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笙眸色幽暗地盯著臉色復(fù)雜的五皇子,加重語氣:“今日,多謝五皇子款待。他日有幸,純心必回報五皇子今日厚恩!”
眼看方子笙領(lǐng)著丫鬟,大搖大擺而去。幾個侍衛(wèi)面面相覷,最后目光落在秦墨染拉住的五皇子臉上。
“看什么看,都給我滾!”五皇子氣急敗壞。
眼看一群侍衛(wèi)做鳥獸散,秦墨染才松下神經(jīng),默默盯著一臉委屈的五皇子。半晌拖著他坐下:“你究竟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她與姑母生的那般相似,你難道也忍心?”
就是因為那張臉,她才更應(yīng)該死!
五皇子憤憤,卻默不作聲,任憑秦墨染柔滑的小手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你應(yīng)該知道,鄭駿和鄭國公府的關(guān)系。如今,鄭國公府站在你這邊,你若殺了鄭家二小姐,豈不是傷了兩家的和氣,也寒了臣子的心?”秦墨染認(rèn)真解釋,“那只是謠言。謠言止于智者。你若真殺了她,豈不是坐實了謠言的真實?五皇子,莫要沖動!”
五皇子聞此,才默默嘆了口氣,閉上眼,將頭枕在秦墨染的肩窩處。
秦墨染登時飛紅了臉,卻沒多說什么,更沒有推開他。只是目光里露出淡淡的悲涼。
走在碎石小路上的方子笙舔舔嘴唇,嘟囔著:“那葡萄,還挺甜!”
油菜聞言,差點摔倒:“小姐,剛才我們命懸一線。若不是秦家大小姐及時趕到,說不定我們再想吃葡萄,就是下輩子了!”
方子笙瞥她一眼:“你放心,就算秦墨染不出現(xiàn),也會有人出來制止他的?!?p> 油菜和荼靡立刻驚訝地看向方子笙。
方子笙笑瞇瞇:“如今宮中,云妃與皇后分庭抗禮,皇上卻什么也不說,證明這一切都是他暗中默許的。既如此,也就是說,皇后所出四皇子,和云妃所出五皇子,都有可能是未來太子的人選?!?p> “在這個節(jié)骨眼,秦家怎么會拿著四皇子的前途開玩笑。你們難道沒發(fā)現(xiàn),這個小院周圍藏了多少人了?我還說,這別院的護衛(wèi)怎么比瑞雪宴上還要少,原來都被調(diào)來,保護這個香餑餑??上а?,可惜……”
“可惜什么?”油菜接口。
“可惜這個香餑餑的腦袋不太靈光。他非要和鄭家反目成仇,秦家自然不會答應(yīng)。若秦墨染不曾及時趕到,肯定也會有別的秦家人前來制止。不過,有了秦墨染,他們就不必出面了!”
“為什么最好是秦家大小姐出面?”油菜撇撇嘴。
方子笙略彎腰,眉眼含笑,盯著油菜平平的胸部,神秘地說道:“這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小姐!”油菜崩潰,垂首看看自己幾乎看不到曲線的胸部,嘟囔道,“奴婢怎么小了,怎么小了?”
荼靡忍不住笑開,方才緊張的情緒終于得到緩解。
方子笙最后在荼靡和油菜的反對中,躲在凈房里換了衣服。重新回到宴席時,一群群如花似玉的小姐們,打牌的打牌,擲壺的只壺,行令的行令。
方子笙找了半晌,才在角落里看到正在畫梅的明穗。
明穗的畫,已經(jīng)畫了大半。
畫上有五位曼妙少女,著裝艷麗入時,云鬢高聳。她們神情怡然,或戲犬、或漫步、或賞花、或拈蝶。
方子笙詫異。明穗怎會做這樣的畫?
走近一看,但見少女們臉上,手上罩染的白粉順勢而下,細膩之至,讓人感覺膚若凝脂,粉雕玉琢。特別是對紗衣透體和肌肉豐腴的描畫上,顯出高超的勾線和賦色技巧。
“妙?。 狈阶芋腺澋?。
明穗悚然一驚,眼圈的淚差點就沒收住。
“怎么了?”方子笙蹙眉。
水秀瞥一眼自家小姐的神情,懨懨說道:“方才秦二夫人過來,和小姐說其實今日的賞梅宴,是為了給秦公子選妻!”
“秦桐羽?”方子笙湊近畫作。
“秦二夫人還請小姐畫一副仕女圖。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水秀憋住氣,憤憤然瞥一眼園子里的鶯鶯燕燕。
方子笙微微一笑,拉住明穗的手:“一句贊嘆美女的詩詞。荼靡,將畫收起來,待會拿府里去,給我裝裱起來。至于秦二夫人的畫,就讓我來畫吧!”
方子笙長袖一挽,拿過筆洗上的毛筆,又一看右側(cè)有絹布,當(dāng)即一扯,平鋪開來,下筆即畫。
用絹布顯然比用宣紙要難許多,卻見方子笙毫不遲疑,畫的十分順利。
她姿態(tài)從容,倒引來幾位閨秀駐足觀看。
只見她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座輕披素紗的木橋,接著木橋后出現(xiàn)一條結(jié)冰大河,在畫卷中部橫臥。再往遠處,是河對岸的雪坡、樹木、樓閣,若隱若現(xiàn)于皚皚白雪之中。雪花靜落,行人悄然,一個明艷的少女最后站立雪中,安靜拎著一個瓢。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好畫!”一人喝彩。
眾人望去,但見是位粉雕玉琢的少女,穿著打扮。
少女滿眼贊賞:“這種水墨為上的畫法當(dāng)真少見!鄭二小姐,這用‘枯、濕、濃、淡、焦’多層次的畫法,更突出了水暈?zāi)碌男Ч?。此畫?dāng)是畫中有詩,畫中有情也!”
眾人皆贊嘆有加,紛紛討論起畫作的技巧。
“這是……”方子笙瞥瞥油菜。
明穗也瞥一眼油菜,但見后者搖搖頭。明穗才低聲道:“你都不知,你的丫鬟怎會知曉。那是慕容家三小姐,自小在畫上有天賦。她的畫,可是連皇后都夸贊不已。”
“皇后?”方子笙瞥瞥那個看似老實無害的少女。
“慕容家的大公子,娶了國舅家的大小姐。說起來,她以前在京都時,常隨她家大嫂一同覲見皇后。所以,皇后贊她的畫作,也就不稀奇了!”明穗笑笑,盯著畫里的少女發(fā)愣。
此刻,水秀忽然低呼一聲:“小姐,那畫里的少女和你好像??!”
明穗驚訝地看向方子笙。
方子笙微微一笑,點點頭。既然秦二夫人要她畫一副仕女圖,那就畫一幅只有明穗一人的仕女圖,交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