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擔(dān)心我是壞人
宋傾城剛走進包廂，包廂門就在身后無聲息的合上，茶香縈繞的包廂里，一名中年女子正坐在那沏茶，挽著高雅的發(fā)髻，舉手投足間可見名門貴婦的氣質(zhì)，正是青年口中的“顧夫人”，亦是顧清薇的母親。
顧錦云在顧家排行老三，是顧守業(yè)的長女，行事作風(fēng)處處彰顯鐵娘子手腕，要不然出嫁后兩個孩子也不會跟著她姓顧。
聽到動靜，顧錦云抬起頭：“來了？”
她的目光很平靜，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過螻蟻眾生，比起葛文娟帶了些刻薄的輕視，這樣的漠然的確具殺傷力。
料到對方叫自己來的目的，宋傾城露出得體的微笑：“過去這么久，這個包廂倒是一點都沒變?！?p> 顧錦云將手中的茶勺輕擱在茶席上，淡淡地開口：“我也沒想到跟宋小姐會見第三面。”
宋傾城聽了只是笑，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歌舞團有些事要處理，兩天前我就該來找你?！鳖欏\云沒有拐彎抹角，或者說在她看來，一個宋傾城還不夠她去虛與委蛇：“薇薇說你去了我父親的壽宴，衡陽那幾天跟他未婚妻在大馬沒來得及趕回來?！闭f著，顧錦云的視線又落在宋傾城臉上：“當(dāng)初你在這里說的話，我仍記憶猶新，宋小姐這么年輕，不應(yīng)該比我這個老太婆健忘。”
宋傾城點點頭：“我也記得您說的話，對我這種無父無母的孩子您又怎么會浪費時間跟我探討什么是家教?！?p> 顧錦云微微變了臉色，但依舊保持著該有的修養(yǎng)：“既然你沒忘，我也不想再重復(fù)，不要再找衡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在大馬認(rèn)識的同學(xué)訂婚，不出意外年底就會完婚，我這么說，宋小姐該明白我的意思。”
“您與其怕我是那個意外，倒不如管束好自己的兒子?！彼蝺A城淺笑：“這話我說過，既然您忘了，我只能再重復(fù)一遍。”
“……”顧錦云蹙眉，這是她心情不佳的體現(xiàn)。
“一年半前，您告訴您兒子我拿了二十萬，這次我來定價，一百萬，以后不要再來找我?！?p> 說完，不理會顧錦云陰郁的面容，宋傾城轉(zhuǎn)身拉開門。
剛走出包廂，被匆匆趕來的顧衡陽擋住去路。
二十四歲的顧衡陽差不多褪去了青澀，他定定地望著眼前清麗娉婷的女孩，喉結(jié)輕動，許久才吐出兩個字：“傾城。”
想說好久不見，喉嚨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掐住。
包廂里，顧錦云看到兒子已經(jīng)站起來，不復(fù)方才的從容：“你不在家陪著秀秀，跑這里來做什么？”
此刻的顧衡陽眼里只有宋傾城，對母親的呵斥也置若罔聞。
宋傾城驀地一笑，她往顧衡陽靠近了些，在顧錦云的眼皮底下，抬手拂去顧衡陽肩頭的樹葉，她的手白皙修長，滑到顧衡陽的襯衫領(lǐng)口，幫他翻好褶皺的衣領(lǐng)，然后目光輕抬，對上顧衡陽的注視，她唇邊掛著盈盈的笑：“顧衡陽，提前祝你新婚愉快?！?p> “傾城——”顧衡陽急急地握住那只欲離開的柔荑。
顧錦云恨鐵不成鋼：“我看你是魔障了！”
宋傾城卻強行抽回自己的手，越過顧衡陽就走，毫不留戀，卻在看到不遠處的三五人時腳步稍頓，特別是對上郁庭川深沉的注視。
他的眼神平靜如水，卻依然能像一把利劍，戳穿人最堅固的心墻，讓人控制不住的膽戰(zhàn)心驚。
這種情況，就像搞完惡作劇卻被抓了個現(xiàn)行。
宋傾城下意識握緊手指，想在一個男人面前表現(xiàn)風(fēng)情卻不失單純的一面，結(jié)果偏偏被他撞見工于心計的場景，有種功虧一簣的無力感，沒再管現(xiàn)場什么樣的狀況，轉(zhuǎn)過身向安全通道走去。
……
電梯門口。
“跑得倒是挺快?！鳖櫿羁磻蛩频暮呛切?。
郁庭川將左手從褲袋里拿出，按了電梯下行鈕鍵，一邊轉(zhuǎn)過頭和相隨的秘書說話：“張總那里，你負(fù)責(zé)跟進，有什么解決不了的讓許東配合?！?p> 今天上午，郁庭川跟幾位老總約好在源泉山莊釣魚，說是陶冶情操，其實不過換了種談生意的方式，恒遠下半年會啟動幾個重要項目，肯定需要拉一些投資者入伙，這幾個項目顧氏也有份參與，顧政深過來作陪牽線義不容辭。
同樣一身休閑打扮的秘書蘇瑩點點頭：“郁總放心，只是季工那邊可能……”
話雖然沒說完，為難之意流露無疑。
郁庭川道：“他要是對項目書有別的想法，讓他親自來找我?！?p> 說話間，一干人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前，郁庭川看向跟進來的顧政深：“不過去打聲招呼？”
顧政深搖頭：“當(dāng)媽的訓(xùn)兒子，肯定希望是私底下的，尤其是我這個性格強勢的堂姐，最容不得被人看去笑話?！闭f著，他不由輕笑：“小姑娘好手段，輕輕松松挑撥離間，恐怕我這外甥，一輩子都抹不掉心口的這顆朱砂痣?！?p> 郁庭川聽了，沒有說話。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
來時四輛轎車，恒遠這邊有一輛發(fā)動機出現(xiàn)問題。
正是太陽當(dāng)頭曬的時間點，郁庭川讓蘇瑩兩人坐他那輛轎車，自己則上了顧政深的車。
五分鐘后，賓利添越徐徐駛出停車庫。
源泉山莊三面鄰水，位于半山腰，回市區(qū)需要下一段環(huán)山公路。
轎車剛拐過一個路口，一道行走的倩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源泉山莊這邊沒有公交站，想坐車必須走四十分鐘左右的路去山腳的一個小鎮(zhèn)，宋傾城穿著藍白校服扎著馬尾辮，就這樣頂著炎炎烈日走在公路邊。
顧政深一時興起，讓司機把車停在她的身邊，降下車窗道：“這會兒日頭正猛，順路送你下山?！?p> 宋傾城循聲轉(zhuǎn)過頭，她在顧家壽宴上見過顧政深，剛才在山莊也打過照面。
顧政深見她不作回應(yīng)，饒有興味的笑：“擔(dān)心我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