又扣著她胳膊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了提,讓她靠在床頭半躺著。
陶夭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干嘛,水杯到了唇邊。
“喝?!?p> “我不渴?!?p> 程牧用杯沿碰碰她嘴唇,“怎么?想我喂?”
陶夭看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目光落在他削薄的嘴唇上,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
程牧又道:“我耐心有限?!?p> 陶夭低頭喝起水來。
程牧一只手拿著杯子,眼看她干紅的唇因為水的滋潤變得粉嫩嬌軟起來,移開了視線。
“二哥?!?p> 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蔣靖安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微微愣了一下,淡笑起來,隨意問,“醒了???東子呢?”
“下去買飯了。”
程牧將水杯放在桌邊,神色自若回答。
陶夭一只手攥著被角,不知怎的,有點難以言說的尷尬。
想到蔣靖安話里的熟絡,還有點錯愕,再聯(lián)想到宴會上那一次,才恍然察覺,這兩人應該是朋友。
也是,一丘之貉。
她淡淡想著,抿著唇又躺下。
蔣靖安在,她并不想再和程牧發(fā)生任何爭執(zhí),免得自取其辱。
尤其——
昨晚這人又幫她一次,眼下冷臉不對,偏偏她做不出感激的樣子,實在煩不勝煩。
陶夭索性閉上眼睛睡覺。
程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和蔣靖安出去抽煙。
手指夾著煙,他右手背上那個齒痕還在,蔣靖安看一眼便笑了,若有所思問,“里面是那只貓?”
程牧:“……”
他沒回答,蔣靖安便饒有趣味唏噓,“我對小丫頭片子沒興趣。你這話我可還記著呢。”
程牧看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p> 蔣靖安微笑,“鄧醫(yī)生說,昨天半夜你抱著人送過來的。”
“你今天很閑?”
程牧在垃圾桶蓋上捻滅煙頭,“閑的話去找吳倩寧,等五年不容易,抓緊時間三年抱兩,老爺子盼著呢。”
蔣靖安目光飄向遠方,突然道:“我們沒在一起?!?p> “嗯?”
程牧略略一想,問他,“還介意?”
一幫人年紀差不多大,蔣靖安和吳倩寧高中時期就在一起,可,吳倩寧大學畢業(yè)那一年,一意孤行出國了。
當時,蔣靖安好像剛準備求婚?
程牧當時不在香江,具體情況并不甚明了,可,現(xiàn)在眼前這樣一個蔣三少,足以說明一切了。
他原本,最是清冷寡言。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卻足以改變許多事情。
程牧收回思緒,看著他,淡淡開口,“那天晚宴見你們一起去,我以為好事將近。”
蔣靖安笑了笑,也不知想些什么,沒接話。
抬眸,看見徐東遠遠而來,開腔道:“東子上來了。你們吃飯吧,我下午還有臺手術(shù)?!?p> “好?!?p> 程牧點點頭。
收回視線,朝徐東,“進吧?!?
浮光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