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jì)大了的韋特子爵終究還是上路了,畢竟從中部的皮特行省到中部的布雷特行省也用不著二十天時間。韋特老爺也算是愛女心切,都沒雇些傭兵只帶著個伴隨這么隨便的晃悠都快被他晃到了薔薇園的小鎮(zhèn)上,不能不說是這位老爺?shù)倪\氣。
初夏剛至,微風(fēng)習(xí)習(xí)。差不多也到了榨取玫瑰花油的最好時間,趕往薔薇園來回的商人一路上也是越來越多,倒不算是韋特老爺熱情,最后還是和一個傭兵退役的老油條搭上了火。
這個叫做屠龍者雷諾的老商人剛好也是最近兩年才搭上了這條商路,將產(chǎn)自薔薇園的玫瑰精油拿到精靈森林賣給那些精靈貴族們。雖說和韋特老爺聊的時候感嘆沒賺到幾個錢,可是身上的魔紋法袍和手腕上的大顆珍珠卻是毫不例外顯現(xiàn)著富人的肆意。
他倒也算稀疏平常的會讓韋特老爺和他的老伴隨搭上這馬車上,還是有著這幾分富人的肆意在。如果是其他的商人又怎么不會講究啥事都干不了的兩個老頭一路下來要吃掉他多少伙食,即使是子爵,也分很多種。
雷諾是熱情人,毫不意外??上例堈卟⒉皇且驗檎嬲芡例垼且驗樗?dāng)傭兵時是整個傭兵團(tuán)唯一一個從龍口里死中逃生的,其他人卻是死的一個不剩??梢舱驗槿绱?,所以雷諾也被傭兵工會徹底除名。
說了這話,這個老傭兵還有幾分感慨,可是韋特老爺是個鄉(xiāng)下人,這吃的,用的,耍的大多是地里刨出來的。
這也就是吃血的吃草的區(qū)別,所謂隔行如隔山,聊也是聊得云里霧里。
大約是老傭兵聊著冰天雪地,肅殺的捕獵,韋特子爵在一旁拍著手,好好好。然后韋特老爺高興了又聊著壁爐篝火,年會過后大家如何搪塞稅官,這老傭兵聽著同樣也是撫著手,妙妙秒!
風(fēng)牛馬不相及,卻也是如此熱烈,怪不得很多人說,兩個老人在一起其實和兩個小孩在一起沒多大區(qū)別。
“想我從傭兵行會退下來,沒了一只手一條腿不說,除了最后的四十個銀幣之外,房子,孩子那是啥都沒有,就連在邊境軍鎮(zhèn)上的老相好都是看著錢的面上才會招呼咱兩下!
招呼完了,就只剩下鄙視,畢竟啊,一個團(tuán)百號人,就我一個人活著,那段日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念叨著苦日子,總覺的還沒扯夠。也覺得很韋特老爺是緣分啊,最后卻是一不小心把車廂里的酒全被敗光了,頭暈的還是能認(rèn)出哥兩好,搖頭晃腦的比劃了半天才勉強(qiáng)讓一個子侄輩分的男孩懂了去后頭舀了點新酒。
大概是因為沒有藏夠時間,酒杯中的玩意散著草腥味上面還浮著點泡沫捏著鼻子也就將就喝了。
到底什么味道,估計也就知道神才能知道吧。子爵忍不住皺了眉頭,盡量不想表出嫌棄,要知道過了這兩個省也是沒花了他老人家一分錢,尊嚴(yán)和禮節(jié)可都是下層貴族玩的最溜的東西。
”天上有神看著吧,人倒霉透頂了,就會遇上幸運!當(dāng)傭兵的那日子,從來不敬神,讓我去搶了神廟我都不會皺下眉頭??墒亲詮淖狭诉@個椅子,連家鄉(xiāng)的修道院我自個就出了三十個金幣,要知道,我的第一筆錢可是真正神資。
那時候苦,從邊境到白鷹城,袋中的四十個銀幣卻是最后被無賴都給騙的一干二凈,人極賤了天也不收,反而是我的運氣來了,在路上隨便撿到了一個神龕,當(dāng)時也是準(zhǔn)備捧回宅子當(dāng)枕頭用,根本沒有想到,那個神龕里竟然藏著一份薔薇商會的貨單!“
