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之前,崔留央褪去黑色的罩衣。
她是如此神奇。憑借著一口流利的高昌官話,投手舉止間無不展示著雅致,運用巧妙措辭,應答如流,竟然能讓高昌府衙的人深信留央跟西滄皇室有著某種聯(lián)系。
畢竟她游走各國之間,知曉的東西多,接觸過很多隱晦的機密。最起碼在接人待物的細節(jié)上,不會露出破綻。
經(jīng)歷過翟云嬌私奔,留央知曉某些高昌官員兩頭通吃;自從高昌開始服侍錢老夫人,她更是知曉自身價值有多厲害,多多少少會得到關照庇護。將此化為己用,層層疊加,非常之奇妙。
留央種種暗示自己背后的顯赫勢力,自然不會被人怠慢。
選擇報官,尤其是選擇報哪門子的官,尤為關鍵。當年替太師辦事,她經(jīng)手了不少西滄與高昌之間的秘密書信,她更是熟知哪些人暗中是靠向西滄,足能使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終將能不了了之。最好的局面,就是堂而皇之走出這座城。即便出不了城,至少可以保證在城內(nèi)平安悠閑。
屋子里的人,即便虞柯最為出挑顯赫,曾為西滄將軍,然高昌極為看重血統(tǒng)出身。毫無家世背景的虞柯,怎可比擬世家大族,否則光光憑借職務,唬不住人;萬卷樓更如草芥,即便有高昌人與萬卷樓有殺人買賣,上不了臺面,其結(jié)局只能是在劫難逃。
縝密過了頭,順暢到?jīng)]有一絲破綻,反而會令人有所疑竇。留央掌握了分寸。她經(jīng)歷太多,不能十分看透人心,但能猜測大概,洞悉一二,占幾分先機,將主動掌握于自己手中。
故意讓來者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狼狽的萬卷樓殺手。此刻的殺手們現(xiàn)在手中有鐵劍,渾身無力,何用!當看到高昌的官兒,倒是來了勁道,自認為是援軍。其中更有殺手爆料說出,屋子里藏有西滄殘兵,他們前來此處的任務乃刺殺殘兵。
崔留央故意捂著鼻子,從容不迫抱怨道:“請了鏢師,給他們飯吃,還嫌餿。銀兩給得再多,也嫌少,正鬧得兇。幸好大人帶人來得及時。”
這話氣得地上那些人血氣直沖上了臉,通紅著開罵起來,什么亂七八糟地渾話都噴出了口。先遭留央暗算不說,如今還要將他們賤視如乞丐辱沒,那些人眼睛里冒出來得怒火,將殺人不眨眼的狠顯露無疑,讓人背脊涼涼。
“來人!將這些惡奴抓起來!”大官自然是替留央出頭,打心眼里也瞧不上低賤的鏢師,在大人眼里,下等人無一善類也,賤民賤貨賤骨頭。對付非類,必須嚴懲不貸。
留央咳了咳,道:“請大人借一步說話?!?p> 自知高昌搖搖欲墜,且對于高昌皇室失望,大官對于留央這種有深厚西滄背景的貴族不會趕盡殺絕,為今后留條后路。予人方便,予已方便。高昌西滄本是同源。面對天生麗質(zhì)的美人之辭,不由就放下了戒心。
“屋內(nèi)確有殘兵,念其是我同胞,不忍他們受難。希望大人莫要聲揚。事情鬧大,于大人也不利。勞煩大人安排馬車,可行否?”留央壓低了聲音,瞟了一眼地上的殺手們道,“至于他們,借鐐銬一用,我自會處置此般惡仆。絕不能讓人看笑話,傳惡仆欺主之事。丟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