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笙嘆口氣:“只是她和秦桐羽的親事,因為這個怕是有些為難。不過她若是抓好時機,一方面讓云妃認為她要入宮,另一方面因為皇后的插手,她又無法入宮。那么云妃必然會愧疚,到時候秦桐羽若是出面求娶,怕是秦家也不會橫加阻攔?!?p> 聽著簡單,要實行操作起來卻有些難處。春暖知道這些,也不多問,直接吩咐車夫,穿過人群,去望春樓。
望春樓的生意越發(fā)的好了,許多達官貴族,特意在大年夜訂了酒席。
因此,劉水宗忙的腳都不沾地。可方子笙來了,容不得他不見。
“京都如今形勢如何?”方子笙翻著寧鳴遞過來的賬冊,心中念念有聲。她要記住鄭家在京都的產(chǎn)業(yè)大多分散在何處。
劉水宗和方子笙幾番接觸下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位未來的小主子,更喜歡你直言直語,毫不修飾地說道:“鄭家四老爺將老爺安置在鄭國公府后,屬下就和老爺斷了聯(lián)系?!?p> 鄭國公府的四老爺,現(xiàn)任禮部尚書鄭清海,下一任鄭國公。
“鄭四老爺本來正和兵部尚書武攸咨議親,可是不知為何,卻沒了下文?!眲⑺趪K嘖,“本來鄭四老爺?shù)拇蛩闶牵尡可袝矚w入支持五皇子的行列的。”
鄭四老爺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正是差點讓一個傻子毀了方子笙清白的鄭宛凌。
其實這些事,方子笙曾在鄭俊書房偷聽過,當(dāng)時對這些事情并未上心,如今仔細想來,倒是無怪乎鄭宛凌如此憤怒自己與程曦的靠近,怕是她早就知道如果程曦依舊拒絕她,此生她只能嫁到兵部尚書府了。
“屬下還有一件事……”劉水宗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春暖。
“掌柜有話直言!”
劉水宗想了想,將先前鄭俊心腹云鷹與他閑談時,說的一件事說了出來。
正是兵部尚書武攸咨,設(shè)計陷害花開之父蘇呈闐一事。
此事方子笙暫未告知花開。花開心思重,若是告訴了她,方子笙怕她毫無準(zhǔn)備就想報仇,所以想先磨磨花開的性子,再告訴她仇人所在。
如今,方子笙擔(dān)憂的乃是鄭俊被關(guān)鄭國公府。
表面上看起來鄭國公府對鄭俊不薄,可實際上,方子笙并不相信鄭國公府。
都說血脈親情也靠不住,更別提鄭俊和鄭國公府本就不是嫡親的親戚。
“我知道了,你且忙著望春樓的事兒吧,我若有需要,會派人通知你的?!狈阶芋现廊缃袼€不能大張旗鼓的指使劉水宗,見好就收,帶著春暖,辭別寧鳴,回到韓府。
凌風(fēng)酒后勁頗大,此刻喝多了的兩人,正在韓府發(fā)酒瘋。
一個彈琴,一個舞劍。
彈琴的披頭散發(fā),不知想起了什么,在那兒沉浸在音樂之中。
舞劍的衣冠不整,一張俊容,眉間鎖住無盡心事。
這酒喝的看來并不痛快。
方子笙依著月亮們,看那兩個人發(fā)瘋。
不過就是一壇酒,就算兩人獨自喝了,也不會醉??扇缃竦膱鼍?,又不像是假的。
舞劍的忽然腳滑,差點摔倒,方子笙上前扶住,但見程曦笑容滿滿,兩頰微紅,額上盡是汗珠:“咦?娘子,你回來了?”
又來了!
方子笙沒好氣將他往旁邊一扔,差點砸到送醒酒湯的廚娘陳嬸。
陳嬸體格健壯,扶住程曦,但聽他口出冒犯:“咦,娘子,你怎么胖了?”
方子笙忍俊不禁,反是陳嬸紅了臉,不知該怒還是該羞。
方子笙接過程曦,拖著他朝彈琴的韓明瑜走去。
韓明瑜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著,一面彈琴,一面發(fā)呆。聽到旁邊的動靜,他忽然無意識地問到:“子笙,你真是女的?”
方子笙一愣,神情復(fù)雜。
這句話是當(dāng)日她告知韓明瑜自己不是男子后,大半年后和韓明瑜相見時,韓明瑜所問,莫不是他的記憶恢復(fù)了?
“這是我家娘子,自然是女的?莫不是你真以為我有斷袖之癖?”程曦醉醺醺接口道。
方子笙覺得頭疼,將這兩個人一前一后拖進屋中。
這一來一去,就見到看戲的白酆,捧著一把瓜子,喜滋滋笑著。
方子笙走過來,搶了白酆的熱茶:“怎么今天穿了小廝的衣服?”
原來白酆也喬裝變成了個小男娃。
白酆瞇瞇眼,大氣地一伸手:“給,我的房資?!?p> 方子笙接過一看,居然是幾張千兩的銀票,和一張欠條。
欠條上的落款人,寫的是宋清雨的兄長宋鑫成的名諱。
白酆笑嘻嘻:“宋家老爺愛賭,我陪他玩了幾把,結(jié)果他運氣不好,輸了好多銀子給我。說是稍后連房契都要送來,你說我也不需要那么多錢,干脆給小哥哥你做房資。”
白酆說的輕描淡寫,可若是見過賭場里白酆手段的人,怕是忍不住心驚。
白酆去的賭坊,乃是黎陽城最大的賭坊,因為后臺來歷太大,就連官府都不敢太查管,每日進進出出的銀子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賭者,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傾家蕩產(chǎn)。其中,或許有運氣,但更多的則是人為。
白酆自小習(xí)練觀星卜卦之術(shù),賭,對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所以她輕輕松松讓沉溺于賭道一途的宋鑫成輸完了家產(chǎn)。
甚至于,當(dāng)白酆贏了宋鑫成家產(chǎn)的同時,也拿走了賭坊十萬兩銀子。
敢在賭坊如此獅子大開口,當(dāng)然是賭坊不容許的??烧l知不等賭坊的人出手,莫名出現(xiàn)在賭坊角落的十幾個白衣持刀漢子,就用武力證明了白酆的實力。
傳說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山上有神仙,能掐會算,撒豆成兵。人稱虛無山。山上之人皆著白衣,意味不染俗世塵埃。
方子笙笑笑:“你是專門去找他的?”
白酆笑瞇瞇:“偶然遇到而已。當(dāng)然,你若覺得我是故意的,也不是不可以?!?p> 方子笙盯住白酆,她粉嫩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凈清澈,方子笙幾乎可以看見那黑色瞳孔里反射出來的自己。
“賭坊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不適合你去?!狈阶芋陷p輕捏捏白酆的鼻子,“不過,還是謝謝你!”
方子笙走了,白酆仍在發(fā)呆。
她居然被人捏了鼻子,這要讓那幫長老看到,怕是一個個會發(fā)瘋。一念至此,白酆笑彎了眼睛。