這大概是老天可憐我吧,老傭兵迷迷糊糊的還想說著啥,人卻是直接歪在車廂內(nèi)沉沉的睡去。韋特老爺也是思念著自己家的女兒佳莉婭,當(dāng)她嫁出去之后也算是遂了自己的一份心愿啊。
和他聯(lián)姻的那個女男爵的小兒子也留了個小莊園,這小兩口過得,到底也不會差到哪里去。雖然比不上城里的老爺天天喝著蜂蜜吃著軟面包那么幸福,可是終究也是好日子,比自個家里那些辛辛苦苦在地里種糧的農(nóng)民要好多了。
是終究要可憐天下父母心來感慨一下,還是到底要感慨這世間所有的人都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風(fēng)大了,有點冷了,這位伯爵也是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在夢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女兒,長大了,長開了,比以前要美,也要高貴的多了,可是那似乎是個影子,等到自己摸到了盡頭,才發(fā)現(xiàn)那是薔薇園。
紅色的薔薇園,高高的聳立在湖邊。推開的鐵柵欄上也沾滿紅色的泥土,散發(fā)著香甜。
神像被染上了金黃,似乎笑的很開心,很虔誠的家族也很偉大的家族。
那些被玫瑰花油妝扮的少女在城堡前的草坪上跳著愉快的歌曲,迎接著他的到來。音樂是那么的興奮,甚至有點癲狂,韋特老爺狐疑著推開了城堡的大廳,兩只血鴿猛的竄出來。
也是嚇了一大跳,可是薔薇園的廳堂是富麗堂皇到極點,卻是有聽過中部平原最高貴的家族就是薔薇家族。兩旁站著的男仆都是英俊無比,韋特并沒有去過皇宮,但是這位老爺爺明白即使是皇宮也未必會有這么美麗。
他努力的看著,想從門口跳舞的小姐們中把女兒找出來,可惜看了半天,最后卻還是一無所獲,他的女兒一定能壓軸出場,韋特老爺?shù)淖孕攀侨绱说氖悖墒且踩滩蛔》此剂俊?p> 他的女兒到底去哪里去了呢?一位騎士尊敬的站在老人邊上,幫老人拉開了位置。
那是安德烈吧,韋特老爺想起來十多年前自己以為將來就是作為一個小莊園主過一輩子的時候,一位少年給了他未來,那就是安德烈,薔薇女伯爵的長子,毫無疑問的薔薇伯爵的繼承人。
可是他現(xiàn)在對自己卻是那么的尊敬,似乎對于韋特子爵,比起尋找女兒來說,舞會才是最重要的!外面的小姐們似乎都很同意的點了點頭,伴隨著曲子,她們在大廳亮堂堂的大理石地板上圍成了圈,歡樂的抬起腿,打著節(jié)拍,那聲音,即使壁爐的火芯子都忍不住蹦出來,來欣賞一二。
紅色的薔薇園,紅色的舞會,即使是安德烈少爺都是紅色禮服。端上來的鵝肝味道是正嫩,吃完了卻是更加新奇的菜式也被端上來,無一相同,卻也各具特色。
薔薇女伯爵的招待果然很優(yōu)雅,即使自己是個子爵,這個代價或許都和國王差不多。韋特子爵也吃的很盡心,可是到了最后,也始終沒有見到城堡的女主人出面。
主坐上的薔薇伯爵巴斯蒂安終究有點尷尬,終于還是亞撒趕來收場。那個少年,腰上挎著學(xué)士的鏈子,穿著騎士的甲衣,眉眼上抹著胭脂卻是拉開了廚師準(zhǔn)備的最后一口鍋。
老韋特,肚子里不盡的翻滾。那里面不是蒸鵝,而是佳莉婭的頭顱。他不會認(rèn)錯,下面挖的空空的身子,似乎正是因為他將自己的女兒給生吃殆盡了,一身冷汗,將這個老人驚醒。
一陣薔薇的暗香慢慢的從遠(yuǎn)處浮上來,魔法的規(guī)則漸漸籠罩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